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奴擋在我身前，恭敬中分明帶了幾分怒意，“紫總管，此處乃是姑娘的閨房，你雖爲山莊的總管，但也無權擅闖吧？若教公子知道了今日之事，大家可都不好交代。”
紫英冷笑着，“啪”的一記，賞了花奴一句耳光，怒道：“連你一介小小的侍婢也敢如此與我說話！告訴你，公子此刻已離開了山莊，這莊裡頭，自是我紫英說話算數。而今日，我非將這妖女驅逐出莊不可！”
躬身，將歪倒地上的花奴攙扶起，完全無視面前紫英噴火的雙目。看着花奴紅腫得高起的臉頰，我心下不由燃起一股怒火，更多的是愧疚和憐惜，我知道，紫英衝着的人是我，卻殃及了無辜的旁人。我從不怕來自任何人的任何折辱或是欺負，但我斷然容忍不了別人傷害我身邊的人。
“花奴，疼麼？”我的手停留在她的面頰一側，卻始終不敢觸碰，只得小心翼翼問這一句。這個紫英，下手也忒狠了。
花奴倔強的眸光裡浮上一層瑩然，朝我搖頭淺笑，“姑娘，奴婢不疼。”
“你，你這妖女，竟然不怕我？！”紫英氣急敗壞道。
清然旋身，我這纔不急不緩地對上她噴火的目光，脣角揚起一抹譏笑，好不輕淡道：“我爲何要怕你？”
許是爲我的氣勢所震懾，紫英不由語塞：“你……”
我將花奴扶到桌邊坐下，而後輕輕踱步上前，與紫英四目相對，幾乎能清晰聽見對方的呼吸聲。眼角餘光掃過她臉頰上猶爲消去的指痕，我嗤聲笑了笑，不無譏諷，“想來，這一耳光打得很疼吧？不止疼在了臉上，還疼在了心裡，對麼？嘖嘖，真是好生可憐呢。只可惜，公子還是打輕了，因爲，他終究沒有打醒你，沒有讓你真正明白，何爲尊何爲卑。你不過是歸雲莊的一個下屬，而我，則是未來的女主人，是唯一有資格站在你家公子身側的女子。便是你我之間有一人要走，那個人，也只會是你，永遠不可能是我。
公子方纔一路命行雲流水四護衛送我回來，這無疑便向整個山莊的人昭示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而你以爲，是公子的話有威懾力，還是你這個掌管山莊幾年的總管有威懾力呢？莫說我威脅你，此刻你我二人出去。若有人見着你傷了我分毫，你連這麼死的都不知道，更別說妄想驅逐我出去了！居然還問出了那般可笑的問題，問我爲何不怕你？呵……不是不怕，而是你這雕蟲小技根本入不得我的眼。”
說着，手上輕輕一使力，便將怔忡的她推得踉蹌後退幾步，看那神情，淚眼含悲，分明已不戰而敗。
四下裡，安靜得不同尋常，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清。看來，我這一番話，震懾了所有人。
我輕聲喚：“花奴。”
花奴聽得我呼喚，立時起身答：“姑娘，奴婢在，有何吩咐？”
我半眯着眼眸微笑，一字字道：“去，替我賞紫總管一記耳光。有來不往非禮也，我可不能太失了禮數。”
花奴與紫英俱是震驚，然，反應卻是各異。
“姑娘，這……這如何使得？她，她畢竟是山莊裡的總管，而奴婢身份卑微，實在不敢……”
紫英也憤恨地望着我，張牙舞爪，“你這賤人，竟敢動我！須知我動一根手指頭便能要了你的命……”
我巧笑盼兮，無一絲懼色，雙眸清亮，輕輕掃過她的臉頰，自透着一股凜然的威儀，“你不敢。紫英，你心裡很清楚，今日若敢動我一根毫毛，你的下場，必定比此悽慘千百倍。除非，你是不想待在這裡，不想留在公子身邊服侍了。可你卻捨不得，不是麼？”
紫英睜大了眼，面部微微抽搐，嘴脣略略發白地抖動着，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眸光一冷，我加重語氣：“花奴。怎麼還不動手？”
花奴的身子驚顫了一下，望向我，滿是爲難的神色，“姑娘……”
我憐惜她方纔受的苦，
不由放柔了語氣，循循勸導：“花奴，我曉得你不忍。然而，你應當比我更加懂得，尊卑有別。她方纔打的是你，卻拂的是我的臉面。俗話說的好，打狗還須看主人，你是服侍我的人，她敢對你動手，分明是沒將我放在眼裡，伺機挑釁生事。若我今日無動於衷，息事寧人，傳出去，可不知日後有多少人要效仿呢？我本不願生事，只想安安生生地待着，但絕不是怕事！所以，今日我斷然不能就此饒了她去！”
說着，我的目光狀似無意掃向外頭，言外之意已十分明顯。外頭還有人，許是紫英的親信，許是一見我廬山真面目的好事者，但無論是哪一種，我皆不能讓人小瞧了去。從前爲了旁的東西，我遇事總習慣隱忍，每每弄得自己身心俱傷。如今我孑然一身，再不須顧慮那許多，也不再需要隱忍委屈自己，凡事只於心無愧便好。
花奴面色一凜，堅定道：“奴婢明白了。”
說罷，轉身朝紫英走去，步伐沉緩，卻極堅定。
紫英望着漸行漸近的花奴，眼神驚怒，冷笑道：“花奴，你不過是個侍婢，難道還真敢對我動手？須知她今日還只是一個過客，尚不是公子的夫人，你這般待我，便不怕我日後報復你麼？”
花奴仿若沒有聽見般不管不顧，徑自走到她面前停下，躬身行了一禮，“奴婢斗膽，還請總管見諒。”
我滿意地勾脣而笑，慵懶道：“花奴，記得莫打重了，但，也莫打輕了。就照着紫總管方纔的力道，你曉得如何做的。”
花奴恭敬答：“是，姑娘。”
見紫英似要舉手反抗，我揚脣而笑，那般不經意道：“紫總管，你是聰明人，應當知道何可爲，何不可爲。我勸你，還是安安生生受了我的賞爲好，莫要學那些愚人做無謂的困獸之爭。畢竟，是我命紫英代我動手的，你若反抗，傷着了她，可就是對我不敬。你今日已然吃過一次虧，應當知道此舉會落得什麼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