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從手肘處一直延伸至手腕,正被兩股意念拉扯着的慕容顯猛然一驚,手下意識地鬆開。
雲微瀾趁機脫離他的鉗制,退出數大步,大口喘氣。
慕容顯一眼看到她手裡明晃晃的匕首,一側邊緣,染着鮮紅的血跡……瞳孔一縮,他翻轉手臂低頭看去,便見到被利器割破的衣袖,開裂處,有血不斷涌出,衣袖很快被濡溼一片。
一直留意裡這邊動靜的那些侍衛,見情形不對,立即衝了進來,見到這番景象,頓時變色,紛紛拔出劍來對準雲微瀾就要衝過去,被慕容顯制止。
“你竟然敢!”慕容顯已然大怒,全然忘了此刻最應該做的是止血,倏然擡頭緊盯着雲微瀾,黑沉的眸底似要將她拆骨入腹。
“我怎麼不敢。”雲微瀾喘着氣,卻挺直腰背,冷笑,“難道要等着被人殺?在死亡面前,還有什麼不敢!”
“你可知道蓄意謀殺儲君是何等的大罪?就不怕被砍頭!”
“砍頭又怎樣,左右都是個死,何不在死之前討回點利息?”雲微瀾扯起一側脣角,“就許你隨意殺人,而不許我出於自保傷人?你也不要故意混淆概念,我是不是要謀殺儲君,你心裡清楚,若是我剛纔想要殺你,你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跟我說話?”
她說着,擡起一隻腳,將匕首上的血漬慢慢擦拭在鞋底上,擦完了,又將沾了血的鞋底在地面上用力蹭了蹭,彷彿那是多麼骯髒的東西,連鞋底都不願意沾。
慕容顯自然明白她說的道理,以他剛纔的狀態,雲微瀾若想殺他,易如反掌,只要把手裡的刀稍稍換個方向,對準他的心臟便可。
可眼見着她如此輕蔑嫌惡的態度,他便怒火中燒,恨不得一掌劈死她。
他在這個人眼裡就這麼髒?
“殿下,不管他是否想要謀害殿下,傷了您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是否現在就將他拿下?”身後的侍衛不敢大意,也怕擔責,出聲請示。
慕容顯捂着受傷的手臂,視線與雲微瀾毫不退讓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了許久,卻什麼都沒有說,一揮手,轉身大步往外走。
見此,侍衛們也不敢多言,緊隨在他身後離去。
馬聲嘶鳴,雲微瀾望着慕容顯帶着滿身陰霾和隱忍的怒氣縱馬離去,片刻後,終於重重咳出了聲,挺直的脊背也躬了起來。
死要面子活受罪。
爲了不給慕容顯哪怕半點的譏笑機會,她一直忍着隨時都有可能衝破喉嚨的咳嗽,忍得血都快吐出來了。
不過……
她微微泛起笑意,眸光落在不遠處那一小灘血跡上,有些人就是活得太過自以爲是,以爲人人都該匍匐在自己腳下,卻不知這樣的認知是要付出代價的。
流點血,就當一點回敬,至於要他的命……想想就算了,總不能真的殺了他,然後自己去償命吧?
這種事要做也得偷偷的,不能拖累了文璟啊。
況且,以後還多的是好日子等着她去過,犯不着爲了這種人放棄大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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