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
在那屋裡等着我的,自然是不久前以學習經驗的名頭,跟着我們二連廝混過幾天的慕容靜。
以她黨務調查科特務頭子的身份,只要是盯上一個人,那這人的將來想必已經和死亡畫上了等號。
因爲誰都知道,不管你先前有多麼崇高的身份,有多麼厲害的手腕。但只要落到這些比狗還要瘋狂的傢伙手中,是絕對無法再安然從那黨務調查科裡囫圇着出來的。
不死,也等扒一層皮。
這也是那憲兵隊的少校軍官與我說話時爲什麼是那樣的一種態度的原因了。
在他想來,被一名特務頭子點名提去的我,定然是犯了什麼滔天的大罪過,和這樣的我說話,又需要什麼樣的好顏色呢?
自嘲般的笑笑,我不再去考慮正站在門外的少校軍官他們,終於將目光放在了眼前這位久別重逢,卻也是在這種異樣氛圍裡重逢的“老朋友”。
只是我不知道,我和眼前這人之間,是否,真的能稱作是朋友……
慕容靜還是穿着她那一成不變的深綠色軍裝,只是與上次相比,肩上卻已又多了一顆小三角。
“又見面了,沒想到吧。”慕容靜看着我,笑道。
無法否認的是,慕容靜這個女人當真生的極爲妖豔,胸前的飽滿更是能激起任何一個男人的慾望。
我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只因着她的一聲笑而鬧了個大紅臉,差點就要連怎麼說話都要忘記。
只是今天,被關了大半日的我心情本來就不是多好,原本都可以和其他人安然的離開這狗曰的憲兵隊,可又被那幾個憲兵哄騙了來,當做人犯一樣的押解到了慕容靜面前。
只覺着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含笑看着我的女人,我又怎麼可能對她露出什麼好臉色。
冷着聲音,例行公事般的對她敬了個軍禮,“長官好。”
雖然如今的我已經和她是平級,肩上都掛着中校的軍銜,但此時再喊她長官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像她們這些中央的軍官,和我這樣的二流野戰部隊的軍官之間,身份上總是存在着些許差異的。
看到我這樣的動作,慕容靜撇了撇嘴,道,“還是這句?”
我只是看着她不作聲,最後輕輕嘆了一句,“沒想到是你找我。”
慕容靜忽然又笑了起來,面上滿是促狹的味道,“看你這臉黑的,他們找你麻煩了?”
“不是他們,來找麻煩的,應該是你吧。”我直視着慕容靜的眼睛,故意的忽視了她面上帶着的那些親近,“說吧,您準備怎麼來炮製我,小子膽兒小,不經嚇。”
說完這句話,我的眼睛沒有從慕容靜的臉上移開,只等着她說出我到底是犯了什麼大罪。
靜,整間屋子忽然間靜的出奇。
只是還沒等過多長時間,慕容靜“撲哧”一聲的輕笑,就將這沉靜的氣氛輕鬆打破。
她嘴角含着笑,面上顯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之後竟湊到我身前來,挑着眉慢條斯理的解釋道,“我只是拿出自己的軍官證給他們看,又說有要事找一個叫吳雨的。”
她也直視着我的眼睛,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埋怨,“你也不能都怪我。”
我忽然就被慕容靜的目光逼視的說不出話來。
然後我終於反應過來,似乎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包括我對慕容靜生出的那股無名怨氣,都只是我因着那少校軍官的一句話而做出的胡亂猜測。
我這算什麼,被迫害妄想症麼?
只是慕容靜那女特務頭子的身份,卻又叫我不得不想到那樣的麻煩事兒上去……
我無奈的苦笑,又不着痕跡的後退半步,在我和慕容靜之間拉開了些許距離。
看着她面上若有若無的淺淺笑意,我相信以慕容靜的聰明才智定然已猜出了方纔我心裡閃動過的那些想法,也定然已明白了我和她說話時帶了這樣多怨氣的緣由。
或者,是一種名爲恐懼的情緒吧。
我自認不是什麼大無畏的革命英雄,前世看了那樣多的影視劇以後,一想到國民黨特務手裡那些刑罰,自己心裡首先就要怯了幾分。
未知的命運,未知的前途。
未知,往往纔是最可怕的。
少校軍官那前後迥異的態度,自覺並不怎麼相熟的慕容靜對我露出的淡淡笑意,因着我心裡的恐懼,都自作自的給了它們別樣的解讀。
可如今身處在憲兵隊監牢裡的我,卻已失去了任何一分反抗的本錢。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靜靜等待最後的結局,等待降臨到我身上的,究竟是怎樣的一番磨難。
至於想的那樣多,卻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只是我哪裡想的到,最後的真相竟真的只是慕容靜想要見我,她在擺明自己的身份後就沒有再和憲兵隊的人說別的什麼話。
卻正是因着她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又或者是不屑於對憲兵隊的人解釋什麼。
使得最後的結局是,我被人當做犯人押了來。而我對忽然出現在眼前的慕容靜,也生出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怨念。
長長出了口氣,總算放下了心裡包袱的我,看着慕容靜苦笑道,“我可不想被黨務調查科的人特意來找,被那裡的人盯上,是不死都要脫層皮的。”
慕容靜並不詫異我知道她的身份來歷,聽到我這樣的說法,只是撅着嘴巴白了我一眼,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倒好像是她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唔……”看到她竟也會做出這樣的姿態來,我的呼吸不由得一滯。
心裡卻在暗自說道,你是吃不了我,可我怕生出吃了你的心思來。
慕容靜彷彿瞧出了我心裡的想法,看着我得意的挑了挑眉,“放心,我有男人的。”
被慕容靜這樣一說,我的面色早就變得通紅,諾諾的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算我不對。”她又將腦袋向我湊了一湊,面上帶着的笑意更濃,“作爲賠罪,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被關了大半天,肚裡一定餓了吧?”
眯成彎月的雙瞳,叫人不知該如何拒絕,何況面對並沒有什麼過錯的她,我也根本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我也只能接受了她的道歉,並故作惡狠狠的握緊拳頭,“我一定點最貴的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