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吳月兒忽然說道:“你走吧。”
衆人擡頭看去,原來是吳月兒解開了趙祖德身上的繩索,放他離開。
趙祖德嘴上答應着,腳下卻不動。吳月兒喝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麻煩,快走快走,等着姐姐我親自送你上路麼?”原來吳月兒見趙衍病重,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趙祖德一看就是個不經世事的富家子弟,帶着他就是帶了個累贅,所以放開他讓他自行逃命去。
誰知趙祖德卻不願走,不知是因爲不捨得盧清清的美貌,還是有其他的顧及,總之他打定了主義,就賴上他們了。
吳月兒見他不動,生氣的說道:“嘿,你這個人!好吧,不走就不走,你愛幹嗎幹嗎!”要是依她以往的脾氣,身上隨便弄點小毒保管叫趙祖德要多聽話有多聽話。可這時候不行。她這麼幹張長平肯定會說她添亂,要跟她翻臉,所以她咬咬牙還是忍住了。
正在這時,張長平跑了進來,手中還拿着一小把魚腥草。他將魚腥草的嫩牙掐下來放在碗裡搗的稀爛,然後讓衆人讓開,將藥草塞進了趙衍嘴裡。
趙衍感覺一股腥臭直接從腸胃裡反了上來,再也忍耐不住,身子朝前一傾,哇哇的大吐起來,直到黃膽水都吐乾淨了才停住。
盧清清幫趙衍擦拭乾淨,張長平取出一粒藥給他吃了,很快,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衆人趕忙收拾東西,只爲早一刻到鎮平,或許就能保住趙衍的命。
一切收拾妥當準備出發,吳月兒一看,不見張長平的人影,就猜到他一定是不忍心那幾個山賊受“花開無痕”的毒喪命去救人了。盧清清這時一顆心都在趙衍身上,對其他事情不聞不問。到是那車伕,這一路來最愛與張長平聊天,這會兒也發現張長平不在,就對吳月兒說道:“姑。。。姑娘,有沒有見。。。見到張大。。大哥?”
張長平爲了幾個歹人耽誤大家的行程,吳月兒心中本就有氣,這時見車伕問氣,瞪着眼睛說道:“問我幹什麼,我是他什麼人?”
車伕碰了個釘子,就更結巴了,懦懦地小聲說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唄,這。。這麼兇幹。。。什麼。看以後。。。誰。。。敢娶。。。。娶你。”
吳月兒見他不但回嘴,還嫌自己年紀大,怒道:“你胡說什麼,想死麼,我成全你。”說着右手一揚,一團白色粉末向車伕撒去。
那粉末散落在車伕臉上手上初時有些癢,他用手抓臉,又兩手互相撓,沒想到越撓越癢,越癢越想撓,只見自己手背上已經被抓出血痕,臉上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嚇的大叫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張長平從客棧中出來,正巧看見這一幕,二話不說,握着車伕的手腕替他把脈。
那車伕卻對吳月兒哭喊着叫道:“女。。。女俠饒命,癢。。。癢。。。”
別人的毒不一定好解,可吳月兒跟張長平都是師出“神農氏”,張長平看了症狀心中之道這並不是厲害的毒藥,卻責怪吳月兒任性,這時回頭瞪了一眼吳月兒,對車伕說道:“這毒能解,你不要擔心,只是我身上沒有現成的解藥,你只管聽我的吩咐保你沒事。”
說完拿出一粒麻醉用的藥丸給車伕吃了,叫車伕在馬車前轅上坐着休息,自己坐在旁邊趕車。一行人向鎮平鎮出發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又是趕別人的車,衆人行走的速度就慢了許多。趙祖德一路上緊趕慢趕的,總算沒落下。
到了山下,路平越來越平坦,馬車行的漸漸快了,趙祖德只有用力追趕,可還是離衆人越來越遠,終於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看不見了。
衆人來到一個小河邊,張長平停下了馬車,對車伕說道:“你快下水洗洗,我在這附近給你找些草藥。”
車伕聽到這話,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邊脫下衣服褲子,一邊向河裡奔去。那河兩岸長滿了半人多高的蘆葦,將就着遮擋住衆人的目光,可吳月兒見車伕脫衣裳,雖然只看到後背,卻仍然羞紅了臉,扭回頭不敢再向河邊看。
只見一個小山頭上,紅紅的一片,與四周山側枯黃的景色極不協調。吳月兒轉念一想,那紅紅的山頭,正是剛纔自己休息的地方,紅楓樹林。從樹林中蜿蜒而下的一條白帶,正是下山的山路。
山路上一團煙霧滾滾而來,隱約中似乎還有人影,吳月兒定睛一看,原來是十幾個人,正騎馬向自己奔來。
也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吳月兒盡力的張望着,希望能從穿着打扮上看出端倪。來人越來越近了,吳月兒忽然看見悅來客棧的掌櫃也在其中,心中大叫“不好!”高聲喊道:“大家小心,有敵人來了。”
張長平原本在附近河邊尋找藥草,也早已聽見馬蹄陣陣,注意到這一羣人。這時趕緊站在吳月兒身邊問道:“你身上還有藥麼?”
吳月兒本想好好跟他說話,可張開嘴卻說了句:“蝕骨散,行麼?”
張長平知道吳月兒性子古怪,見她這麼說,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罪了她,於是站着不再說話了。
轉眼間十幾騎人馬已到了眼前。只見他們衣服破爛不堪。想必是剛經歷了一番惡鬥,身上盡是傷口,有的隨便包紮了,有的仍在流着血。爲首的一個看樣子不過三十多歲,站在一羣強盜當中,卻沒有絲毫匪氣。他氣質儒雅,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一股柔美之氣,再細看他雙眼,竟是一對細長的單鳳眼,美則美矣,卻透着股邪氣。
忽然,旁邊一個長着滿臉大鬍子,手喔一對板斧的漢子喝道:“無緣無故的,讓官兵毀了咱們老巢。兄弟走的匆忙,這會兒正好找他們借點銀子使使。”
聽到聲音,盧清清微微拉起簾子,看到對方十幾個人凶神惡煞般的手握兵器準備大開殺戒,自己這邊卻只有吳月兒與張長平兩人站在前面對持,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挑簾子的手也微微抖了起來。
忽然盧清清感覺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原本緊繃的心此刻就快要從胸口跳出來,她回頭一看,只見趙衍微睜雙眼,臉兒通紅,正用一隻手在拉自己。盧清清趕忙俯身靠近趙衍,趙衍費力的指了指她頭上的一支髮簪,盧清清明白趙衍的意思,伸手取下發簪交到趙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