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黙

青黙

十歲那年,我爹娶了一個煙花女子進門,從此我就再也沒有見他走進過我孃的房間,而我娘開始終日以淚洗面。///?//

幾個月後那個女人生下了一個兒子,從此我娘在這個家更加沒有地位。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對我爹說了什麼,只記得那一天,我爹很生氣的衝進孃親的房間大罵了一番,然後扔下一紙休書便離開了。

而我更清楚的記得我爹離去前看着我眼神,那是憎恨和厭惡,。他不允許我們拿走一件東西,在寒冬之夜把我們趕了出去。那一年我十一歲,妹妹八歲,弟弟只有兩歲。

身無分文的我們只有一路的沿街乞討,靠着他人微薄的施捨,從一個城鎮走到另外一個城鎮。先前我們不明白爲什麼無論我們怎麼去找活幹,都沒有人願意僱用我們,直到有一個好心人偷偷告訴我們實情後,我才知道原來爹修棄孃的原因竟是因爲我長得與他不像,而他就因此懷疑我娘不貞,將我們掃地出門。

而那女人爲了不讓我們好過,更是派人在附近幾個城鎮大肆宣揚,以至沒有人願意僱用我們。有理說不清,我們只好離開,繼續從一個鎮子到另一個鎮子,不知道哪裡纔有我們的棲身之地。

可是弟弟畢竟幼小,經常風餐露宿,到了後來只能用喝孃親的血來充飢。就這樣,在途中弟弟發起高燒,並多日不退,如果再這樣下去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可我們身無分文,醫館不讓我們進去,就在我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我碰見了一個真正帶我如父子的人,天目教的教主。

他不但收我爲徒,更把我們帶進天目教,不但爲我弟弟請了大夫醫治,還給我孃親在教中安排了比較輕鬆的差事。還讓我和少教主一起讀書習武,而我能做的就是不辜負他的期望。

我加倍的讀書練武,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可以報答教主,爲了不讓他失望,我什麼都要做到最好。可是我沒有想到僅僅因爲這讓,就埋下了禍根。我從來沒有想過與鄯傲爭奪什麼,我只是不想讓教主失望,我只是盡全力的去做好教主交給我的每一件事。

十八歲那一年,我被教主封爲左使,開始管理教中的事物,但這也讓鄯傲對我更加誤會,我們大人關係降到冰點。//?//而鄯傲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只是教主爲了激勵他故意做的,我的存在只是讓他有危機感,並不是真的要威脅他將來的教主之位。

教主非常瞭解他這個兒子善妒善猜忌,所以在正式讓位之前,一定要好好磨練一下他,便和我一起安排了這麼一出。但他也怕鄯傲繼承教主之位後會因爲此是容不下我,便給我了保命之符——暗樁。

暗樁是隻有歷代教主纔會知道的存在,他們是散佈在大陸各處的秘密組織,只認信物不認人,他們是爲了預防不時之需而存在。而‘鳩’就是我在暗樁裡的代號,也是暗樁裡的殺手,我們任務是暗殺那些對天目教有威脅,卻又不能明着處理的人。

慢慢地,‘鳩’這個名字在大陸傳開,更被人譽爲第一殺手,可是沒有人知道我有多厭惡這個身份。

有一天,教主病倒了,教中的各個勢力開始**起來,更有不少人私下聯繫我說讓我爭奪教主之位,畢竟我現在在教中的權勢是一人之下衆人之上。我對他們的話一笑置之,我根本就不在意那教主之位!我,只是想要報答教主罷了。

這幾年以‘鳩’的身份行走江湖的時候我已經暗自開始置辦家產,以求有朝一日帶着孃親和弟妹們來開,去過着平靜的日子。但沒有想到,連這樣的想法都是奢侈的。說着無心,聽者有意,雖然我沒有取代之心,但鄯傲卻不這麼認爲。他在我的飲食中下軟筋散,更借我弟弟之手送到我面前,因爲他知道我對家人從來沒有防備。

我不知道我被鄯傲囚禁的那段日子是怎麼渡過的,每天除了無盡的折磨還是折磨,我在想他是不是想把這麼多年來積壓的怨恨都爆發出來。我想過一死了之,當鄯傲看出我的意圖後,便拿我的家人威脅我,更讓我弟弟親眼看着我被人折磨,並告訴他我會變成這樣是他的過錯。

後來我被送進‘君不歸’,他讓我痛苦的活着,剝下我最後一點的尊嚴。最開始在君不歸的日子比在軟禁的時候過的還要悲慘,但每次想到生死未卜的家人,我就只能咬着牙忍下來。直到慢慢地鄯傲沒有再派人來羞辱我時,我發現我等的機會終於到了,首先要做的就是離開這裡,這時我遇見了他,那個就算在如此喧囂迷亂環境下,依舊可以一眼就發現的人,他,是那麼的耀眼。

注意到他住宿房間的位置,我故意惹怒一名昨日受了氣的小倌,我在賭他會出現,結果我賭贏了。///?//當我看見他拿出的‘宛親王府’的玉佩時,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他可能就是我離開這裡唯一的希望,我便想盡方法之位引起他的注意。

結果我又一次如願所長,他不但帶我離開君不歸,還幫我療傷,幫我重新習武。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我的目的,有一天他居然跟我說,讓我陪他玩一次感情遊戲。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提這樣的要求,但既然我現在需要他的幫助,我就不會忤逆他,大家只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

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從他說完那些話開始,就好似真的把我當做情人。每天都會膩在我的身上,拉着我到處去玩,更爲我做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慢慢地,我開始被他吸引,眼睛不時的會追隨着他,如果沒有他圍在身邊,我就會覺的怪怪的,我發現我已經管不住自己的心,它正一步步的向那人靠近。

我拼命的告訴自己這只是在演戲,他根本不會看上這樣的自己,有誰會看上一個已經骯髒透了的人。我每天都告訴自己不要去看他的好,他的依賴,他的信任。這一切都是不真實的,都是假的。可每次這樣告訴自己是,都感到胸口陣陣刺痛。

在石家鎮的時候,他拉着我一起去光燈會,我沒想到他會因爲街上的女子對我投來愛慕的眼神而生這麼大的氣。不知爲什麼我突然覺得非常開心,更大笑起來。我有多久沒有這麼笑過了?我以爲我已經忘記了怎麼笑。

這一路上我幫他贏來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禮物,看着他開心的摟着我的手,把所有的獎品都掛在脖子上的樣子,我忘記了接近他的目的,忘記了所爲遊戲的約定,只想留住這刻。

特別是在看着他去搶代表着祝福的姻緣船時,我多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止。

但現實往往不遂人願,在我忘記一切,感到滿足的時候,竟然看見了鄯傲的下屬。他們也很差異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隨即他們便點住我的穴道,把我拖進小巷,撕扯起我的衣服。在我感到絕望的時候,一道黑影閃過,那些壓在我身上的人全不斃命。

那暗衛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擦淨劍上的血,丟下一件衣服後就消失了。我慌張的穿上一副,難堪的跑回了住處。沒想到在我準備認清自己的心時,現實再一次提醒我那是不可能。

爲了看緊自己的心,我開始躲着爵兒,可是越躲着他,我的心中腦中就越是他的身影。當我看着他和那起名叫‘阿呆’的人摟抱在一起的時候,我開始怨恨起自己的懦弱。我開始自我催眠,告訴自己認清事實,一個連姓名都沒有告訴你的人,他怎麼會真的喜歡上你,信任你!

我需要尋找時機救出我的家人,在這關鍵的時刻我不能讓爵兒厭惡我,於是我決定轉變態度,從新讓爵兒圍在我的身邊。我每天故意在他眼前晃過,對他若進若離,果然如我所料,他主動的跑回到我的身邊。

在隨後的日子裡,我發現爵兒非常喜歡和那個‘阿呆’鬥嘴,但每次都被堵得啞口無言,這時他就會帶着哭腔趴進。這個時候只要我表現出和他一樣同仇敵愾的樣子,他就會非常開心的摟着我使勁親。

可是這樣的日子我過的並不開心,我的心每天都在受着煎熬。

……

在前往桃淵源的路上,我看着那個‘阿呆’一點點的轉變。從厭惡爵兒,到喜歡上爵兒,這讓我非常着急。是的,我嫉妒他,他有我已經失去的東西。他也讓我害怕,害怕他會輕而易舉的從我這裡奪走爵兒對我的關注。

我開始加倍的對爵兒好,讓他離不開我。也經常把自己最軟弱的一面表現給爵兒看,讓他知道我不能沒有他!事情再一次向我希望的那樣,爵兒拒絕了那人。

那人臨走前藉着下棋跟我說了很多,可令我驚慌的是,沒想到這人竟看出了我對爵兒的利用,那爵兒是不是也……我偷偷的試探過幾次,發現爵兒並沒有什麼反常的反應,我這才安下心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再一次碰見了鄯傲。他威脅我,讓我把爵兒帶到天目教的分壇,並讓我想法廢掉爵兒的武功。我沒有聽他的,選擇了與分壇相反的觀日峰。

可鄯傲還是沒有放過我,幾天後在一家客棧,我收到了一個包裹,裡面是一根手指,那是我弟弟君言的手指。

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爵兒,因爲不確定他到底會不會幫我。我在他心中是不是真的如他對那個人所說,我對他是至關重要的。畢竟從頭到位爵兒都有意的避開他自己的身世,至今連他叫什麼都沒有透露過。

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鄯傲再次派人送來東西,是君言的又一根手指。我慌了,我不能在等下去,所以我……

……

“你孃親和你妹妹,我早已派人接走。我安排了人來救你和你弟弟,無論如何你要挺到那個時侯,這是我最後能爲你做的!”我吃驚看着爵兒把一張紙條塞在我手裡,在鄯傲甩下鞭子的時候,用力的把我推上前。

“不!”趴在崖邊看着爵兒消失,我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我竟然沒有選擇相信他,我竟然出賣了他,我……

我想要跳下去,卻被鄯傲用力踩住,“我不會讓你去陪他!別以爲我看不出你們的詭計,他想讓你活?好,我成全他,我會讓你活着,像狗一樣活着!”

再次成爲鄯傲的出氣的工具,這回我沒有想逃,我覺得這是我應該受到的懲罰,我害死了爵兒。山崖深不見底,爵兒武功盡失,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好幾次我都想要一死了之,可每次都被鄯傲派人就回來。治好後,等待我的是比上一次更加嚴厲的懲罰。

“呀,這還是人嗎?看看,連快好地方都沒有了!”

“誰叫你故意拖延一個月!”

“不錯了,起碼他還沒斷氣!哪像我家豆豆,生死未卜!”

“羿,爵兒不會有事的!你別忘了他是打不死的蟑螂!”

爵兒!我聽見有人提起這個名字,便努力的想睜開眼睛看清楚。模糊中,我看見一個人蹲在我面前,用手擡起我的頭。用力看去,只見那人的臉和爵兒一模一樣,我笑了起來。“爵兒……”你原諒我了是嗎……所以你來找我了!

想到這,我滿足的閉上眼睛,除了耳邊的一聲嘆息外,便什麼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