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小珍出嫁

真要離開京城了,心裡還真有一點捨不得,太多的時候,擁有的時候,人是分不清楚自己的喜好,一直要到失去了,纔會體會到這件事物的美好。

我把餘下的這段日子的房租交清,然後財迷本尊就開始算帳,盤點手邊這些銀子。

誰能想到,拯救我從寒酸的窮人堆裡爬出來,讓姐們兒以後在於廷益於大人面前能挺直了腰桿子生活的關鍵,是我翻出來皇上在射箭那天賞賜給我的那個小小的和田玉蓮花擺件。要不是我當時在滿蒙山被人射成箭豬,人事不醒是給人擡回家的,這玩意能被小珍收起來,還忘掉在櫃底深處麼,得虧這兩天才被我找到它。唉,早點找出來它,我用得着去楊府唱歌麼,還正巧就被那貨逮個現形麼。爲什麼這纔想起來它啊,我這命運啊~

不服氣不行,皇上這樣的有錢人隨便一根汗毛換成錢,可能都夠我這樣的窮人吃一輩子了。

這傢伙真值錢,我去當鋪直接換回來220兩銀子,我把這200兩銀票深情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愛的什麼似的,最後才小心的裝進信封時,內心真的很感謝於廷益那哥們兒的一片深情厚義,可能在他老人家那裡就是區區二百兩,但是,對我這種一直沒收入進帳的妞來說,這真是一筆大錢。我估計現在還給他,人家不會收,因爲看姐們兒都出去賣唱了,那麼寒酸那麼缺錢,這哥們兒肯定不收,所以我想好了,這張珍貴的銀票,送小珍出嫁時,就交給小珍,等我離開京城了,讓小珍幫我轉交給他。

餘下的20兩,我花了5兩銀子買了一個特別好看的馬車轎廂,這樣,我回家就不出騎在馬上了,可以放心的坐在車廂裡歇息,裡面還能帶着不少行李,另外5兩,我給自己當回去的路費。 最後餘下的銀子10兩,給小珍吧,權當給她的嫁妝,我這個主人也沒有什麼值錢象樣的東西給她的,這錢不多,但是我的心意。

付清了房租錢後,手邊還餘着生活費三兩,我這幾天要採辦不少結婚用的新衣服,水壺還有被子和臉盆什麼的,還有點心的,這些天再吃吃飯什麼的,反正,用用也差不多了。

那條好看的金手璉和五十兩見面禮,我都裝在一個好看的藍色錦盒裡,託付小珍等我走以後,去送給都少初,咱總不能佔着人家的感情和時間,還讓人損失這些金錢吧,給他的信我不知道如何寫,太絕情的話,我說不出來。想了半天,我寫了幾句話: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愛時。公子這份用心珍貴,深蘭無限感激,銘記在心。祝一切幸福安好,就此拜別。

回絕都少初,不是因爲別的,實在是我努力過了,真的對他沒有一分的動心,要是這樣大着臉,因爲被退親,因爲自己沒有男人愛,因爲自己的自卑,就去佔有那個男人的一份真心和婚姻,總感覺自己太卑鄙了,我現在是一個空心人,實在不忍心辜負着那個男人的一片真心。

錢方面咱都一切都妥妥的了,我美美的躺下,不,是趴下了,等忙完小珍的婚事,再去和我哥們朱天宇告個別就能回家看我爹了。這一久,就在京城瘋玩了,我就一直拿信哄着我爹。其實真的怪想他的。

想起來,某個人對我說朱天宇喜歡我這事兒,我經過自己深刻的分析,認爲這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事,我哥們誰啊,堂堂周王殿下,要是他喜歡我,以他那麼霸氣側漏的性格,能憋得住這麼久,我不信。

就這哥們兒平時和我相處時的那個恣意灑脫,以前姐們兒當面質疑過他啊,我記得有一次,我問他天天給我提於廷益,是不是情敵之間的想念,比思念自己情人還多的時候,這貨一通大笑啊,還說了啊,我是個頂頂自作多情又自以爲是的女人。

看這貨一天憋着壞就想坑我,說他是單相思着我,殺了我,我也不信啊。那哥們兒愛一個女子是這樣愛的麼,那這愛法太奇特了,整天不是笑話鄙視我,就是各種坑我的,這也埋藏的太深了吧。再說,就他那一藍球隊一樣多的媳婦,他要是喜歡我,不是要了我命了麼,這渾水,我可趟不起。

反正,京城有些不明真相的羣衆就愛傳謠言,咱是誰,咱這樣的人物,能信他們傳的八卦麼。咱的宗旨就是相信科學,相信現實,不信謠,不傳謠。好在他現在身體恢復正常了,這不以他本人漂亮的實際行動,給京城盛傳說我哥們兒是因尋找心上人,醉酒落馬才癱瘓了的謠言製作者活活打了臉麼。

這小子,最近不知道又在忙什麼,他不找我,姐姐我明天就上門去給他告別去,至於我手上的這把劍,我雖然捨不得,但看了它半天,我估計這劍,一定是他媽媽的愛物,君子不能奪人所愛麼,當然,最關鍵的是,憑我口袋裡的五兩銀子的路費,想奪,我也真奪不起。要是我給他說,哥們兒,這劍五兩銀子賣不,肯定他肚子都會笑疼了吧,再說真買了,我路費就沒有了,我從京城回永豐,這一路喝西北風啊。

光看這劍招人喜歡的樣子就很值錢,它我肯定是買不起了,再捨不得,別人的東西,我也不能佔爲已有,明天我只好先還給他。就算沒劍護身,姐們兒怕啥啊,蒙古我不都一個人回京城了麼。路上,我找一個粗點的棍子就能防身。

一會兒等天亮了,今天該給小珍辦婚事了,辦完婚事,咱去把劍譜和劍都一併還給我哥們兒,就能閃人了。他那人大氣,我怕他看我還他東西不高興,我還在劍譜裡夾帶了一個小紙條:殿下,感謝你的劍和劍譜,先還給你替我保存一下,等有機會我再來討要。董深蘭拜謝。就瞅咱這辦事風格,大寫的一個字,清爽啊。好幾個夜晚了吧,我不再思念着某個人了,這種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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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就亮了。。。。。。

真的等喜娘給小珍打扮得那麼好看,綰上長長的女孩頭髮,梳成新娘子髮髻,帶上甜美的粉色珠花,穿上出嫁時要穿的大紅衣服,一瞬間,在我眼前,小姑娘真的變成一個美麗的新嫁娘的時候,我真的驚呆了,什麼時候,咱家小珍竟然已經變成這樣美的大姑娘了。

在我眼裡,心裡,她還一直都是一個小屁孩啊,看到她滿眼的淚花,依依不捨,要上來和我相擁大哭,我一看,不行,姐們兒現在真的不能讓新娘子哭啊,不然這妝馬上就得花了,新娘子妝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對小珍來說,這是一輩子的美好時刻啊,總不能栓柱一揭開蓋頭,看到的不是如花似玉的美人,而是一個雙眼的妝化掉成黑熊貓眼兒一樣的醜女人啊。

我湊近她:“小珍,和你說實話吧,這麼多年,我一直都認爲你是我爹給我安排的臥底、探子,我在內心裡一直都防着你,所幸總算今天把你給嫁出去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了。你也別依依不捨了,趕緊上花轎吧,你嫁人了,我以後就自由安全了,我纔不會捨不得你呢,以後你就去煩栓柱吧,不要再來煩我啦。”

看小姑娘功力不夠深厚,都聽我嫌棄她是我爹的臥底了,還是咧着嘴要哭,我趕緊把她紅蓋頭一蒙。我再三囑咐她成完親,一定要記得等我離開京城以後,就馬上替我還給於廷益這張二百兩的銀票。那二百兩銀票的信封,還有要她轉交給都少初的深蘭色錦盒,咱都打包好一起都給她揣懷裡了。最後我把給她的十兩銀子成親紅包,也揣到她口袋裡。說完,我纔不給她留時間哭,直接一把她給塞在大紅喜轎裡去了。

及至我看她蒙着蓋頭和樂得合不攏嘴的栓柱拜了天地,送入洞房,我才相信,小珍是真的嫁了,我的心又空了一次。姐妹一場,真的沒這個小妞在身邊,我還是感覺不太習慣,不過,看到她這麼幸福,能沒有波折的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我蒼涼的心境裡,又是無限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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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子的貼的全是大紅的喜字,今晚可是小珍的新婚之夜啊,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好意思打擾了。

於廷益用馬車把我送回住處,並沒有急着回去,看到我那烏漆麻黑的小院,他蹙眉。

問我:“晚上一個人怕不怕。”

我才意識到,小珍不在,我是要一個人住了。

他靜了幾秒以後說:“董深蘭,要是你怕,我今天晚上就在隔壁房間住,有事情你就喊我。”

我感激的點點頭,今天晚上,小珍的出嫁,真的讓我感覺無比的孤單和不習慣,我真的希望有個人在身邊,哪怕只有今天晚上,知道他在隔壁,我心裡都是暖和的。

自從我和於廷益說過,以後我會認他當我的親兄弟相處以後,我下了決心,自此之後,待他就象以前在軍營大帳時一樣,兄弟間大氣相處,快意恩仇,暢聊人生,我的心結好象也打開了。

我和於廷益的關係變得好奇怪,沒有以前那樣劍拔弩張,也沒有那麼冷若冰霜,就好象重新回到了在大漠的時候,象朋友更象兄弟,又象家人,本來麼,一同經歷過那麼多,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根本沒辦法在他面前長時間,保持疏離和冷漠。我們本就是兄弟,是我把問題複雜化了。以後,就大大咧咧的當對方是兄弟,象在軍營裡一樣,大氣舒服,是我能找到和他最好的相處方式了。

晚上,看着隔壁他窗戶透出的點點燭光,我心裡特別安心,但是小珍成親了,我真的不太習慣,反正我也睡不着,算算,就快離京了,在京城也和哥們兒待不了三四天了吧。

這麼樣的半夜, 哪怕是初夏,我兄弟每天四點多起來,餓着肚子去上班,肯定很難受吧,反正我一時沒小珍陪伴着,不習慣,也睡不着,所以我半夜三點多就起了牀,燒了熱水,還煮了可口的粥飯,小菜,因爲我知道四點多他就必須起來,近五點就必須坐上馬車上朝參加晨會去了。

所以我在他起來以後,已經在客廳,燒好熱水等他一起來洗漱好,我就把熱茶水泡好,再把飯菜擺上桌案,和他一起吃。

他可能根本沒想到我那麼早的起來,還給他做這些事,看他訝異的樣子,我坦蕩蕩的一笑:“於大人,還記得在大漠的時候,我們是好兄弟,共生死,在蒙古大漠時,總是你在照顧我,我現在給你做一頓早飯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