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一處僻靜的小巷中挑着數盞燈籠,一間客棧的牌匾前寫着趙記驢肉,安小山帶着狗爺、白衣踏進客棧,掌櫃滿是皺紋的臉瞬間笑眯眯起來。
“趙老頭,來一壺十年的竹葉青,來一大份小毛驢肉火鍋。”
白衣看安小山和掌櫃說笑,看來他的確老光顧這一家趙記驢肉,他們選擇好位置就坐,安小山笑道:“俗話說天上龍肉,地面驢肉,公子,若論驢肉火鍋恐怕沒誰手藝比趙老頭的好。”
白衣接過小廝遞來的竹葉青替狗爺和小山倒了一杯酒,竹葉青色澤金黃帶綠,純淨透明,散發着濃郁酒香,的確是十年的好酒。
狗爺喝了一口酒水,大黃亟不可待地吠叫起來,狗爺笑着將酒杯遞到狗頭的面前,大黃竟舔起杯中的竹葉青來。
白衣覺得有趣,摸了摸狗頭說道:“這酒香甜適中,柔和爽口,雖有淡淡苦味卻沒有絲毫的刺激性,的確是佳釀啊!”
“想不到公子也是懂酒之人。”趙老頭端來香氣撲鼻的驢肉火鍋道
白衣笑道:“在下雖非嗜酒如命之人,也喜歡那杯中之物,遂稍有一些的瞭解,這驢肉火鍋現吃現燙,集聚鮮美、辣麻於一身,在夏季吃時暴汗淋漓,配合上好的竹葉青,的確是酣暢至極,乃人間一大享受啊!”
白衣說話的時候,安小山和狗爺都已經下了筷子,狗爺讓趙老頭給他拿一個盆來,將驢肉弄出來一些給大黃,又給大黃斟了一杯酒。
酒過三巡後,狗爺和小山都喝得滿臉通紅,白衣看是時候說事情了,遂笑問道:“狗爺、你知道威信鏢局嗎?”
“威信鏢局,鐵鞭震八方周威信開的那個威信鏢局,我是知道的,難道老弟想找威信鏢局給你走鏢。”
狗爺一邊說,一邊連續喝進肚腹中數杯酒水,打着酒嗝道:“周威信此人武功低微,找他保鏢很不明智的,我勸兄弟另找一家吧!”
白衣納悶地回道:“狗爺,我看你說錯了吧!那周威信既然號稱鐵鞭震八方,肯定是武功高強,找他運鏢能有什麼錯?”
狗爺臉色通紅,一拍桌子喝道:“老弟,不瞞你說,老哥就是丐幫大勇分舵的舵主,一直負責京兆府的事情,那周威信有幾斤幾兩,老頭哪有不知道的。”
白衣初見狗爺時,就知道他氣勁充沛,顯然是一位高手,想不到竟是大勇分舵的舵主,他略顯詫異地喝道:“原來狗爺是丐幫的高層,失敬、失敬!”
白衣端起酒杯和狗爺碰了一下,繼續說道:“雖然狗爺你消息靈通,但是據我所知那周威信恐怕沒你說得那樣不堪,否則無敵於天下的鴛鴦刀怎麼肯讓周威信來運鏢。”
他說這句話時的聲音極高,趙記驢肉店內吃火鍋的一些江湖豪客皆看向白衣,神情既驚訝又歡喜,白衣渾然不覺,繼續說道:“狗爺你說說,周威信既然不堪一擊,極樂宮怎麼肯放心將鴛鴦刀交給威信鏢局,要交給滿清的皇帝。”
極樂宮是五魔門,曾殺害諸多名門正派的弟子,何況極樂宮是滿清朝廷的走狗,江湖羣豪早想將極樂宮連根拔起,聽到消息怎能不憤怒,何況極樂宮他們惹不起,周威信難道還惹不起。
狗爺急忙捂住白衣的嘴,笑道:“諸位好漢,我老弟喝多了,都是瞎說的,你們千萬別當真。”他說完這句話,朝小山暗使一個眼色走出客棧,替白衣找一間客棧將他安頓下來就離開了。
白衣哪能夠真醉,待安小山和狗爺走後,他就從牀上爬起來,既然極樂宮設陷阱讓自己跳,那他索性將鴛鴦刀的事情徹底抖出來,給極樂宮找一些麻煩,他使五心朝天姿勢修煉起道藏長生歌,待明日一早他就易容找汪德榮混進鏢局中。
烈日散發着熾熱的氣息、天空萬里無雲,知了聒噪的叫着,白衣易容成手持拂塵、背敷長劍的老道士和汪德榮來到威信鏢局前,鏢局的趟子手都忙着將幾箱銀子捆綁好。
周威信看到汪德榮,連忙笑道:“小心天下去得,莽撞寸步難行,汪兄儘管放心,我定將這批銀子穩穩妥妥送到京城。”
汪德榮道:“周鏢頭,這是我請來的一位清修老道,我想請他來護鏢,那樣我也能夠放心。”
“汪居士曾施捨過貧道,貧道希望能夠盡綿薄之力,希望周鏢頭切莫推辭。”
周威信笑道:“道長哪裡的話,既然是僱主要求的,我肯定照辦。”
白衣走到一顆槐樹下,周果兒、周霞兒、冷妙辭都躲到樹蔭下乘涼,霞兒瞧周果兒狐疑地打量着老道長,妙目微盼地笑道:“果兒姐姐,難道你認識他?”
果兒臉蛋羞紅,急忙搖了搖頭,她低垂的美眸閃爍着光芒,心想眼前的道長既然和汪德榮一起來的,那肯定是他易容的。
“居士和五毒聖姑是何關係?”
冷妙辭穿着一襲短裙,香肩趴着一隻血紅蜘蛛,手中拿着一把蒲扇扇着風,晶瑩的汗珠順着她粉嫩的臉蛋滑落,她清澈的眸子很是驚訝,想不到眼前的道長竟然認識自己的師傅。
“我叫冷妙辭,難道道長認識晚輩的師傅?”
冷妙辭感覺眼前道長渾身被一股澎湃的氣勁包裹着,更加震驚,那股氣勁縱是厲闕賦都略遜一籌的。
“呵呵!你師傅剛拜進五毒教時老道曾見過她,一晃二十年,想不到她的徒弟都這般大了,這隻血玉蜘蛛當年還是我贈送給她的。”
白衣施展陰陽毒,繪畫出一道八卦,那血蛛瞬間如吃補藥般朝白衣掠來,落到白衣掌心內享受地沐浴着毒氣,白衣和煦笑着將血蛛遞給冷妙辭道:“老道聽說你師傅效忠着闖王?”
冷妙辭哪會懷疑白衣,她當真以爲眼前道長就是師傅的舊識,露出一絲清冽的笑容,擦了擦白潔額頭的細汗道:“闖王收留饑民,開倉賑糧,遠近的饑民都扛着鋤頭來參加起義軍,其勢燎原不能夠停歇,師傅說闖王乃真命天子,遂帶領部分五毒教的師姐妹效忠着闖王。”
“丫頭說得很對,闖王的確有一番成就,老道聽說穆人清的徒弟袁承志得到金蛇郎君的傳承,闖王若能夠取出隋煬帝的寶藏,黎民百姓就有救了。”
冷妙辭臉色煞白,緊緊咬着薄薄的粉脣道:“袁將軍糊塗透頂,哪肯輕易取出寶藏來。”白衣知道袁承志只是受師命來幫助闖王,哪肯將隋煬帝的寶藏交到李自成的手中,白衣只怕袁承志陷進天命教的陰謀中,恐怕天命教不肯放過袁承志的,定會替慕容復謀取寶藏,鴛鴦刀事情了結後他定要找一趟袁承志。
“丫頭,難道你也要走這一趟鏢?”
冷妙辭頷首點頭,剛想說什麼,卑明達突然冒出來,合禮道:“鄙人崆峒派卑明達,敢問道長在哪一座仙山修行,道號如何稱呼,若卑某得空閒,定當前去拜訪。”
“貧道純虛子,閒雲野鶴一隻,道兄哪會知道貧道的名號,倒是崆峒派的名聲大噪,貧道聽聞崆峒派有一門絕世神功七傷拳,老道觀道友五行陰陽不調,肺臟皆損,當是強行修煉七傷拳的結果,道兄若是繼續修煉七傷拳,恐怕會狂性大發,不能自制啊!”
冷無血不知何時出現在槐樹下,他眉頭微蹙看着卑明達,白衣瞧冷妙辭和冷無血的神情,隱約覺得他們三人的關係很不簡單。
“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金毛獅王謝遜到崆峒派餘老手中奪取七傷拳譜的古抄本,並以此拳擊斃少林神僧空見大師,沒有煉神境的修爲就強制修煉七傷拳,拳勁越大,爲禍就愈烈,傷己就越重,謝遜就是前例。”
卑明達臉色鐵青,瞪着白衣喝道:“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崆峒派的七傷拳經。”
他話音剛落,猛地一拳搗出,七股截然不同的真勁朝白衣搗來,那七股真勁或剛猛、或陰柔、或剛中帶柔,或柔中帶剛,或橫出,或直送,或內縮,拳勁大開大闔、渾然一體,虛空隱有塌陷的痕跡,看來卑明達實力的確很強,恐怕是崆峒派的第一人。
卑明達的七傷拳勁源源不斷,如同奔涌的流水,白衣的身體一瞬間成爲七傷拳勁的宣泄口,若不能抵擋這源源內勁,他的五臟六腑將被卑明達擊傷。
卑明達若是重傷白衣,他本身也要承受七傷拳勁反震的內傷,肺臟五行協調、陰陽平衡是極重要的,如果臟腑陰陽五行失調,肺腑就將失去精華,暴躁狂怒時將精神恍惚,這就是修煉七傷拳經的代價。
白衣施展北冥螺勁真罡和無相神功,踩着凌波微步躲閃着卑明達的攻擊,卑明達的拳勁複雜閃爍,變幻萬端,白衣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用無相神功模擬出七傷拳,若非他能夠使五輪勁和純陽至尊陽、八荒六合調和身體內的五行陰陽,也不敢輕易使出七傷拳的。
卑明達使的七傷拳是錯誤的、殘缺的,七傷拳是崆峒派先祖木靈子所創,他用七傷拳打遍大江南北,煉神境的強者修煉愈來愈強,對身體有很多的好處,倘若武功未臻化境修煉七傷拳就是一煉七傷。
虛空噼啪作響,白衣暗運無相神功,五輪勁和純陽六合勁齊出朝卑明達搗去,卑明達面如死灰,驚恐地喝道:“你!你怎麼會七傷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