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昌明目不轉睛的看着我,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而我卻將菸頭摁在菸灰缸裡,擡起頭很坦然的看着他說道,我再說一遍,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家。
什麼?劉昌明失聲叫道,你一個人在家?
我點了點頭,劉昌明忽然哈哈的笑了起來!我看着他笑的模樣,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安,不過此刻的我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別人怎麼說,不論別人怎麼問,我絕對不會把冉柔說出去!
劉昌明再次看着我問,能不能對自己的話負責?我咬了咬牙說能!
既然能負責的話,這就好說了,說完劉昌明站了起來,然後對我說走吧,咱們去另外一個地方。
我問劉昌明什麼地方,他說我去了就清楚了……。
幾分鐘後,他帶着我走到了一間辦公室,進去之後,看見裡邊的人我吃了一驚,幾乎所有的省常委都在,當然也包括那個人。
那個人看見我進來,目光輕輕在我臉上一掃,我心中頓生出一種不祥預感,因爲那目光中充滿了嘲諷,同時又有一種掌握大局的得意和淡然。
劉昌明對衆常委說,剛纔他跟我深入交流了一番,對於一些問題還有一些事情與事實並不太相符,所以他把我帶過來,讓領導都來聽一聽!
說實話,這種場面我還真是頭一回見着,衆省常委坐在那裡都因爲我,我是應該驕傲呢,還是應該驕傲呢?
我看了杜省長一眼,他一臉的平靜坐在那裡,儘管他的目光看向我,但我知道他並沒有看我。
至於安平國副書記,低着頭在本上寫寫畫畫,並沒有與我的目光接觸,而其他常委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尤其是那個人的目光,在我的臉上來回遊移着。
說實話,我真有一種毒蛇伸出蛇信在我臉上舔來舔去的錯覺!
劉昌明把剛纔問我的話,全都問了一遍,我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當他問出我30號的晚上究竟跟誰在一起?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一個人。
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平國寫寫畫畫的動作瞬間停止,擡起頭看了我一眼,而杜省長的目光也一凝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樣子,我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劉昌明再次問了一遍,此刻我的心中猶豫了,因爲我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是不是要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說出來?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轉了一圈。
但隨後又被自己否定,因爲這事情不光是關係到我,而且還關係到冉柔,如果冉柔因爲這件事情名聲受損,那我不是害了她嗎?
我咬了咬牙,再次重複了一遍,我一個人在家!
當我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我發現杜省長眼中的目光瞬間變了,裡邊充滿了疑惑,不理解,甚至還有一種失望。
而安平國將手中的鋼筆放在桌子上,靠着椅子不再看我,從他們兩個人此刻的神態,我能夠再次看出,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
既然說那天晚上你一個人在家,是不是可以用你的名譽來擔保?劉昌明再次看着我說道。
此刻的我已經知道,他在給我挖坑,而且這個坑,我還真不得不跳!
我的大腦在快速運轉着,怎麼辦?如何來回答這個問題?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或者說他們到底知道了什麼?
毫無疑問的是,我在揉那天晚上去了我家,他們肯定掌握了一些情況,但是我不說冉如不說,他們能怎麼樣呢?
其實就在那時,腦海中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催促我,說出來,說出來吧,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但不知爲什麼,我心中真的有種執念,那就是寧可我受到損害,也不想讓冉柔再次受到傷害。
可能有些人並不理解我這樣的行爲,說實話事後我也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些不可思議,明明自己意識到了巨大的危險,可依舊毫無反顧的向着危險而去!很傻,對嗎?
但不管怎樣,我還是點了點頭說,我用自己的名義擔保,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家。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啪嗒一聲,衆人的目光向着那邊而去,我看見安平國副書記將手中的鋼筆扔在了桌子上。
此刻我的心一片冰涼,我很明白安平國副書記這樣做的原因,那就是這件事情肯定出現了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劉昌明笑了,笑得非常得意,他說光憑我一個人的話並不足信,所以他想找另外一個人來確定一下。
那個人點了點頭說道,昌明副書記這個事情你看着辦好了。
劉昌明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了幾分鐘後,有人敲門!隨後門推開,走進來兩個人,當我看到其中一個人的時候,頓時愣了,竟然是冉柔!
我的目光愣愣的看着對方,可是冉柔並沒有看過,徑直走了進來。
劉昌明很和藹的對冉柔說道,請你說一下,12月30日的晚上你在哪裡?
冉柔猶豫了一下,扭過頭看着我,我發現她的眼神中完全沒有了當日的溫情,只有那種讓我不寒而慄的冷漠!
此刻,我心中的不祥預感已經達到了極致,努力讓自己笑了笑,可冉柔將頭扭了回去看着衆常委說道,12月30日的晚上,我到了張子健的家。
聽到這句話,我愣了一下,緊跟着心中巨震,她,她說出來,她難道不怕自己……?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冉柔的背影。
此刻我意識到了,爲什麼劉昌林會問那句話,爲什麼那個人的眼神會表露出如此的成算,爲什麼杜省長會是那副神情,爲什麼安平國副書記會如此失態,全是因爲這個女人。
有人在喊我,一連喊了好幾聲,我才從震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是劉昌明,他的嘴角帶着陰毒的笑容問我,12月30日的晚上你還是一個人嗎?
此刻的我心亂如麻,不知道如何回答,怎麼辦,我不停的問自己,可並沒有一個答案來回應。
劉昌明再次問了同一句話,我的腦袋亂哄哄的,好像周圍一切都靜止,聽不到聲音,也看不清楚人們的神情。
等我再次清醒過來,看到周圍的人都用詫異的目光看着我,我真不知道剛纔自己說了些什麼!
劉昌明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我,隨後說道,難道這個時候你都不承認嗎?還說自己是一個人!
而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是冉柔,說那天晚上八點左右進了小區,八點五分左右,進入了小區樓道,小區裡邊兒都安了監控攝像頭,如果不確定的話可以調取監控錄像。
劉昌明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有需要的話,肯定會調取監控來證實此事,首先要感謝你能夠跟組織說明這個問題,當然這個事情肯定涉及到部分的隱私,但是你也知道事關重大,所以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冉柔點了點頭,說她很明白這個道理,在組織面前,沒有個人隱私。
劉昌明笑着說道,冉柔同志的覺悟不是一般的高,如果人人都像冉柔同志這個樣子,他們儘可以下崗了……。
聽着冉柔跟劉昌明的對話,我心頭忽然升起極爲荒誕的感覺,因爲他們之間的對話幾乎是我那天的翻版。
隨後劉昌明說道,好了,你把這個事情說清楚就可以離開了。
就在這時,有人說道,等一等,說話人正是那個人。衆人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那個人用溫和的目光看着冉柔說道,請你放心,對於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擴散,如果有人說出去的話,你儘管把帳算在我頭上好了。
還有他扭過頭對衆常委說道,我在這裡宣佈一條紀律,今天關於冉柔同志的隱私,誰也不能說出去,如果傳出去被我知道的話,一定要按照黨紀來嚴肅處理。
隨後他扭過頭對劉昌明說道,昌明副書記,你來監督這個事情,劉昌明急忙點點頭。
而此刻的我腦袋裡就像在炸響一連串的重磅炸彈,將我炸得頭暈轉向,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是我所沒有想到的。
而且冉柔還主動承認了那天晚上在我家,換句話說,我用自己名譽擔保的那句我一個人在家,還不如一個屁值錢。
既然我說的話不如屁值錢,我的名譽當然也跟着大幅度貶值,而這件事情帶來的後果是連鎖性的。
既然我的話不如信,那麼剛纔我所爲自己辯解的那些話,以及在電梯口遇見那個人我發生的事情,儘管是真實情況,但都會因爲這句話,被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現在我終於明白,這是一張網,這是一張精心設計針對我的網,換句話說,這張網早已經張開,就等着我這條傻魚往進蹦!
我看着冉柔的背影,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悲憤,爲什麼?
我忍不住喊了出來,爲什麼?我看到冉柔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隨後扭過頭看了我一眼,而這目光卻讓我不寒而慄,渾身的汗毛瞬間豎起來,頓時感覺一股巨大的危險,正向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