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誰的錯

等他走回病房,護士們剛剛幫忙安頓好戴莎剛剛離開。

林銀蘭一如既往地坐在牀邊,一邊用毛巾給戴莎擦手,一邊無聲地流淚低聲叨叨:“莎莎。傻孩子。你別擔心,有媽媽在,你一定會沒事的。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或許是最近看她這副以淚洗面的樣子看得太多,戴乃遷突然有些想不起來,她本來該是什麼樣子。

好像,結婚前善良聰慧。結婚後賢良淑德。

“蘭蘭……”戴乃遷無意識地喃喃出口。

兩個字,不僅令他自己驀地一愣,林銀蘭的手更是不可抑制地滯了滯。

多久了……

已經有多久沒聽他如此親暱地喚她?

久到她幾乎快要忘記了,他也曾寵她在心尖,而她也曾一度沉溺甜蜜的愛情,以爲就此能和他幸福美滿地過一輩子。

可惜,爲什麼。一切都只是曾經,一切,都只是以爲……

她一聲不吭不作迴應,但並不妨礙戴乃遷繼續追問:“你……你都知道些什麼?”

林銀蘭這才擡眼看戴乃遷。

她的眼淚尚未有停下來的跡象,卻因爲戴乃遷口吻間小心翼翼的試探,勾出一絲慘淡的笑:“待待不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怕是早就……死了,對不對?”

年輕時,因爲某些原因,她的身體底子不好,兩人的第一個孩子早產,一出生就接受各種檢查,被送進早產兒室特殊護理。再加上她剛生產完比一般孕婦虛弱,直至孩子滿月前,母女倆根本沒見過幾次面,而僅有的兩三次見面,她也是隔着玻璃窗遠遠地看孩子。

那個階段。孩子一兩天一個變地長開,等回到她手裡的時候,誰會去計較孩子的模樣,又有誰能料到,孩子早被偷樑換柱。

戴待說得沒錯,戴莎出生前,她確實也很寵着她、慣着她。因爲那時的她,完全享受着當一位母親的幸福。直到有一次,無意中發現戴待是b型血,她才如遭雷劈——她是a型血,戴乃遷是o型血,兩人如何能夠生出一個b型血的孩子?

隨着林銀蘭話音的落下,房間裡靜默久久,只餘戴莎的呼吸機發出平穩的聲音。

“蘭蘭……”再一次喚出口,戴乃遷的口吻顯然多了絲愧疚。然而,這愧疚只維持了三四秒,他便中斷了這個話題,再次問道:“你對小待,到底做了些什麼?”

“你那麼想知道,爲什麼不乾脆直接去問她?!她一定會聲淚俱下地講得一清二楚栩栩如生!”

林銀蘭禁不住拔高音量,隨即又意識到戴莎的存在,抹了把眼淚:“我不想在莎莎面前和你吵!你如果是留在這裡關心女兒的,那麼請自便,可你如果是爲了聲討我,對不起,我還要照顧莎莎,沒空!”

她這幾句話出來,基本等於承認確實做過什麼,戴乃遷的語氣不免蘊上責備:“不管怎樣,她都是你一手養大的女兒,你這副要爲了莎莎和她拼命的樣子,勿怪她對你心懷怨恨、親近不起來!好歹爲人母親,哪——”

“我不是她母親!”林銀蘭厲聲打斷:“對!她是我一手養大的!她對我親近不起來!可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們不是親生母女!”

正如她之前所說的,他不懂,他不懂女人的敏感,不懂母女連心的那種血緣微妙。

“戴乃遷,”林銀蘭淚光涌動着看他:“沒有一個女人在明知自己的丈夫欺騙自己,把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當作她的孩子給她養,還能一點芥蒂都沒有地待孩子視如己出!我不是聖母!能心平氣和地把她養到這麼大,已經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戴乃遷似是被這四個字眼刺激到,“你這是在跟我劃界限還是在跟我算清賬?!”

林銀蘭似終於崩潰,捂住臉哭出聲:“你知道我每天面對她的時候有難受嗎?戴乃遷,你何其殘忍?人都是有私心的!對!我偏心!我承認我確實偏心莎莎!但我偏心自己的親生女兒有什麼不對?!”

“我不欠你一丁半點戴乃遷你知道嗎?我不欠你的!你關心過我們母女嗎?你知道莎莎她……”又憶起一件傷心事,林銀蘭哽咽:“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你只忙着怎麼在銀行裡一步步往上爬!”

她一下子連續講出這麼多話,彷彿要把憋了二十多年的苦水一吐爲快,根本沒有給戴乃遷插話的機會。

而實際上戴乃遷也知道,就算給他插話的機會又如何?他怕也只會是無言以對。

自以爲瞞天過海的事情,原來早被她看穿。他根本來不及消化,只覺自己在她眼裡像是小丑一樣。

戴乃遷的心情十分複雜,神色一變再變,終是暴聲吼道:“是!你沒有任何錯!錯全在我!全在我!”

他也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氣林銀蘭,丟下話後就出去了。

他一走,林銀蘭倒是頓覺輕鬆。

二十多年了,她想過無數次,卻是第一次真的做到,做到這樣和他攤到檯面上來說這件事。

時間沒有給她一個幸福的家庭,卻足以讓她看透戴乃遷。他是一個有多愛面子的人,她瞭如指掌。遭她這樣切中要害地直戳他心窩子的腌臢事,他怕是暫時腆不下臉來主動找她和好。

“莎莎,媽媽一定會護你周全的……一定會……”林銀蘭再度對病牀上的戴莎喃喃,這一次的口吻,和方纔戴乃遷在時的柔弱和無奈截然不同,依舊溫柔,卻飽含破釜沉舟的堅定。

忽有手機的震動聲傳出。

本以爲是自己的手機,一看才發現是戴莎的,而當瞥見屏幕上的陌生未存號碼,林銀蘭的眉眼一跳,眼神立時陰厲:“你怎麼會打到莎莎的手機上!”

他的每一次電話,用的都是新的陌生號碼,基本上已經令林銀蘭有了條件反射,一眼就能從陌生號碼嗅出他的氣息。

可自從那晚在廢棄工廠,他把他們母女陰了一把後,她就聯繫不到他,沒想到卻是從戴莎的手機接到他的電話,這無法不令她不安!

似是要印證她的想法,便聽他習慣性地輕嗤:“這個時候打電話,不就是主動找你投案自首嗎?”

“投案自首”,指的正是廢棄工廠一事,林銀蘭恨得險些又把電話砸出去,卻是忽地從他的話裡琢磨出意味:“你又對莎莎做了什麼?!”

未及他回答,林銀蘭瞥一眼病牀上的戴莎,想到了一種可能:“是你!是你害她撞車的!”

“嘖嘖,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污衊不成別人,就來污衊我?明明就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他都對情況瞭解得一清二楚,還敢狡辯事情與他無關?!

林銀蘭攥起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咬牙切齒:“是你縱容那羣混蛋侮辱莎莎!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畜牲!莎莎她是你的——”

“她是我的什麼?林女士,你應該清楚我最煩什麼,別再提那些陳腔濫調。”他輕輕地呵一下:“我是不是畜牲,你是第一天見識到嗎?我若是畜牲,你們與畜牲爲伍,又是什麼?”

“你——”林銀蘭忍下心頭的一大團火,陰惻惻道:“你就不怕我在警察面前高發你嗎?!莎莎要是出事,你一定得陪葬!”

“這種話對我來講若有威脅,你現在怕是連我的電話都接不到。我做事向來憑自己的心情。我勸你別糟蹋我今天的好心情,否則——你的寶貝女兒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可就不一定了。”

“你什麼意思?!”林銀蘭的神經當即一緊。

“等戴莎醒了,你自己問她吧。”臨末了,他嘲諷地讚歎:“嘖嘖,她可真聽我的話,我讓她去死,她還真去死了。”

雖早知他說話氣死人不償命,但林銀蘭依舊幾欲吐血,而他已快速掛斷電話,好似一點都不願再和她多加廢話。

莎莎……估宏每巴。

目光一觸上戴莎的臉,林銀蘭再度恢復愁容滿面。

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她默嘆一口氣,可恥地發現,接到他的電話後,自己竟是安心不少。

是啊,能不心安嗎?她想方設法拖延時間到現在,爲的不就是等他的主動聯繫。

確實,是他在背地裡耍陰招坑了戴莎,把戴莎害成現在這樣。

但,能把戴莎救出困境的人,偏偏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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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和林銀蘭的對話,男人隨手將剛完成使命的一支老人機丟進水池,“噗通”一聲濺起水花。

“爹地,那個女人回來了。”

應聲回頭,正看見萌萌陷在沙發裡刷遊戲,兩隻眼睛牢牢盯着屏幕,嘴裡吐出“那個女人”四個字,無不透露着她的厭惡。

“你怎麼知道她回來了?”男人抱臂站立,單肩斜倚着牆,好奇地問。

萌萌沉默了有兩三分鐘,才從擡起臉,對男人掛出一抹鄙視:“爹地,你明知故問。她身上的香水味兒,上哪都能薰死一堆男人。”

剛一說完,她剎那間展出一抹天真恬然的笑容,卻是掠過男人,徑直對着剛剛穿過門廳走進來的方頌祺打招呼:“媽咪!”

比川劇變臉還快。

男人暗暗搖頭感慨,轉過身,對着方頌祺邪魅地勾勾脣:“我正準備告訴你,如果真捨不得榮城,就多呆一段時間。反正,我又有生意需要繼續滯留榮城。”

聞言,方頌祺彎起風情萬種的鳳目,笑得花枝招展:“是嗎?”

因爲在停車場撞了車,回四季風,是由馬休過來接的人,顧質自是連公司暫時也不去了。

戴待的整個情緒因此而懨懨,一路都挨着顧質的肩頭不說話,直到回到公寓,她才忽然問了顧質一句:“是不是,你們都覺得,她偏心得一點都不像我親媽?”

顧質凝着她,神色肅然,沒有回答她。

戴待本來就不是真的需要他的回答,緊接着就自嘲地翹翹脣角:“其實,直到此時此刻,我都未真正往這方面想。”

她深知,一旦往這方面想,那麼她即將面對的,便是更多的愛恨糾纏。而她隱隱感覺,自己可能承受不起。

顧質明白她的顧慮,輕輕抱住她,此前給戴莎和小顧易做親子鑑定時便留有的疑慮在這時再度浮出。

垂着眼簾看她烏黑的頭髮,顧質的心思千迴百轉,有了想法,最後攏了攏她的頭髮:“先好好睡一覺吧。自下飛機後,你就沒停歇過。一會兒康復中心,一會兒醫院的。我早說過不讓你去醫院,下次,不會再心軟了!”

說到最後,他已是有些厲聲。

戴待的腦中一閃而過戴莎撞上車後倒在血泊裡的恐怖模樣,不禁瑟縮了一下身子,埋首在顧質的懷抱裡,感受着他的心跳,不由安穩。

這種時候,她正特別需要這樣一個懷抱的吧。

所以,無論是誰,都可以。

戴待想着,悶悶地應了聲“嗯”。

本以爲顧質應該希望她能在家裡多休息兩天,沒想到當她提出要馬上回餐廳,他很快點頭:“也好,有事情做才能沒空去想那些糟心事。”

剛一踏進caprice,迎面便碰上jeff。

見他要出門,戴待隨口一問:“去哪?”

jeff戴上墨鏡迎接外面的大好陽光,“junglespa。”

junglespa?那家新開的引進日本“人體盛”的會所?

戴待的腳步當即一滯,連忙追上jeff:“我和你一起!”

中午。榮城郊區。

“先生,女士,請在此休息片刻,之後會有專門的諮詢師來爲你們詳細地介紹我們的服務項目。”

“嗯嗯,好的,知道了,謝謝。”

jeff看着引導員小姐,用語調怪異的中文,客客氣氣地應着,還頗爲豪氣地從錢包裡掏出幾張紅色票子,打算往引導員小姐手裡塞。

引導員小姐自然而然地往後退了一步,保持着其專業水準的迷人笑容,微微低頭道:“謝謝先生對我的服務的肯定,如果還有什麼其他需要,請儘管找我,或者我的同事。”

說完,不等jeff反應,引導員小姐就禮貌地離開了。

“咦?奇怪,她爲什麼不收我的小費?”jeff滿臉困惑地問戴待。

戴待倒了杯茶輕輕呡了一口,解釋道:“你別在任何場合都把收小費的習慣帶出來,就像我們的caprice,不也沒有收小費嗎?”

“一樣的道理,雖然這裡屬於娛樂場所。但其實,越是這種高級會所,越是不允許工作人員私下收小費,能在這裡工作的人,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的。”

頓了頓,戴待瞥一眼他的毛爺爺,輕笑:“何況,你給的面值太大,會讓人感覺,像是……暴發戶、大土豪。”

“暴發戶?土豪?”jeff摸了摸下巴,明明不懂,卻佯裝理解地搖頭晃腦:“alexa,你怎麼不事先提醒我一句?”

戴待笑着戲謔:“誰知道你掏錢包的速度比我的嘴皮子還快。”

jeff歪着頭盯了戴待一會兒,忽然道:“我怎麼感覺,這次你從日本回來後,有點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了。”戴待眨眨眼:“我可是見過多位國際大名廚的人,學習回來,不一樣怎麼行?”

jeff搖搖頭:“不不,我指的不是這個。早上顧總送你來的時候,你們兩個之間的氣氛明顯和平時不太一樣。”

聞言,戴待的目光輕輕閃了閃。

“嘿,alexa。”

jeff的手在戴待面前晃了晃,正準備說什麼,忽見jeff收斂了神色。

戴待好奇地順着他目光的方向望過去。

他們兩人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古香古色的臨水八角亭,隔着碧波盪漾的小池塘,對面是綠意盎然的茂密竹林,唯有一條鵝軟石鋪就的小徑,幽幽地直通向竹林深處。

而此刻,竹影綽綽間,隱約可見三位女人排成一列,上半身只着白色抹胸,晃盪着雪肩和肚皮,靜默拘謹地往裡走去。

最重要的是,她們下半身穿着一條白色的短褲,長度大概及至大腿,而那褲子是用極薄的紗料製成的,有穿和沒穿根本沒有區別——哦,不對,還是有區別的,製造出了一種朦朧美,饒是同是女人的戴待看了都有些受不住的朦朧美——白色的短褲裡頭,沒有再穿任何其他的衣物。

因爲他們的位置能看見的是她們的背影,所以在這樣刻意撩撥人的打扮下,盡收眼底的自然是她們豐滿有彈性的臀部。

戴待回過頭來,饒有意味地瞟了jeff一眼,打趣道:“來都來了,要不要也嚐嚐這裡的鮮?”

jeff貌似還沒有從壯麗景色中回過神來,一臉迷茫:“嚐鮮?嚐鮮是什麼意思?”

“別裝蒜啦!”戴待反問,“你來這裡,難道就不是衝着它是國內目前唯一引進‘人體盛’的地方嗎?”

即便是在發源地日本,作爲日本飲食文化的一種特色,“人體盛”如今也是頗受爭議的,何況在國內,要真正做起來這個,是十分敏感的。

所以這家junglespa,提供的主要服務自然是一般會所的美容美體等服務,傳聞將在特殊服務的過程中讓人享受到“人體盛”。這便是這家會所開張到現在不到半年,卻能受到熱捧的重要一個原因。

“裝蒜?”jeff益發迷茫:“我確實是來了解這家會所如何改良‘人體盛’,但我爲什麼要裝蒜?我要裝着蒜運到哪裡去嗎?餐廳?”

他似乎又陷入對中華博大精深的文字的糾結之中,戴待扶扶額,有點後悔自己用比較“高端”的詞來和他開玩笑了。

“您好,我是專門爲你們服務的諮詢師,不知……你們還有什麼其他疑問嗎?”清亮的女聲忽然響起,是個30歲左右的女性,精緻的妝容,專業的笑意,中間故意頓了頓,充滿着欲語還休。

戴待轉了轉手上的茶盞,心下心思鬥轉。

這類會所自然是普通會所,只有通過特殊渠道的人,才能享受起提供的特殊服務。jeff進來前就提醒過她,兩人現在能坐在這個專門爲貴賓設置的幽靜之處,已經花了不少功夫。

而這個時候,戴待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剛看到的那幾位坦胸露乳的女人,大概就是“人體盛”的一部分“人體”。

戴待有些古怪地瞄這個諮詢師一眼,忽然在想,

那幾個女人,大概是故意讓他們看見的——什麼詳細解說,還不如先揭開一層紗讓你親眼見一見。

jeff來之前自是做過充分的準備工作,何況他本就不懂中國人的曲曲繞繞,直接就問:“你們都有什麼套餐?”

女諮詢師的手裡確實拿有一份類似菜單的單冊,但她並未遞給jeff,目光在戴待和jeff之間轉了轉後,道:“兩位都是第一次來,我們會所認爲不適合下猛料,又考慮到你們不是情侶,所以,我推薦你們溫和款的體驗餐。”

戴待和jeff對視了一眼,沒在對方的眼中看到異議。相反,兩人倒是都覺得,會所的服務細緻而周到。這女諮詢師,想必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才能未等客人開口,便率先爲客人提供最適合的參考意見。

女諮詢師會意,笑眯眯地對着對講機裡說了幾句,然後帶着戴待和黃jeff離開八角亭。??[ban^fusheng]. 首發

這裡的綠化特別好,營造了迴歸大自然本質的氛圍。兩人一路被領至一棟竹屋,前臺有兩個服務員立即接手了他們。

竹屋只有單層,成曲折的長條形一直順着長廊往裡延伸,整條長廊都處於靜謐之中,並且像火車廂一樣分節,每一節左右兩邊各有一扇門,裡頭是各類不同主題的別有洞天。

“吃”本身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嘴巴一張食物一吞再嚥下去,就完成了。而人們享受的就是食物入口那一瞬間的感覺。

有趣的是,現在不是隻有靠精湛的廚藝才能將食物變得好吃,怎麼吃、如何吃等手段,有時候能夠讓人享受期間而不去在意食物味道的真正好壞。

從這點來看,這家會所也算是使了巧勁,真是不簡單吶。

戴待凝眉細思,快步跟上jeff和女服務員。

一把熟悉的女聲在這時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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