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還有一事不明

皇后心中千般不願,卻不敢明明白白說出口,只得咬牙飲下了那杯“茶。”

太后對此十分滿意,在她看來,還是皇后這兒媳更爲懂事,比張牙舞爪的秦雨纓要恭順千倍萬倍……

離開太后的寢宮時,秦雨纓忍不住朝陸泓琛嗔怪:“方纔你何必在太后面前說出那番話?”

連她都懶得與太后計較了,陸泓琛卻非要同太后理論,殊不知有些道理是說不清的,理論起來無異於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浪費一切……

雖如此,當陸泓琛不假思索替她反駁時,她心中還是忍不住涌起了絲絲暖意。

尤其,看着他深邃的眸光時,那暖意更甚。

她深知不管多少風風雨雨迎面而來,他都會擋在身前,哪怕天塌下來,他臂彎中也始終有自己的小小容身之處……

“還是不爲了你。”陸泓琛揉了揉她的臉頰。

也不知是不是每日進補的緣故,秦雨纓近來終於變得圓潤起來,白皙的膚色中也多了些許紅潤。

加之那時而如煙雲般淡漠、時而如狸貓般狡黠的眉眼,讓他總有那張小臉揉捏一番的衝動……

秦雨纓也鬼使神差地捏了一把他的臉,不得不說,手感還挺不錯。

“咳……禮尚往來。”她摸摸鼻子道。

耳邊傳來沒好氣的一句:“要恩愛到別處恩愛去,別當着小爺的面,也不嫌肉麻得慌!”

那你儂我儂的模樣,嘖,真有些叫人沒眼看……

“你這小胖狐還挺有脾氣?”秦雨纓取下了兩隻耳墜。

雙目一眯,鴉羽長睫微微覆蓋下來,隨即,她脣角涌起一絲狡黠笑意,有意調侃:“你如今分成了兩半,若我將其中一半扔到南邊,另一半扔到北邊,你會不會變成兩隻狐狸?”

“你!”小狐狸氣結,立刻在她手中化作了一隻黑貓,顯然是怕她真如此戲弄自己。

黑貓沒好氣地朝她喵了一聲,跳到地上,一閃身就不見了蹤影。

秦雨纓看得分明,貓脖子上掛着一個小小瓷瓶。

那瓶子,顯然是從她懷中順走的……

不久就到了三更天,打更聲在宮牆外響起,很快就淹沒在了一片爆竹聲中。

這夜,皇后始終無法入眠。

不僅因爲沒能找到那偷聽之人,心中惶恐不安,還因先前飲的那杯“茶”,着實有些讓她噁心。

燭火閃爍中,時間流逝得極爲緩慢,每一秒,對皇后而言都是煎熬。

難道……那“太監”並不是薛兆鳳宮中的人,之所以往薛兆鳳的寢宮逃,是想將髒水潑到那賤人身上,方便他自個兒脫身?

如此一來,事情便解釋得通了。

難怪從薛兆鳳那兒並未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原來一開始便查錯了人……

她在這後宮之中,並不只有薛貴妃一個仇家。

那曾被她下藥毒死了腹中孩子的李妃,就不是什麼好貨色,見誰得寵就巴結誰,儼然一根兩邊倒的牆頭草,方纔在宴席上,毫不掩飾對薛貴妃的溜鬚拍馬、阿諛奉承。

還有那徐答應,仗着被皇上寵幸過幾次,一副得意洋洋鼻孔朝天的架勢,根本沒將她這個皇后放在眼裡……

一想到這些賤人,皇后心裡就沒好氣。

氣着氣着,居然迷迷糊糊地躺在榻上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不甚安穩,她做了個極爲古怪的夢,夢見一隻黑貓爬進了她的寢宮,大搖大擺走來走去。

那貓時而化作那被她誣陷,以至於在冷宮中慘死的餘嬪,一會兒變成血糊糊的嬰兒,伸着細弱的手臂朝她嚎啕大哭,圓溜溜的眼睛在月色下泛着瑩瑩綠光……

皇后被嚇得不住後退,尖聲叫道:“來人,快來人!”

太監很快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快把這貓趕走!”皇后忙不迭道。

“貓?”太監環顧左右,納悶道,“娘娘,這殿中哪有什麼貓?”

轉目一看,的確不見了那貓的蹤影。

四周燈火通明,分明安安靜靜,什麼動靜也沒有。

皇后還以爲只是錯覺,正疑惑着,忽覺臉上有些癢,轉目一看,竟是兩根長長的鬍鬚。

再一瞧身旁那太監,那哪是個太監,分明是一隻雙目碧藍的黑貓……  皇后心中大駭,哪裡還坐得住,幾乎從座上跳了起來:“滾開,快給本宮滾開!”

那貓猛地朝她臉上竄來,緊接着,皇后身上一涼,嗅到了一股難聞的惡臭……

她是生生被嚇醒的,醒來之後才發覺已出了一層冷汗,生生將後背的衣服全濡溼了。

“娘娘,您醒了?”一個老太監上前。

這人姓孫,是宮中的大太監,也是皇后的心腹。

見了他,皇后輕舒一口氣,略微鎮定了幾分:“孫公公,查到昨日那人了嗎?”

“沒……沒有……”孫公公搖頭,臉色顯得有些古怪。

“怎麼了?”皇后問。

孫公公說話有些吞吞吐吐:“娘娘,您這身上,怎麼……怎麼有股怪味?”

“怪味?”皇后狐疑,低頭一嗅,險些沒嘔出來。

那氣味,簡直比六月伏天的茅房還要難聞……

“不如……老奴讓宮女們準備香湯,伺候娘娘沐浴更衣?”孫公公提議。

皇后娘娘是極愛乾淨之人,也不知爲何會沾染上這股燻人的臭味,薰得他只恨不得逃之夭夭,偏偏臉上還絲毫不能顯露,只能斂住呼吸在一旁候着,恭恭敬敬等待吩咐。

大着膽子擡起頭一看,皇后臉上是深深的惶恐之色,那目光沒有焦距,也不知停留在了虛空的哪一處,儼然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孫公公被嚇了一跳:“娘娘,娘娘……”

皇后被他這麼一叫,才勉強回過神來,只覺後背又是一陣冷汗,整個身子都有些發顫。

方纔那些,分明只是個夢。  可身上這惡臭卻是真的,真切得不能再真切……

皇后掐了好幾次手背,疼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切都告訴她,眼前這不是夢,而是現實。

可她昨夜入睡前已沐了浴、更了衣,身上怎會如此臭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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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有妖物作祟?

孫公公見她汗如漿出,還道她是病了,問道:“娘娘,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

請太醫?

眼看天邊泛起魚肚白,快到給太后請安的時辰了,此時請太醫定是來不及。

除夕剛過,今日是新年的頭一日,她這皇后若請安請得遲了,太后那老東西不知又要如何訓斥……

這麼一想,皇后冷聲道:“請什麼太醫?還不快去給本宮準備換洗的衣裳!”

衣裳很快就被送來了,換上之後,那氣味卻絲毫未減,反而愈發濃郁。

孫公公實在忍受不來,偷偷開了窗,又往薰香的小銅爐中加了好些香料。

香味一濃,臭味總算消散了幾分。

皇后心念一動:“前陣子西域不是進貢了好些香囊嗎,快叫人取來!”

香囊很快也被取來了,一一戴上之後,惡臭終於被濃郁的香氣所掩蓋。

那西域來的香囊,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稀罕物,也不知是用何種工藝製成,無論風吹還是日曬,花香始終終年不散。

稀罕是稀罕,只是戴得太多,難免有些過猶不及。

孫公公被嗆得接連打了五個噴嚏,鼻子一時間變得有些發麻……

皇后絲毫不敢耽擱,就這麼去了太后的寢宮。

一路上,衆人遠遠就嗅到了氣味,離得遠遠的,絲毫不敢靠近。

只是可憐了皇后身旁那些宮女,只能寸步不離地跟着她,險些沒被薰暈過去……

皇后心中已是恨極,既恨那怪夢,也恨那不知是何方妖孽的黑貓,只巴不得趕緊請了安,回去好好沐浴一番,快些洗去這一身的怪味。

可偏偏怕什麼就來什麼,來到太后的寢宮時,不止一衆嬪妃在,皇上竟然也在。

她剛一進去,衆嬪妃就忍不住掩面捂鼻,一個個議論紛紛。

“皇后娘娘怕是往身上灑了不下十瓶花露吧?這氣味真令人作嘔!”

“何止十瓶啊,一百瓶也不過如此效果……”

“真是爭寵爭瘋了,居然連這種譁衆取寵的法子都使得出,也不怕被人笑話,她又不是那傳說中天生就有異香的香妃娘娘,難道不知有句話叫畫虎不成反類犬嗎?”

“就是,好端端的非要弄得這般難聞,真叫人受罪……”

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有些話還是傳入了皇后耳中。

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還是太后輕咳一聲,替她化解了尷尬:“來人,給皇后賜座。”

太后一開口,衆人立刻就噤了聲。

皇帝本就對皇后十分不喜,聞見那異常濃烈的怪味,眉頭愈發擰緊:“你昨日究竟幹什麼去了?”

正所謂言者無意聽者有心,他問的自然是皇后身上這怪味的由來,皇后卻忍不住想起了昨夜在園中私會陸長鳴一事,心虛之下變得有些結巴:“皇上,臣妾……臣妾什麼都沒幹……”

言語間,宮人已搬來了座椅。

皇后坐下,心中惶惶然,壓根不敢擡起眼皮。

太后見狀,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她固然希望皇后在自己面前恭順安分些,可皇后畢竟是皇后,是一國之母,連一衆嬪妃都絲毫不將其放在眼裡,又如何擔得起母儀天下四個字?

本想將皇后留下,好好訓話,可礙於那氣味着實薰得她腦仁疼,待衆人一一請了安,她便趕緊揮揮手讓皇后退下了……

秦雨纓並不知這一幕,小狐狸卻眼觀鼻鼻觀心,將一切看了個分明。

回到七王府時,已是臨近晌午。

雨瑞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還叫下人在府門外頭掛了大紅燈籠,長長的迴廊中則掛滿了小紅燈籠,遠遠望去,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秦雨纓不擅長打理這些瑣事,雨瑞則是個精明能幹的,總能把府裡收拾得妥妥當當,打聽了王爺與王妃回府的時辰,早已在門前等候。

“這還是七王府嗎,怎麼瞧着這麼陌生?”下了馬車,小狐狸忍不住挑眉。

他已變回了人形,換上了一身再合適不過的衣裳。

衣裳是秦雨纓請裁縫量身定做的,翠綠如竹,格外襯他看似黑白分明,實則閃爍着幽幽光澤的雙目……

這一挑眉,神色像極了秦雨纓。

見他是從馬車中下來的,雨瑞面露狐疑:“你是何時出去的,我怎麼不知?”

她分明記得,王爺與王妃入宮時,並未帶上此人。

“我……”雪狐眼珠一轉,“我方纔趁看門的小廝不備,偷偷溜出去在永安街上逛了一圈,回來時正巧碰上了表姐的馬車。”

他口中的表姐,自然是指秦雨纓。

雨瑞信以爲真,沒有再問。

秦雨纓與陸泓琛,自然也未開口戳破他。

行至迴廊中,雪狐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神色有些懶懶的。

他這幾日似乎時常打呵欠,總是一副困頓無比的模樣。

秦雨纓蹙了蹙眉:“你昨夜沒睡好?”

雪狐搖了搖頭:“小爺我每到深冬就要睡上一覺,睡到第二年春日裡纔會醒來,今年好死不死遇上了你這女人,連覺都沒有睡成……”

那語氣,着實有些埋怨。

說着,補充了一句:“若我哪日突然一覺不醒,千萬不要叫我起來,否則法力一旦被驚散,也不知多久才能修煉如初。”

言下之意,須得靜待他自己醒來才行。

秦雨纓點了點頭,她怎麼不知,書靈還需冬眠?

想來是小狐狸當狐狸當得太久,一時半會兒還改不了先前的習性。

“到時你自己多加小心,別傻兮兮讓人給算計了。”雪狐叮囑。

埋怨歸埋怨,擔心歸擔心,秦雨纓畢竟是他的恩人,不僅給了他一半仙力,還曾從一羣野狼口中將它救下……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道理,雪狐是懂的。

“翅膀長硬了是吧?說誰傻兮兮?”秦雨纓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就想捏一把他的腮邊肉。

因擔心某座冰山吃醋,手擡到一半,又悻悻收了回來。

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頗有鬥嘴的趨勢,某座冰山面色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雪狐一下就感知到了身旁的那股寒氣,頭皮緊了緊,咳嗽一聲道:“小爺我還有事,懶得與你計較……”

說罷,溜之大吉。

也不知爲何,陸泓琛身上那若有若無的威壓,比起閻羅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心覺古怪,卻未曾細想,只道此人是醋意太盛纔會如此。

回到房中,雪狐倒頭便睡。

睡了一會兒,忽然驚坐而起,急急忙忙找去了秦雨纓房中,二話不說,推門而入。

“你……你怎麼來了?”雨瑞正給秦雨纓梳頭,轉目見是他,動作不由一滯。

這人怎麼一點禮數都不顧?

這可是王妃娘娘的臥房,他連門也不叩就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就不怕被王爺丟去湖裡餵魚?

“你那仲弟,有下落了!”他道。

秦雨纓聞言神色一凝,朝雨瑞吩咐:“你去廚房端碗蓮子羹來。”

雨瑞點頭退下,走到門邊,忍不住疑惑地瞥了雪狐一眼。

她總覺得王妃娘娘與這表弟的關係有些不同尋常,先前,娘娘分明從未提及過此人,彷彿此人壓根就不存在,這才相處了短短几日,就突然變得如此熟絡了,着實令人心中生疑……

這裡頭,莫不是有什麼古怪?

雪狐對雨瑞的擔心很是瞭然,待她走遠,皺了皺眉:“你這丫鬟,懷疑起小爺我了……”

“你行事本就古怪,懷疑也是理所當然。”秦雨纓道。

她此刻最爲關心的,是秦瀚森這個仲弟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若秦瀚森安然無恙,雪狐何至於來得如此突然?

雪狐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別擔心,秦瀚森安然無恙,只是那遼城的瘟疫着實有些棘手,秦瀚森早已寫出了能治瘟疫的方子,可惜城裡沒有多少藥材,不足以治病救人。”

早已寫出了方子?

秦雨纓聞言心中一喜,見雪狐面有憂色,心念微動,問道:“只需稟告皇帝,皇帝就會派人送去藥材,莫不是……這其中出了差錯?”

要是皇帝得知了消息,定會立刻昭告天下。

眼下皇帝卻並未昭告天下,要麼是他對此事一無所知,要麼是他在打別的算盤……

遼城、南疆是陸泓琛與陸文霍的封地,瘟疫一起,不止百姓遭罪,駐紮的兵馬也損失慘重。

如此一來,倒是大大削弱了陸泓琛的勢力。

“送往京城的摺子被攔下,皇帝壓根就不知你那仲弟寫出了藥方。”雪狐解釋。

“何人攔的?”秦雨纓蹙眉問。

她對那瘟疫多少有些瞭解,那可是上十萬的災民,都等着藥材救命。

災情嚴重,根本不容拖延。

別說拖延一日兩日了,就是拖延一兩個時辰,都會多出成百上千具屍首。

敢攔摺子之人,何其心狠,何其大膽?

“是那陸長鳴。”雪狐答。

陸長鳴……

聽到這個名字,秦雨纓倒不覺詫異了。

陸長鳴的心狠手辣,她早已見識過,尋常人斷然不可能在親生兒子身故之後,還有心思假惺惺地演戲,而這一點,陸長鳴卻做到了。

對親生兒子尚且如此,對那些素不相識的災民,想必更無同情之心。

聯想起秦瀚森久未來信,秦雨纓心下已是瞭然。

想來不是仲弟沒有寫信,而是那信件也已被陸長鳴所攔截……

好在她早有提防,先前就叮囑過秦瀚森,重要之事,尤其是私事、家事,切莫在信中提及,否則一旦被人私自拆開,後果不堪設想。

“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將那些奏摺送往京城?”她問。

她斷然不可能徑直告訴皇帝,摺子已被陸長鳴所攔。

且不說,皇帝定會疑惑她是怎麼得來的消息,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形下,就是說了,皇帝也不會相信。

雪狐先是搖頭,想了想,忽然雙目微亮:“我有個辦法,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他小聲在秦雨纓耳邊說了些什麼。

言罷,又補充了一句:“這麼做,不一定萬無一失,但至少能讓災民有一線生機。”

秦雨纓思忖良久,頗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還是頭一次如此猶豫,躑躅了一會兒,索性去問了陸泓琛。

“他想讓老八去送藥材?”陸泓琛聽秦雨纓道明事情原委,不免劍眉微蹙。

秦雨纓點了點頭:“聽說從前幾日起,遼城、南疆一帶已戒嚴,裡頭的人不得出來,外頭的人也不得進去,就是叫人前去送藥,也突不破那重重封鎖,而陸文霍不同,他是王爺,那裡是他的封地,沒人敢攔他。”

更重要的是,此舉甚是得民心。

一旦瘟疫因陸文霍的緣故得以平息,黎民百姓定會對這位八王爺感激涕零,皇帝就是有心殺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待陸文霍解釋清楚驪山一事的來龍去脈,皇帝就更找不出理由來懲治他。

反觀那陸長鳴,豢養死士已是證據確鑿,加之驪山狩獵時打算弒君篡位,皇帝定會將其誅而殺之。

此計可行,只是陸文霍此行恐怕有性命之憂。

陸長鳴十有八九在遼城、南疆一帶埋伏了人馬,否則斷不可能攔下奏摺。

“本王立刻派人告訴老八,去與不去,全憑他自己做主。”陸泓琛道。

若去,他提供人馬,護他周全。

若不去,他再想別的辦法。

秦雨纓覺得如此可行,她一時心急,倒是忘了先問問陸文霍是何種看法。

“你說……他會答應嗎?”她思忖着問。

“換做先前,定會答應,如今……卻有些說不準。”陸泓琛答。

陸文霍錚錚鐵骨,斷然不會見死不救,可眼下他有了冬兒,心中有了牽掛,想必百鍊鋼早已化爲繞指柔,遇到生死之事,必先斟酌一番,不會再像從前那般不假思索地橫衝直闖……

“我還有一事不明,”秦雨纓道出心中疑惑,“陸長鳴爲何要攔那摺子?”

陸泓琛也並未思及這一點,聞言,劍眉蹙得愈發緊了。

“難不成,這場瘟疫對他來說,有莫大的好處?”秦雨纓接而道。

陸長鳴或許是想削弱陸泓琛手中的兵力,又或許,還有其他不爲人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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