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的生意始終不景氣,一天下來,多了四五桌,少了一兩桌,有的食材過期,經常要倒掉,算來算去,根本掙不到什麼錢。
可老闆娘多瑪不急,她說本地人消費能力有限,有錢天天吃川菜的,那就那麼幾十人,等名聲傳出去,吸引外城人過來,自然會賺的盆滿鉢滿,並且寬慰趙鳳聲,不出一個月,飯店會火遍全城。
趙鳳聲告訴她華夏有句俗語,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多瑪附和着說,就是這麼個道理。
翡翠礦那邊情況詭異,天天有車往山裡進,卻從沒見過有人出來。趙鳳聲琢磨着應該是破土動工了,按照增派的人手分析,再多的攜帶品,也支撐不了幾百人的吃喝拉撒,用不了多久,糯康的手下就會進城大批量採購生活物資。
三天之後,果然有一輛軍用吉普車從礦場駛向小鎮,在城裡繞了一圈,停到了果果便利店門口。
這些大頭兵,是糯康的近衛隊,素來橫行霸道慣了,見到誰都敢開槍殺人。趙鳳聲怕老沙吃虧,揣好了手槍,貓到了便利店牆角,以防不測。
令趙鳳聲詫異的是,那幫大頭兵很客氣,跟老沙有說有笑,走之前,撂下一沓子鈔票,絕對超出了物品本身價值。
等人走後,趙鳳聲大搖大擺進入便利店。
關好大門,查探完外面情況,趙鳳聲迫不及待問道:“糯康的人?”
老沙嗯了一聲,樂呵呵數着鈔票,時不時蘸下口水,挺有吝嗇鬼的氣質。
“他們買了什麼?”趙鳳聲追問道。
“我的店都快被搬空了,你說他們買了啥?”老沙白了他一眼,“無非就是平時用的東西,難不成他們會找我買毒品?”
趙鳳聲望向貨架,剩餘的商品寥寥無幾,吃的基本買光,尤其是容易保存的方便麪和香腸類食品,基本掃個精光。
“他們爲什麼會對你那麼友好?”趙鳳聲疑惑道,長期受到算計,難免會產生被害妄想症,心裡又打起了小算盤。
“那該啥態度?見了貨就搶?見了人就斃?你以爲是鬼子進村呢?!”老沙冷哼道:“我賣他買,最正常的買賣關係。”
“一個魔巴都敢搶你的貨,他們爲何不搶?”趙鳳聲面色陰沉道,顯然覺得老沙的回答,有些敷衍了事。
“用腦子想想,沒了我們這些商人,他們的物資如何保障?喝西北風去?”
老沙將錢揣好,慢悠悠說道:“金三角最大的販毒頭子,就是土皇帝,皇帝要的是什麼?會要你的錢,還是你的店?我告訴你,都不是,他要的是人心,是金三角百姓的誓死效忠。也許跟你想的恰恰相反,糯康絕不是荒淫無度的暴君,反而爲人很和善,從沒聽說過欺壓百姓的惡跡,經常自掏腰包修路修橋,遇到困難的家庭,會進行一些資助,跟土匪惡霸相比,一個天下一個地下,否則誰會支持他?金三角的三巨頭,糯康,火帥,白寡婦,全都是慷慨的大善人,他們賺的是外國人的錢,而不是在自己的轄區刮窮鬼油水。”
趙鳳聲茅塞頓開,李爺爺所說的帝王之術,大致如此。
“聽懂了吧?懂了就趕緊滾蛋,我還急着去進貨呢。”老沙嘴上嚷嚷的兇狠,卻悄無聲息遞給趙鳳聲幾個塑料瓶,然後揮手攆人。
蒙汗藥。
“謝了。”趙鳳聲把瓶子裝進口袋,又從櫃檯拿了一條口香糖,轉身出門。
可一到街道,放眼望去,趙鳳聲心中一驚。
之前在老沙店裡採購物資的吉普車,就停在多瑪的飯店門口。
那幫大頭兵估計是辦完了正事,來打打牙祭。
探聽消息的好機會!
趙鳳聲心裡急,但不敢表現出來,用正常人的步伐,慢條斯理回到店中。
“你去哪裡了?怎麼纔回來,趕緊去做菜,有客人!”多瑪急忙把邁着八字步的趙鳳聲拉進店裡,臉色古怪。
“午覺時間,我去打個盹,又去買了點口香糖,怎麼這個點了還有客人?”
趙鳳聲裝成睡醒後的懶散模樣,打了個哈欠,將視線投到桌子那邊,四個人,迷彩服,揹着AK47,雖然身材都比較瘦小,可身上有股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煞氣。
僅僅是從氣勢分析,就比巴格達的恐怖分子高出一籌。
糯康的近衛隊?
號稱金三角戰鬥力最強悍的存在之一。
名不虛傳啊。
趙鳳聲走到幾人身邊,用蹩腳的本地俚語笑着問道:“各位,吃點什麼菜?”
一名扛着兩顆肩花的男人微微一笑,指着菜單,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趙鳳聲聽懂了四五分,再加上那人的比劃,大概是肉菜全要,素菜一個不要。
在山裡當了一個多月的猴子,饞傻了吧?
當初在巴格達吃了幾個月的壓縮餅乾,趙鳳聲清楚那種見了肉都敢生吃的感覺,做出OK的手勢,轉身來到廚房。
輔料和肉都是事先處理過的,所以並不麻煩,簡單翻炒,先將辣子雞和洛陽白菜遞到了桌上。
有些川菜的烹製過於繁瑣,而且太過辛辣,所以趙鳳聲自作主張,又在菜單加了幾道簡單容易的菜。譬如蒜泥黃瓜,京醬肉絲,當地人吃過之後,讚不絕口。
幾位大頭兵開始狼吞虎嚥,尤其是吃完辣子雞,對趙鳳聲豎起一個大拇指,態度十分友好。
看來糯康的兵,帶得不錯啊。
趙鳳聲又回到廚房,做了一道泰國海鮮炒飯,在飯出鍋之前,多瑪走到了他的身邊,低聲道:“給他們加點料!”
“加什麼料?”趙鳳聲納悶道。
“老孃的口水!”多瑪朝鍋裡惡狠狠吐了一口。
趙鳳聲只覺得反胃,正要詢問,突然想起來多瑪的丈夫是火帥的手下,跟糯康近衛隊交火時,中了流彈,不治身亡。
外面那幾位,不就是多瑪的殺夫仇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