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殺走了,帶走了溫楠心中所有的迷惑,此刻在溫楠眼中十三殺就是一個謎,但他知道他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這個人,因爲懷疑在劍客身上本就是多餘。
溫楠很清楚不論自己十三殺從前有着怎麼的故事、和自己父親有着什麼交情、以後又會怎樣能不能是一輩子的朋友,但至少此時此刻他身上散發的人格絕對是可以信任的。
溫楠狂舞手中的利劍,如果只在山水間這又何嘗不是一幅醉人的畫,可無奈青鋒只屬於紅塵,舞動在手時不是用來欣賞而是用來殺人。
溫楠手中的劍越來越快,快的好像閃電般出現即消失,那張冷漠的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殺氣,他將所有情緒都埋藏的極深,沒有情緒那麼劍法就沒有弱點,相比之下此時此刻的溫楠更適合做一名劍客。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關於北山上那位神秘劍客的神蹟在江湖中已經廣爲流傳。
如果說江湖上有人可以捉到流星,你尚且不會相信;但如果有人說北山劍客手中的劍比流星還快,一定會有人深信不疑。
天空漸漸退去顏色,黑夜鋪天蓋地而來。
黑夜中,溫楠注視天際,淚水劃落一地。
原諒他只是個剛成年的孩子,緊緊握着手中的青巖劍,在他腦海中回想起那個與母親告別的早晨和那場屠殺的畫面,那些一起嬉戲的玩伴和照顧自己的鄉里鄉親,一個個睜大雙眼死在血泊之中,這畫面刻在溫楠腦海裡和他在這深山裡也不知度過了多少冬夏,還有母親不知還是否尚在人世?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個少年在夜裡從不敢閤眼。
想到父親時,溫楠默默的凝視着青巖低聲說道:“當初我不知道你爲何不辭而別拋下我和母親,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你有不得不離去的理由,我不想多問,所有的答案我會一一找出來。”
說罷,溫楠擦去眼角的淚水,青巖本就孤獨,孤獨的淚流在這個無情的劍客臉上,劍客便變的更加無情、劍法則更加純粹。
在這個夜裡,溫楠想了很多,他決定明天下山去,他知道自己還未真正煉成青巖劍法,可他等不及了,也顧不了太多。
溫楠骨子裡不喜歡廝殺,但爲了讓那場屠殺中的亡靈,他必須成爲一個劍客。
由仇恨控制的劍客會惹上很多麻煩,但似乎這也是他們的可怕之處。
北山之下一片喧囂,空靈的山澗加上飛翔的小鳥,這份美麗會讓每一個從山裡出來的人感到萬分欣喜。
可在溫楠眼中只有仇恨哪有風景和生活,或許正是因爲年少就染上了仇恨,所以讓他對這個世界都產生了敵意,同時也忘記了笑容。
忽見,前方有個小店,溫楠只覺腹中有些飢餓難忍。
於是走上前去說道:“小二,來兩個饅頭,一壺茶。”
店小二笑呵呵的招呼道:“客官稍等,你的茶和你的饅頭一會就上。”
說罷,不一會兒饅頭和茶就盛上桌來,餓極了的溫楠也顧不了太多禮節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一會兒功夫吃了個精光,吃飽了之後溫楠起身要走。
店小二上前攔住說道:“客官,你還沒給錢。”
溫楠茫然的反問道:“什麼錢,給你什麼錢。”
溫楠從小長在邊城,後來又隱居靈石村,很少與外人來往,自然不知道錢是什麼東西。
店小二怒道:“本店開着門做的是小本生意,還望客官不要爲難小的。”
溫楠說道:“我真沒有你說的錢,饅頭我會還你的,別擋路。”
說罷,溫楠一把推開店小二就要離去,坐在旁邊幾個大漢望向這邊嘀咕道:“大哥,你們看那人多半是個傻子。”
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笑道:“像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穿的人模人樣,出來騙吃騙喝,不要管他,趕緊吃飯還得趕路。”
另一人應和道:“大哥,你看那小子手中的劍,一看就不是凡品,廠公一向喜歡收集名劍寶刀,要是能將這把劍搞到手,孝敬廠公他老人家,只要他一高興我們可就發達了。”
大鬍子看了看溫楠手中的劍,站了起來望着溫楠吼道:“小子留步,年紀輕輕的出來騙吃騙喝,今天碰到大爺手裡,讓我來好好教訓教訓你。”
溫楠冷冷的說道:“我又沒吃你的饅頭,關你什麼事。”
大鬍子怒道:“還敢嘴硬。”
眼看一場打鬥就要展開,四下的人都躲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小姑娘站了出來,她的眼神奪目妖豔,他的面孔清秀如柳,不過十六七歲縱然滿臉稚氣未笑,可舉手投足間那絕代芳華已彰顯無遺,在場的所有人都爲這面容折服,只有溫楠目視前方不爲所動。
小姑娘走到大鬍子跟前說道:“你們這羣大混蛋,仗着人多欺負一個年輕人,還說什麼教訓別人,不就是打別人寶劍的主意嗎?”
大鬍子笑了笑說道:“你沒有說錯,大爺就是看上他手中的劍了,既然小美人要強出頭,要不就一起和大爺一起回去,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姑娘罵道:“你個老混蛋,做夢吧!”
大鬍子招呼了手下的幾個弟兄說道:“卸了那小子手中的劍,帶上這姑娘走。”
溫楠望着小姑娘冷冰冰的說道:“你退下,不關你的事。”
大鬍子非常懊惱說道:“耶!大爺我今天還碰上了硬茬,兄弟們給我上。”
說罷,大鬍子手下那三人手持大刀向溫楠砍來,就在刀將要落在溫楠腦門之際,衆人都認爲溫楠會瞬間死在刀下,可結果卻相反,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大鬍子眼裡都滿是驚訝,三人的大刀齊刷刷的斷裂在地,身體則被溫楠的劍氣震開到幾丈外倒地不起嘴裡吐着鮮血。
大鬍子額頭上滲出汗水、腿打着寒顫,他不是懼怕眼前的少年,而是懼怕他手中的劍,因爲他沒有看清這個少年是如何拔得劍,亦或許對方從來就沒有拔過劍,但爲何又是這樣?
這一切的不解和迷惑,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震驚,因爲他們不在相信自己的眼睛。
溫楠慢慢的收回青巖冷冷的說道:“你們被不配死在我的劍下,滾!”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感到心寒和害怕。
大鬍子反應了過來,他靈機一動一把鎖住小姑娘的喉嚨道:“放下劍,不然我弄死她。”
溫楠冷冷的說道:“放開她,你走吧,今天我不想殺人!”
大鬍子說道:“少和我來這套,你快放下你手中的劍!”
溫楠沒有理會對方,大鬍子則繼續吼道:“放下你手中的劍,快!快點!”
溫楠還是沒有理會只是下意識的看了看這個惱羞成怒的大鬍子,就是一個簡單的眼神交匯,溫楠直覺這樣的眼神曾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努力的思考着。
對!沒錯,突然他想起來了,就是那場屠殺中,他一輩子都不會記錯如此猙獰的眼神。
恨意立刻衝上了頭腦,青巖劍開始顫抖,它緩緩的從劍鞘中掙脫出來。
這次誰都能看清他的拔劍,因爲太慢、慢的讓世界窒息。
就在劍離開劍鞘的瞬間,大鬍子的眼神也被定格在這一瞬。
大鬍子的眼神裡充滿了驚訝,因爲他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快的劍和最慢的劍,他在一瞬間不知該是高興還是痛苦,就這樣大鬍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溫楠收回青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人,此刻的他又全然沒有了殺意,因爲在他們的眼睛裡他沒有看到那樣的眼神。
溫楠走出小店,後面傳來一聲叫罵:“你就這樣走了,還真是沒有良心。”
溫楠沒有理會小姑娘的叫喊,繼續向前走去,
小姑娘追上前去:“公子啊,就算我沒幫上忙,但也爲你出頭了,你不知道謝謝我。”
溫楠面如冰山的回答道:“我不需要你爲我出頭,自然就不用道謝。”
小姑娘撒嬌道:“那剛纔你救了我,我謝謝你總行吧。”
溫楠冷冷的說道:“我沒想過要救你,還有就是不要再跟着我”
小姑娘直覺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的說道:“氣死我了,我叫葉夢,還沒請教你的名字。”
溫楠向前大步走去,沒有再回頭,也沒有理會葉夢的問話,
葉夢手舞足蹈的吼道:“真沒禮貌,沒有名字嗎?你難道是木頭嗎?真是的。”
就這樣溫楠漸漸消失在葉夢的視線,聽不見了葉夢的叫罵,溫楠邊走邊思考,想起這個姑娘,嘴角微微揚起久違了的笑容,誰也不知道這個笑是什麼意思,誰也不知道葉夢會在溫楠以後的生命中扮演什麼角色?
初入江湖,冰冷的山峰,卻爲紅顏融化,留下劍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