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在最前面的一批叛軍亡命,剛剛與狼羣戰騎接觸,就被人數並不佔優的帝國騎兵輕輕鬆鬆地衝垮隊形,失去戰鬥力,被騎兵的戰刀三兩下劈斬便解決了,只留下一地血泊中的無頭屍和四處翻滾怒目圓睜的人頭,還有斷手殘肢、或大或小的零碎皮肉和森森慘白沾滿污血的骨頭茬子。
狼羣騎隊並不停留,一路向前,消失在長街盡頭,蹄聲漸稀,唯一的證據就是那一大片鮮血、碎屍、爛骨,只有這些死人才能證明,名震天下的狼羣戰騎曾經來過這裡。
海灣一座廢棄的海港的避風港裡,十餘艘商船張帆起錨,面罩紅蒙巾的“海盜王子”賀蘭。洛正熙站在一塊礁石上,翹首以待。
“想不到妙人姑娘是狼羣的人------”唐一更靠在船艙的甲板上,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準確的說,我是‘不滅皇朝’所屬‘暗部’安插在‘定西軍’顧西樓顧爵爺身邊的眼線,”妙人姑娘波瀾不驚的道:“你也可以叫我文十一姑娘,雖然那只是一個代號。”
“來了!”岸上,賀蘭。洛正熙興奮的高聲喊了一句,接着便聽到一片響如奔雷的馬蹄聲,唐一更與妙人直起身,擡眼望去,只見數百鐵騎暴風驟雨般西席捲而至!
“大家上船,追兵馬上就到!”武皇安東野厲聲發出命令,狼羣騎士們紛紛翻身下馬,牽馬登船。
“不行,父親和理惠還在他們手裡------我要回去救他們------”辰源親王掙脫開武皇安東野,腳步虛脫無力的外出幾步,就被後者猛地揮拳打倒在地。
“你清醒一點!敵人勢大,我們這三百騎留在這裡只能是白白犧牲!來日方長,你當我就不想爲我親大哥唐風報仇嗎?!”武皇安東野怒吼聲中,賀蘭。洛正熙早已不由分說的將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的辰源親王強行架到船上。
金老闆率領着自已堂下的影武者快速的趕到,在接獲“準男爵”北條武的命令後,這位正值壯年的滄浪名宿認真的思維了好一會兒,他並不想趕盡殺絕,凡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誰也難保辰源親王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但男爵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滄浪軍界大佬吉野美志雄元帥閣下都敢殺,得罪他其後果怎麼樣,金老闆心中也有數。
追而不擊,趕而不緊,這就是金老闆暗自決定的方案。就如同在鋼絲上跳舞一樣,金老闆自認不是一個好舞者,但眼前的情景使他大吃一驚,刻意遲緩的追到海港,金老闆驚訝的看到武皇安東野率領部衆正恭敬的向一個衣着襤褸、瘦小枯乾的老武士行禮。
“族長。”當金老闆看清那老人的面容時,和一干影武者齊刷刷跪拜下去。
眼前這名貌不驚人的矮小浪人,長及腰部的黑白雜發不僅雜亂無章,而且掛滿了樹枝雜草,身上一衣長袍,本來的白色也因爲汗水油膩呈現五顏六色之狀,被視爲武士第二生命的佩刀隨便的插在一條權做腰帶的草繩上,黑色的武士、刀,連一把刀鞘都沒有裸露出黑色的刀刃,腳上一雙露着腳趾頭的爛草鞋。
“滄浪第一高手長谷川?”武皇安東野一字一字的道。
“那些都是虛名,不值錢。”長谷川懶憊地道。
“所以你就投靠了北條武,背叛武藏家。”武皇安東野一針見血地道。
“是,”長谷川毫不避諱的道:“我們影刃一族世代爲武藏家效忠,到如今得到了什麼?還不是奴才命?武藏天下當年的確救過我一命,我也發誓家族後世奉武藏家爲主,可那又怎麼樣?這些年我們家族爲他們父女拼死拼活,早就償還他們了,我不欠武藏傢什麼了。”
“大恩如大仇,這話果然說的一點不假。”武皇安東野冷笑。
“你不會知道被一個對自己恩重如山的恩人壓在頭頂上的感覺有多難受,就像呼吸不過來空氣要窒息了一樣,要每日每夜的時刻提醒自己,你欠了人家的,他是你的主子,你要竭盡所能報答人家------我活的好累,好辛苦,這些年來,我以一代宗師的身份,不敢飲酒、不敢碰女人、不敢高聲喧譁,什麼都不敢,只能一個人像老鼠一樣躲在地洞裡閉關練功,因爲我只是一個奴才!我想換個活法了------”長谷川好似自言自語,聽得金老闆一羣影武者低頭不語,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所以,你就答應北條武的條件,將你的恩主武藏家從你的頭頂搬除?”武皇安東野緊盯着長谷川枯瘦帶有泥垢的雙手,絲毫不敢有所大意。
“可惜土大師土堂主他們幾個太念舊,不肯合作,也只有------”長谷川“嘿嘿”一笑,道:“安東野,把辰源親王殿下留下,這是我們滄浪的家事,與你無關。”
“沒有人可以命令孤。”武皇安東野一字一吐的道:“包括你,長谷川。”
“是嗎?”笑着飄浮前來的長谷川突然出手,一記重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狠狠的打在武皇安東野小腹上。
儘管體內的魔力自行張起,但當被轟出數十米遠的武皇安東野爬起時,嘴角流出的鮮血已染紅了前胸,怒笑道:“想不到身爲‘影刃族’大族長的滄浪第一高手,竟然卑鄙身偷襲?”
相較於金老闆與麾下武士的低語,狼羣部衆在最初的驚惶失措後,立刻排開“七狼戰陣”護住武皇安東野。
“屁話!偷襲又怎麼樣,有誰規定我不能偷襲嗎?”長谷川冷冷的掃視了低語的手下人羣,再對站起的武皇安東野言道。
“我們走!”武皇安東野雙目冒火,向同樣憤怒的賀蘭。洛正熙和唐一更等人喝道,後者等人不甘心地跳上商船,揚帆離岸。
目瞪口呆的“影刃族”赤火堂部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金老闆壯着膽子上前問道:“大族長,我們爲什麼不留下他們?”
向座下首席大弟子凌厲的一笑,長谷川陰森森的問道:“金堂主,今天的事,你可以如實的稟報男爵。”
金老闆那裡還敢說實話,忙恭敬的回答道:“大族長您說笑了,今天弟子是什麼也沒聽見,也什麼都沒看見。此外,您難得出關,堂下現備有上好的櫻花酒,請您老務必駕臨。”
“好啊,那就走吧。”長谷川不再多言,當前快速飄逸,金老闆與麾下影武者哪敢怠慢,大批人馬轉瞬無影無蹤。
十餘艘商船乘風破浪,疾馳如箭,帆影之下,武皇安東野拍了拍凝望着遠處孤島岸口的友人辰源親王道:“有朝一日,我們兄弟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