“兄弟,就這兒吧,哥覺得挺好。”洪七早凍得渾身發冷,飢寒交迫,一聽這話頭連忙打岔。
他纔不管什麼官不官,民不民的,也不管這什麼許大人當的什麼官,官做得有多大,他只管自己肚子有沒有受委屈。
再說了,本來就說來是來喝花酒的,換地方不就喝不成了?
“盡顧着與許大人說話,倒把洪大哥給忘了。”雲微瀾爲難地看着許承玉,“許大人,你看這……”
“要不然,我與雲大人改日再約,今日便作罷,如何?”許承玉好脾氣地道。
“不好不好。”雲微瀾連連搖頭,想了想,道,“要不這樣,洪大哥中意哪家的姑娘,你跟我說,我給你付銀子。許大人麼,咱們另找個地方……”
“不行不行!”還未說完,洪七便大聲嚷嚷起來,“兄弟,說好了陪哥出來喝花酒的,這都等了半天了,到這當口,反倒撇下哥一個了?不行不行不行……”
“真不行?”雲微瀾問。
“真不行!”洪七答得氣勢十足。
雲微瀾嘆了口氣,“許大人,本來我是覺得這裡的一品香是個好地方,想着既然請喝酒,就要找個自己覺得最好的纔夠誠意,沒想到許大人不願領這個情……這樣吧,咱們就去看看,要是有空地兒呢,就要個雅間,反正坐上頭誰也看不見,要是雅間沒了,咱就走,去哪裡隨便許大人挑,這樣成不?”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許承玉要是再推辭,就顯得太過不給面子。
笑着搖了搖頭,他有些無奈地道:“雲大人,若是被父上大人知道,這頓家法可是要請你幫我捱了。”
“這個好說。令尊大人薦我入御史臺,算起來也算是我的恩師了,他老人家要真敢許大人痛下狠手,我自當一力承擔,想必他老人家總會賣我點面子。”雲微瀾哈哈一笑,一招手,“洪大哥,走了。”
“好嘞!”洪七立即屁顛屁顛兒地跟上。
許承玉笑了笑,不急不徐地走在後頭,神態卻也坦然。
進了門,雲微瀾往裡掃了一圈,一眼看到倚在二樓欄杆上的紅色人影,一笑,對着那妝容精緻的男人勾了勾手。
九爺款款一笑,扶着樓梯緩步走了下來。
洪七早已被滿眼的各色美男晃花了眼,再看從樓上下來的九爺,嘴裡禁不住砸巴了幾下,“兄弟,這男人怎麼長得跟妖精似的……噯,哥咋不知道咱京都城多了這麼個地兒?”
“就在你吃牢飯的這幾個月裡。”雲微瀾小聲回了一句。
“怪不得。”洪七嘟囔了一句,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下樓的九爺,“兄弟,你說這是男人嗎?長成這樣,還叫男人嗎?”
雲微瀾嘴角抽了抽,沒答理他。
下樓來的九爺已然走到面前,眼波斜斜一飛,笑道:“難怪今兒一早窗外邊兒的喜鵲就叫個不停,原來是稀客到了。”
“我哪算什麼稀客,真正的稀客在後面。”雲微瀾咧嘴一笑,指着隨後進來的許承玉,“許大人頭一回來,九爺可得好好招待。”
“喲,這可真是稀客了。”九爺打量了一眼許承玉,用羽扇虛虛遮了臉微微行了一禮,“奴家見過許大人。”
許承玉挑了個不起眼的方位,含笑點了點頭。
“我也是頭一回來,也是稀客啊。”洪七見他們一來一回地說話,不甘落後地道。
九爺“撲哧”一聲,“這位客人怎麼稱呼?”
“姓洪名七,人稱洪老大。”洪七一拍胸口,豪氣萬丈,只那一身皺巴巴的打扮實在與他粗獷的口氣不符。
“原來是洪老大,”九爺含着春情的眼波往他身上一蕩,“奴家一併有禮了。”
洪七被這眼神一蕩,忽然就打了個哆嗦,半邊身子都酥了。
“許大人既是頭一回來,不如去樓上雅間?”九爺一笑,看向雲微瀾問道。
“九爺真是善解人意。”雲微瀾嘴巴上稱讚着,心裡也暗暗讚歎。
不愧是與人打交道的,一眼就看出許承玉不喜人多之地。
九爺給了她風情萬種的一眼,婀娜轉身,“三位隨我來。”
雲微瀾正要邁開步子,不妨袖子被人猛地抓住,只聽洪七抖抖索索地道:“兄弟,被那妖精看了一眼,哥咋不會走路了……”
“……”
上了樓,進了一間精緻的雅間,九爺輕輕一擊掌,一溜的小倌捧着酒水點心進來,看着洪七兩眼發直,不住地對雲微瀾道:“好歹哥也是見過世面的,今兒這一趟下來,哥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們幾個,把東西放下就留下來服侍這幾位大人吧。”九爺倚在門口搖着羽扇。
端上來的都是上等美酒,洪七拱起鼻子使勁嗅了嗅,眉開眼笑了,一把拽過酒壺直接就把壺嘴兒對準了自個兒的嘴巴。
“用不了這麼多,留兩個就行。”雲微瀾歪在美人榻上,眸光一轉,自許承玉身上轉了一圈,脣邊一抹壞笑,“許大人一個,洪老大一個。”
“喝酒就好,這個非我所好,就免了吧。”許承玉眸光自她那抹壞笑上劃過,搖頭笑道。
“我也不要!”洪七連忙放下酒壺,抹了把嘴,“我只對娘們兒有興趣,男人……”
他看着這清一色腰肢比女人還細的小倌,有些受不了,趕蒼蠅似地連連揮手,“走吧走吧,別擱這兒礙眼了。”
雲微瀾笑起來,“總得留下個倒酒的,要不……九爺來?”
九爺撩起一縷頭髮纏在手指上把玩着,“可以,只要雲大人出得起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