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怨屍

我和胖子所處的位置離中越邊境相距約五公里的路程,目前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找戶人家借住一宿,明早啓程的話,上午便可到達邊境地帶,估摸着明日傍晚時分可以趕到野靈山腳下。一切在我們看來都按照計劃行程在進行着。

我們所處的山村裡房屋都是些平房,土瓦灰牆,胖子看不上這些房子,邊走着邊對我說:“你看這些爛房子啊,要是像在我們沿海城市的山區,不時的給它來些颱風,來些大暴雨,估計連房子的樑柱都塌的沒影了。”我讓胖子別那麼多廢話,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情況,還挑三撿四的,有房子住有張牀鋪睡下就不錯了,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沒的,趕緊找戶人家休息一晚,養足精神。我讓胖子檢查下行李,確認有沒丟失東西,胖子說還好沒有。

我和胖子挨家逐戶的敲門,可是這村裡沒有一戶人家開門。胖子問我怎麼辦,我開玩笑的說了句:“涼拌”,胖子見我這時還有心思開他的玩笑,急的直跺腳,嘴裡說着:“麒麟哥,你看吧,這丁點大的破爛山村,這些山野刁民沒有一人肯出來見我們嗎?手都敲腫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胖子說的有些道理,這山村不大,就那麼十幾戶人家,爲什麼每戶人家都大門緊閉,天很快就要黑了,莫非這第一個晚上就要露宿村頭,真的好慘的感覺。

胖子說要算下這山村的風水,從他帶來的黃色布袋裡拿出一個羅盤,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我看到胖子一隻手端着羅盤一隻手指前指後,不明白他嘴裡在說些什麼。在我眼裡就像個神棍。

胖子嘴裡說着說着突然喊叫一聲,:“呀,不好,壞了!”

胖子這時用有些詭異的眼神看着我。

我說胖子裝模作樣也就罷了,幹嘛還一驚一咋,山野地帶,說話聲音小點,一個回聲都可以嚇死人。

胖子面容沮喪,他向我說起這個山村陰氣很重,整個村的房屋都屬於倒宅,據胖子說這些房屋坐南向北,從周圍的山丘分佈來看,午山子向,不易建房。

胖子說這些房屋誰住誰倒黴,拉着行李拔腿想跑,我攔住了他,不過有一點我也認同就是這裡確實陰風颼颼,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對胖子說不管他所說的是真是假,現天已經黑了,我問胖子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就是說會不會這村裡住的都是些孤寡留守老人,聽覺不好,敲一遍沒聽到呢?沒想到胖子咧嘴傻笑,朝我說道:“還是麒麟哥想的全面,我們在去敲敲看看。”我們懷着希望又挨家挨戶的敲了一遍,本以爲又沒哪家開門就在我們轉身離開時,我們聽到了“吱~~”的一聲,有戶人家的門開了,我和胖子連忙向那戶走去。胖子說我是個福星,還說的蠻準,這可不真的有人出來迎接我們了。

我們看見一位身體佝僂,拄着柺杖的老婦很艱難的走出門外來,我和胖子連忙扶着她,恭恭敬敬地向那老婦人拘了個躬,我向老婦講了我的請求,表明了我們的來歷。

老婦人瞅了瞅我和胖子一眼,答應我們住一晚必須得走,她說她的女兒今年會回來看她,就在這幾天內。我們說只住一晚便離開,放心便是。

我扶着老婦人進了門,胖子帶上行李跟在後面,嗵的一聲,嚇了我一跳,我朝後看原來是胖子關上門的聲音,我給胖子使了個眼色,意識讓他輕手輕腳點,老婦人說她這屋子只有2個廂房一個客堂,她睡西廂房,我們倆就睡東廂房,房間裡都點了蠟燭,有些亮光,晚上也不會害怕了。我問那老婦人這山村住的都是些什麼人,那老婦有點不想告訴的樣子,不過還是說了,聽了到是有些恐怖,老婦人說村子裡的人都搬出去了,這裡別看有十幾間房屋,其實只有她這家沒搬走,也永遠不會搬走,我好奇的問老婦人爲何,老婦人突然神經兮兮的,嘴裡不停的唸叨着我女兒會回來看我的,我女兒會回來看我的,邊說邊朝她的西廂房走去,由於屋子空間太小,她走進房裡時還在重複着她女兒會回來看她的話,在外面的我們聽的是一清二楚,胖子怪起我來,說我爲什麼要追着一個老太太問着問那的,現在好了,她要是念上一晚上,我們還如何睡的了,我讓胖子少羅嗦,去我們的東房收拾一下,趕緊睡覺。胖子又在我耳邊嗡嗡叫着:

“麒麟哥,你呀你,這山村水不通,連個電也不通,好不容易找戶人家,以爲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沒想到那老太婆念個沒完沒了。現在手機也沒電了,想繼續研究研究祖上留下的風水秘籍也辦不到了。”

我實在是受不了這西房念,東房叨了。捂住耳朵強行讓自己快點睡着。

胖子見我不理他,也沒好意思繼續絮叨下去,可我隱隱約約還是聽到那老婦人在碎碎念。心裡確實有些煩躁不安,趕了一天的路太累的緣故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幾個小時,“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接連的響聲吵醒了我,我發現是黃胖子那個系在腰間的黃布袋裡發出的聲音,我連忙叫醒胖子,胖子噌的一下坐了起來。胖子打開黃布袋裡一看,原來是他祖上傳下來的尋鬼捉妖法器天地鑑所發出的聲響。

可我發現胖子像慌了神似的,“麒麟哥,糟了,完了!”胖子連滾帶爬的下了牀站在牀邊。

我也跟着下了牀,並問胖子爲何如此緊張,究竟怎麼了,那天地鑑剛剛爲何一直在響。

胖子臉色發白,嘴脣發紫,不知道被什麼嚇的都不敢講話了,我急忙問胖子,胖子很害怕的樣子說道:“書中有記載,我祖上傳下來的這天地鑑只要發出此聲響,便說明這周圍有髒的東西出現了,要不是這天地鑑幫了我們,我們可能無法醒來了。”

我問胖子什麼叫無法醒來了,到底怎麼了。胖子說我們倆差點死在這屋子裡。

估摸着此時應該是三更天,胖子說這個時候陰氣最強,陽氣最弱,那髒東西應該就在附近,讓我小心點。

胖子黃乾坤嘴裡念出了啓動天地鑑的那段咒語,並掏出三道黃符,他將右手的食指放在了嘴裡吸了一下,然後在那三道黃符上,不知道寫了些什麼,那三道黃符就發出三道金光,飛在了半空中,胖子的手指頭一揮窗戶開了,三道符便飛了出去,不知去向。我吃驚的看着胖子黃乾坤,問他何時如此能耐,不虧是茅山門派傳人。胖子說他會的東西還多着呢,只是我不知道,還有就是沒表現出來罷了。胖子這人就是這樣經不起表揚,感覺他都飄到銀河系裡去了。

胖子說他啓動了天地鑑並施了三道尋鬼靈符,不出他所料,剛剛吵醒我們的髒東西馬上就要出現!胖子讓我保護好自己,並給我一枚銅錢,銅錢上還綁着紅繩。胖子說這銅錢可以鎮住髒東西(鬼魂的一種叫法),我取笑胖子說他的祖父好玩意兒還真不少。

這時剛剛飛出的三道靈符又飛了回來,停在了半空中,金光燦燦。胖子示意我往後退。我意識到髒東西來了,胖子說就在我們睡的屋子裡,可是我看不見,要是我能看見肯定會嚇得半死。

這時胖子嘴裡念起咒語:“太上老君鎮魂曲,急急如意令!”我看到那三道黃符旋轉起來,三道金光旋轉出一副太極八卦圖,離—坤—坎—震—艮—乾—兌—巽,金色字體清晰可見同時跟着那三道黃符旋轉,胖子再接着啓動天地鑑,這天地鑑竟然照出了髒東西的位置,我竟然看到了那隻鬼魂,在我身後的牆角畏畏縮縮的蹲着。我害怕的舉起胖子給我的護身銅錢,並後退了幾步。

又是一隻女鬼魂,胖子讓我上前一步問問她來歷,幹嘛要害我們。那隻女鬼見我走前前來,以爲我要捉她,立刻從嘴裡吐出一股帶着酸性的臭氣將我吸了到她身邊,用一隻長着很長的紅色指甲的鬼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用一雙恐怖的眼睛死盯着我,滿是傷口的鬼臉上兩顆尖銳的獠牙在我臉上蹭了蹭,我疼的厲害,呼吸的節奏加快了許多,我心想這剛到邊境地區的第一晚就要命喪於此,有種莫名的悲傷,我低着頭,沒有掙扎的舉動,女鬼不知道怎麼竟然放開了我,並問我:“你爲何不喊叫一聲,你就不怕死亡嗎,還是難以爲你的這位小道朋友能降服了我?”邊說邊指着黃乾坤。

我看到胖子的雙腿直哆嗦,手一直晃着,我生怕胖子手裡的天地鑑失靈,那就完了。胖子也極力的握緊天地鑑,他也知道這是目前我們唯一活下來的希望。

我摸了摸剛剛被這眼前女鬼掐過的脖子,脖子上滲着血,我朝那女鬼說道:“生不歡,死又何懼?我反正落鬼魂手裡,我腦子裡不會有活着的念頭。”

誰知那女鬼將我一直在滲血的傷口給復原了,我問她這是爲何,她竟然說我的性格與她一樣,不想殺我。

胖子看到眼前的景象也鬆了口氣。

胖子問那女鬼的來歷。她便告知了我們一個發生在五年前的一場悲劇,她就是那場悲劇的犧牲者:

她說這間平房就是她從小長大的家,她叫阿紅,五年前她在河口縣城認識了一個叫楊帆的男子,那年的他們在縣裡工廠做工人,周圍同事們無不羨慕這對鴛鴦眷侶,哪知好景不長,那叫楊帆的男人在一天晚上被邊防警察抓獲了,警察通知了他最親的人,楊帆是個孤兒,最親的人也只有阿紅了,阿紅連夜從縣工廠宿舍趕到楊帆當時所被關的公安局,警察說楊帆私運毒品,人髒俱獲,明天一早送到縣裡,警察給了楊帆與阿紅單獨見面的機會,也就是從那次見面起,阿紅未曾想到,一場悲劇正悄無聲息的發生着,阿紅說五年前的那次探監是自己自作自受,活該,說到這時阿紅狠狠的抓着自己的那張本來就很恐怖的臉,瞬間臉上肉開血流,我讓眼前的這隻可憐的鬼住手,我的手卻不敢上前拉住她的手,沒想到阿紅還蠻聽我話,停手繼續講着探監所發生的悲劇,阿紅說那次探監,那個楊帆的男人出了一個主意,讓單純善良的阿紅頂替他先受罪並承認這袋毒品是阿紅的,他好脫身,等他脫身後立即找關係救阿紅出來,並說這是唯一能救自己的方法了,阿紅說那時確實自己又沒辦法,只能有這樣的法子了,阿紅說當時也猶豫了一會兒,可是因爲太愛眼前的這個男人,所以在那個時候做什麼都願意,何況楊帆還保證出來後立即去縣裡找人救她,心一橫就做出了這樣愚蠢的行爲,後來阿紅是左等右等,始終不見那個心愛的楊帆的人影。她在牢裡呆了1年被提前放出,給家裡寄了封信讓人捎給她母親,阿紅說信裡這樣寫道:“媽媽,一年沒回家了,我很好,過幾天回來啦!”。可是阿紅永遠沒能回來。阿紅說被放出後便四處尋找楊帆,誰能料到她原本心愛的男人竟然揹着她結了婚,找了個小賤人,還過上了好日子。一天下午,阿紅去找楊帆要個解釋,哪知楊帆竟然說不認識她。思前想後,阿紅是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時之間沒有想通就在楊帆家的樓上跳了下去,當場皮開肉綻,血流如注………

阿紅不想繼續在講下去,只見她從衣服裡掏出一顆還正在跳動的心遞與我看,我第一次見人心長的如此這般模樣,着實嚇的一身冷汗,畢竟眼前的是一隻鬼,而且是一隻怨氣沖天的女鬼。她說這顆是那負心漢楊帆的心,昨日才挖取過來,我聽後渾身難受。

阿紅託付我一個事情,替她向她母親說不要在等她女兒了,就說她女兒被工廠早就派出了國,在國外結了婚,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這是善意的謊言,沒有推脫,一定會將原話將給她的母親聽。我非常同情眼前的這隻鬼魂,淒涼,悲痛。

阿紅母親就在西房睡,她朝思暮想的女兒就在東房,近在咫尺,卻感覺遠在天涯。觸摸不到。

離別或許才能相逢…陰與陽相隔之間說遠很遠,說近就在眼前。

天快亮了,阿紅說要走了,沒說要去哪裡,我們也沒問。

阿紅倒是問我們倆去哪裡,結果我的一句話竟然把鬼給嚇着了:“我們去野靈山!”阿紅讓我們一路小心,胖子一見眼前女鬼都聞野靈山之名而膽怯時,朝我說道:“麒麟哥,那我們明早原路返回吧?如何?”………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死胖子黃乾坤,別打退堂鼓,這野靈山不管是惡魔之源,還是龍潭虎穴,我們必須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