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上沒有無緣無故,既然葉郎遇到了溫楠,那他們之間就一定會發生一些什麼事。正逢亂世,溫楠重拾塵封十年的青巖,雖然他無心再捲入江湖,但是上天卻不甘心讓青巖就此沉寂。
日夕暮,金光點點黃沙漫漫,危檐孤城山雨欲來,滄桑的城牆永恆的印記都在落日的餘暉中閃閃發光,或許這便是古老城牆面對危險發出的怒喊!
溫楠和慈蕊陪着葉郎吃完飯後,天色也不早了。
溫楠說道:“葉郎,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明日再去找邊龍。”
葉郎已經等不及了,就算他能等,那些正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村民和孃親卻不容他多做耽擱。葉郎有些急了說道:“不行,叔叔你答應過我吃完飯就去找邊龍,今天一定要找到救兵,那些村民和我孃親都在等着我回去,不能再耽擱了。”
溫楠聽後,也覺得救人之事不能耽擱,於是回答道:“好吧,我們這便去找邊龍。”
說罷,溫楠找來店小二問到邊龍的住址,三人便匆匆朝着邊龍家走去。
終於在街道盡頭,人煙稀少的角落,溫楠三人找到了邊龍住處。走上去輕輕的敲了敲門,門開了一個老者慈祥的面孔映入眼簾,含笑問道:“請問三位找誰?”
溫楠說道:“晚輩溫楠,冒昧前來打擾實屬不敬,只是事情緊急,還望老先生將我引薦給邊龍兄。”
看着溫楠言辭謙虛懇切,老者笑着說道:“你們隨我進來吧!”
領着溫楠三人到大廳坐下,倒上茶水之後,老者說道:“三位在這稍作歇息,帶我前去通報。”
溫楠說道:“那就有勞老先生了。”
說罷,老者便走出大廳。看着大廳的佈局,幾張陳舊的桌椅,幾幅泛黃的字畫,溫楠不難發現雖然邊龍貴爲邊城之主,但是行事作風和生活擺設,都是那麼的簡樸節約。還未見邊龍其人,溫楠心中已經對着大名鼎鼎的邊龍心生仰慕。
終於一陣吵鬧打破了寧靜,邊龍微笑着走了進來說道:“幾位客人光臨,邊龍有失遠迎,還請三位海涵。”
看着眼前這個大嗓門,一副粗狂打扮的中年漢子,溫楠迎了上去雙手抱拳道:“邊龍大哥謙虛了,溫楠冒昧前來打擾,邊龍大哥能夠笑臉相迎,溫楠已經甚是感激。”
邊龍邊走便說道:“兄弟別站着,我們坐下聊,我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客人了。”
說罷,四人便坐了下來。
邊龍笑着說道:“溫楠兄弟,你我雖然初次相見,但兄弟眉宇之間所透露的那股豪氣干雲我都已一覽無餘,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
溫楠笑着說道:“多謝邊龍大哥擡愛,溫楠與大哥也是一見如故。只是今日前來有事相求,所以心中還是不勝惶恐。”
邊龍笑着說道:“兄弟,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溫楠站起來合拳道:“謝謝邊龍大哥。”
溫楠指着葉郎說道:“葉郎快點過來拜見邊龍叔叔。”
葉郎也很聽話的走了上前來跪在地上說道:“葉郎,見過邊龍叔叔。”
邊龍也趕緊站起身來扶起地上的葉郎說道:“小朋友不必多禮,大家都隨意點,溫楠兄弟有什麼事你就說吧,邊龍定當全力而爲。”
溫楠慢慢說道:“今日我在街上巧遇這位小兄弟,聽他說起他們村落被一羣帶刀士兵佔領,這羣士兵要開伐樹木造船。我想定是清軍士兵,想要造船順江東進,所以前來找邊龍兄,希望可以帶領邊城弟兄前去救人阻止清軍陰謀。”
聽到這裡,邊龍表情也嚴肅了起來,站起身來說道:“還有此等事情,不能讓清軍陰謀得逞,我立刻率領兄弟們前去營救。”
說罷,邊龍站起身來拿起自己的大刀說道:“事不宜遲,我這便召集兄弟們即刻出發。”
剛走到門口,一聲轟隆巨響震撼了整個邊城,所有人心頭都爲之一震,不知名的巨響讓邊城所有人神經都繃緊起來。
望着邊城西城門的方向,邊龍也怔住了,喃喃自語道:“他們來了,沒想到他們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聽到這聲異常的巨響,溫楠也應該猜出來了,算算時間清軍這個時候也應該剛好抵達邊城了。
溫楠走上去對邊龍說道:“邊龍大哥,可能是清軍打過來了,我們去城樓上看看。”
說罷,溫楠和邊龍二人便向着西城樓的方向走去。說來也奇怪這一聲巨響之後,清軍就再沒有動靜,如果永贏真用大炮攻城,或許此時此刻清軍大軍已經佔領了邊城。
溫楠和邊龍二人來到城樓之上,望着城下黑壓壓的人羣,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西城門外早已被火光照亮如白晝一般。
望着十萬清軍鐵騎,溫楠和邊龍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着城下,目光之中更是透露了萬千情緒。
· 永贏望着城樓之上,一邊是已經和我交過無數次手的邊龍,身旁還站着一個陌生的人,雖然陌生但永贏能夠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傲氣和桀驁不馴。
永贏指着邊龍說道:“邊龍我們又見面了,沒想到吧!十年了我終於還是捲土重來了。”
說罷,永贏肆無忌憚的大聲笑着。
邊龍也笑着說道:“不錯,的確永贏大將軍捲土重來讓我也是意想不到,只是不知道常敗將軍永贏,這次又準備用怎樣的方式來大敗離場?”
聽着邊龍諷刺的話語,永贏並沒有爲之動怒,永贏微笑着說道:“邊龍兄十多年過去了你也變了,從前我認識的邊龍絕對不是一個逞口舌之快的莽夫,他會用他手中的刀來封住對手的口,然而如今邊龍兄似乎已經沒有當年的風采。”
邊龍說道:“沒錯,十年過去了邊龍也變了,但是唯一沒變的就是殺盡清軍仇寇的決心。”
此語一出,永贏又是一陣大笑道:“邊龍兄何必自欺欺人,你我心裡都清楚,如果三十年前沒有溫雲峰,如果十年前沒有葉淙,我想也不會有如今的邊城,不知道這次又會有那位英雄助陣?”
邊龍說道:“你說的不錯,溫雲峰和葉淙他們都是邊城恩人,但你知道他們爲什麼會捨生忘死去保衛這搖搖欲墜的邊城嗎?因爲正義永遠是不死的。”
永贏笑着說道:“你說的也沒錯,但正義永遠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如今我十萬大軍壓境,只要我一聲令下,幾十門大炮輪番轟炸不出一個時辰就可將這裡夷爲平地,但是我不會那樣做,我會用戰士應有的方式向邊城發起進攻。”
邊龍說道:“我不會去感激你,侵犯我河山者就是永遠的敵人。”
永贏笑着說道:“愚忠,這便是大明英雄的愚忠,從南盟城兩位老英雄再到如今邊龍兄你,你知道嗎?正是你們的愚忠害了你們,何必要去爲了一座冰冷城池而去做無謂的鬥爭?”
說到這裡,溫楠再也無法容忍,南盟城兩位叔叔一直是溫楠心中的傷,如今死後還在這裡被人侮辱,溫楠眼神中又泛起劍客那絲孤獨和冷血。
只聽見一聲龍吟破空,接着一陣寒光劃破夜空,即便有通天的火光也無法掩蓋青巖那絲冰冷。溫楠縱身躍下城樓,像一頭憤怒的獵鷹揮舞着青巖衝向清軍陣中,但似乎他並不是來殺人的,破空一道劍花灑去,清軍那張大旗便應聲倒下,溫楠也穩穩的落到地上。
面對清軍鐵騎的包圍,溫楠似乎無動於衷,指着永贏說道:“我不管什麼天下大勢,也不管這江山誰主沉浮,但希望你不要對中原英雄出言不遜,否則我的劍將追你到天涯海角。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怔住了,永贏和邊龍眼中都充滿了不可思議,剛纔那一劍,明明就和當年的溫雲峰一摸一樣,寒光之中又透着劍宗神蹟,在邊龍和永贏的腦海裡都出現了一個疑問這個少年到底是誰?
過了很久,永贏才緩過神來說道:“你到底是誰?溫雲峰和你有什麼關係?”
溫楠說道:“你不必管我是誰?”
說罷,溫楠便轉身向着西城門方向走去,周圍清軍士兵立刻圍了攏來。永贏大聲說道:“讓他走。”
永贏心裡清楚溫楠剛纔那一劍明明可以瞭解自己,然而溫楠並沒有那樣去做,永贏放溫楠離開或許是爲了還他一個人情,亦或許是不想再多殺一個英雄吧。
望着溫楠的背影,再看看城樓上的邊龍,永贏說道:”邊龍兄,我給你一晚上時間考慮是否歸降?明日我將大舉攻城,不會再手下留情。“
說罷,永贏便下令退軍十里,溫楠也縱身躍上城樓。
看到溫楠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溫雲峰,眼神裡全是敬仰和欽佩,邊龍走上去拜道:“劍宗傳人到此,都怪邊龍有眼不識無珠。”
溫楠趕緊上前扶起邊龍道:“邊龍兄不必多禮,溫雲峰正是家父。”
邊龍說道:“見到青巖那一刻,當年溫大俠在邊城的點滴便浮上心頭,只是不知如今溫大俠可好?”
溫楠說道:“多謝邊龍兄惦記家父,早在二十多年前家父便已離世。”
溫楠說罷,邊龍轉過身去嘆息起來:“馬踏邊關雁飛絕,落日樓頭殘陽血,危檐孤城劍一柄,北孤神蹟千古傳。沒想到當年一別,與溫大俠竟成了永別。”
溫楠走上前來說道:“邊龍兄不必傷心,如今我們還是先回去,商量商量接下來怎麼辦?”
說罷,溫楠和邊龍便離開了西城門回到家中。慈蕊和葉郎正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看到二人回來了,也是一陣歡喜,但看到二人凝重的表情她們又收起了笑容。
大廳之中一陣沉默,過了很久溫楠站了出來說道:“邊龍兄如今清軍大軍壓境,你是這一城之主絕對不可離開,就由我去營救那些村民吧!”
邊龍說道:“你一人怎敵得過幾千清軍鐵騎?我派幾百名兄弟隨你一同前去。”
溫楠說道:“不必了,邊龍兄你我心裡都清楚如今邊城這邊的壓力更大,萬萬不可再分散兵力了,請相信溫楠。”
望着堅定的溫楠,邊龍走過來拍了拍溫楠的肩膀說道:“兄弟,我相信你,但你得保證要活着回來。”
溫楠堅定的點了點頭,便準備轉身離去,慈蕊和葉郎走了上來攔住溫楠的去路。
慈蕊說道:”溫大哥我要和你一起。”
葉郎也說道:“叔叔,我也要和你一起。”
縱然溫楠百般拒絕,但二人還是執意堅持,溫楠也沒有辦法只好帶上二人同行。
溫楠轉過頭對邊龍說道:“邊龍兄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堅持到我回來。”
邊龍微笑的點了點頭,溫楠、慈蕊和葉郎三人便迎着夜幕,向西域小村趕去。
邊城硝煙已燃,即便劍宗神蹟再現,或許這次邊城也是在劫難逃了。即便溫楠和邊龍相互鼓勵對方堅持到最後,但是如此實力懸殊之戰,誰又能保證一定能活下來?
溫楠和青巖再次捲入了亂世,十年的寧靜還是未能洗滌溫楠心中的俠骨柔腸,面對不平之事他仍會毫不猶豫出手,這就是劍客心中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