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衆人皆都或是福身,或是行禮,並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曾應聲,離灝凌視線向前,看着大殿上穩坐的鐘太后和袁修月,還有大殿下跪落的汀蘭和虞秀致,他眸光冷冷閃動,腳下步伐卻是不停!
“兒子參見母后!”
登上高臺之後,他於鐘太後面前恭身行禮。
“皇帝免禮!”
對離灝凌輕輕擡手,鐘太後轉頭看了眼邊上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的赫連棠一眼,便輕嘆一聲道:“今日之事,着實讓哀家頭疼,連棠兒也被無辜牽連……接下來便由你來審吧!”
“讓母后勞心了!”
對鐘太後淡淡勾脣,離灝凌扶着鐘太後落座。
擡眸之間,見袁修月也跟着福禮,他眸色微潤了潤,並未作聲,便伸手將她拉起。
再轉身,他眸色已是驀然一冷,看向大殿之下的虞秀致,他的面色冷若寒霜:“虞妃,你可知罪麼?”
聞言,虞秀致的身子,忍不住又是一哆嗦!
“皇上!”
星眸擡起,虞秀致俏臉之上,早已淚痕斑斑:“臣妾什麼都沒有做過,臣妾冤枉啊!”
“冤枉?”
冷哼一聲,離灝凌轉身對殿外出聲:“把人帶進來!”
須臾,只見影子押着珠兒,一路自殿外而來。
看着珠兒被影子押着進了大殿,虞秀致的心中,不禁咯噔一聲,彷彿有什麼地方塌方了一般。
“跪下!”
將珠兒押至大殿,影子微一擡腳,抵在她的後膝之上,迫她跪下身來。
似是慌了神一般,珠兒擡頭看了眼高位上所坐的離灝凌一眼,便又怯怯的低下頭來:“奴婢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
沉下一張俊臉,袁修月一起落座,離灝凌冷冷斜睇着下方的珠兒,“珠兒是吧,朕聽聞方纔碧秋搜查鳳鸞宮時,你死活攔着不讓她搜查虞妃的衣櫃,這是爲何?”
聞言,虞秀致不禁面色變了變。
轉過頭來,她緊蹙眉頭看向珠兒,不禁出聲斥責:“那衣櫃裡,平日裡都是本宮的衣物,既是她們要查,你讓她們搜查便是,何必無故阻攔,到頭來弄的好似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
聽她此言,珠兒不禁瞬間紅了眼眶。
擡起頭來,眸中蘊着掩不去的哀傷,任眼角的淚簌簌滑落,珠兒緊咬着脣瓣嗚咽聲道:“娘娘……何爲無故,若奴婢是無故,那隻藥瓶又豈會被她們搜了出來,奴婢之所以會阻攔她們,根本是爲了與娘娘遮掩啊!”
聞言,虞秀致面色遽變:“你……你……”
“虞妃娘娘!”臉上淚珠不停,珠兒仰頭看着虞秀致,眸中滿是無奈和委屈:“記得娘娘初入宮時,奴婢便被調派到美人闕服侍娘娘,那時的娘娘,性格開朗,待人隨和,奴婢自以爲有幸跟隨了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可自寧王殿下出事之後您就變了,您變得性情乖戾,時不時的就會對奴婢動怒打罵,您爲了報復皇后娘娘,便一心想着要接近皇上,爲了接近皇上,您甚至不惜在皇上的酒菜裡下藥……娘娘,您一錯再錯,做錯太多了,如今事情敗露,便收手吧!”
珠兒的一席話,幾乎將虞秀致推入了萬丈深淵!
也讓殿內衆人,皆都對過去一些比爲人知的事情心知肚明!
“你……”
直指着伏身在地的珠兒,虞秀致氣的渾身發抖,怒聲喝道:“你這賤婢,一定被她們收買了,你說……她們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陷害本宮!”
“娘娘!”
眼淚模糊了雙眼,珠兒傾身抱住袁秀致的雙腿,低聲求道:“娘娘,您收手吧,不管日後您落到如何地步,奴婢都誓死追隨娘娘!”
“你閉嘴!”
啪的一聲,怒極抽了珠兒一記耳光,出離了憤怒的虞秀致對珠兒喝斥一聲,越過珠兒和碧秋,她快步行至汀蘭身側,雙手緊握成拳,拳頭如水點一般不停的捶落在汀蘭的身上,她口不擇言道:“都是你這個賤婢,一定是你,那藥瓶本宮明明給了你,何以又被藏在了鳳鸞宮……”
她此言一出,顏如雪面色陡然一變!
不只是她,大殿裡的衆人,亦是神情驚變!
方纔,先是汀蘭,後有珠兒,皆都是外人指證,但是此刻,卻是虞秀致親口道出了真相!
且不管那藥瓶是如何從鳳鸞宮搜出來的,只那藥瓶確實是她給汀蘭的,便是重中之重!
“汀蘭!”
見虞秀致的繡拳,起起落落,不停的落在汀蘭的身上,袁修月心下一疼,作勢便要起身。
但,尚不等她起身,離灝凌的大手,便早已壓在她交握於腿上的雙手之上,不曾看她,他眸色微冷,對大殿上的虞秀致冷道:“虞秀致,你鬧夠了沒有!”
他的聲音,清冷如寒冰,讓虞秀致瞬間便恢復了神志。
怔怔的,倒退一步,她擡眸看向高位上的離灝凌,深凝着他置於袁修月手上的大手,她腦海中精光一閃,旋即心中豁然開朗。她似是突然直接看清了以前自己一直都看不清的東西,深深的,吸了口氣,忍下眼眶中洶涌的淚水,她悽然冷笑道:“縱然我貌美傾城,寵冠六宮,卻永遠都抵不上皇上心中那抹淡淡風華,如今我對也錯,錯也錯……”
因爲父親的欺騙,她違背本意,故意接近離灝凌,卻終是動機不純,永遠都撼不動不了袁修月在他心中的地位。
離蕭然還活着,她本該慶幸,卻又好似肝腸寸斷!
只因她做了別人的女人!
親手斬斷了與他之間,那絲本就淺淡的緣分!
其實,在那時,她便該收手。
但她沒有。
她果真如珠兒所言,一錯再錯,做錯太多了。
直至此時,再難回首,她才恍然!
她好傻!
傻的可憐!
傻的可悲!
傻到,她竟然開始想念自己過去的純真!
微涼的視線,徐徐在大殿之中的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她的脣角,一直都掛着一抹慘笑,那麼笑,淒涼,婉約,讓人不禁心神一顫!
終至,將視線緩緩停落在顏妃嫵媚動人的容顏之上,看着顏妃明暗不定的眸,她脣角輕勾了勾,轉頭看向高位上的離灝凌:“罷了,罷了,今日之事我認了,那毒害皇后之藥,確實是我給汀蘭的!”
定定的,凝着她萬念俱灰的瞳眸,離灝凌神情平靜,語氣輕蔑淡漠:“朕知道是你!”
“我知道,皇上一定知道是我!”一臉的悲傷之色,虞秀致低眉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輕聲泣道:“皇上……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朕知道!”
仍舊是淡淡的三個字,離灝凌眸色如刀,淡淡出聲:“虞家對我離國還算忠心,那無憂之毒,乃是南嶽宮廷秘藏之毒,你是如何得到?”
聞言,虞秀致苦澀一笑!
視線微轉,她轉身看向顏妃所在之處,卻見那美豔動人的顏如雪,仍舊一副淡然模樣!
殿內衆人的視線,同時循着虞秀致的視線,望向顏妃所坐之處,同時皆都大駭!
顏妃,素來在宮中爲人謙和,從來備受各宮尊崇。
是她麼?!
怎麼可能會是她?
靜窒半晌兒,赫連棠不禁出聲打破沉默:“是顏妃?”
在稷山行宮之時,她便與袁修月仔細推敲過。
當今世上,可以接觸到無憂之毒的人,無非是南嶽皇族。
而宮中妃嬪,唯有顏如雪曾經在巍山與南嶽儀仗短暫接觸過。
是以,她和袁修月都知道,這給了虞妃無憂之毒之人,除了顏妃,不做第二人選!
聞赫連棠所言,顏如雪面色驀地一變:“王妃何以如此說話?本宮一向於宮中修身養性,怎會是那教唆她人下毒的惡毒之人?”
微擡眸,深凝着顏如雪臉上的神情,卻不見她眸中露出一絲驚慌之色,袁修月不禁低斂眉目,在心中暗暗一嘆!
今日,此事雖查到了虞秀致身上。
但顏妃這隻狡猾的狐狸,只怕是又讓她逃脫了!
“虞妃妹妹,如今事已至此,若汀蘭反水,則大事不妙,而今之際,已是騎虎難下,若你明日保了本宮,我顏如雪今日便立下毒誓,日後定然將你的孩子,視爲己出,在這冰冷的皇宮中,與他一路扶持!”
腦海之中,忽而浮現出昨夜顏如雪夜探鳳鸞宮時與自己說過的呼,虞秀致淡淡搖頭:“不是顏妃!”
聞言,赫連棠眉頭一皺,袁修月置於離灝凌大手下的手,也跟着輕顫了顫。
直接否定了赫連棠的猜測,虞秀致脣角悽婉勾起,緩緩的擡起頭來,她看向上位上的袁修月,眼角的淚,早已乾涸,“那毒藥,是我無意之中,從鳳鸞宮的一個貼身婢女身上搜得,在我的拷問之下,她只道南嶽嶽王,對皇后情深意切,想以此藥將皇后娘娘迷惑,再另行他法,將她帶往南嶽!”
聞言,袁修月不禁在心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