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上了岸,彥說撐着傘,紫蕙走在他的身旁,中間還夾着小魚。不要問她爲什麼要同彥說在一把傘下邊,因爲她不想淋雨而已。沒帶傘的人是沒有發言權的!
只是後邊的情形可就精彩了,並清同季毓在一把傘下,兩人之間該是沒什麼言語的。可是並清似乎是同季毓打開了話匣子,不時的同季毓搭話。季毓也是一改往日的冷漠,不理不睬,反倒是一兩句話的回答着,雖然話不多,可是也足以叫人驚歎的了。
比如說薛玉穩便是盯着季毓同並清‘有說有笑’的紅了眼。只是,秦素馨站在他的身旁,他也不好拋下她不理不睬的。
因着下雨的緣故,路上的行人不多,多是撐着傘踏着小碎步跑開的,哪裡像他們這般慢悠悠的在雨中漫步。
小魚走在他們兩個的中間,難免有些跟不上步子。他也是個聰明的孩子,果斷的伸手拉住了彥說的衣袍,又拉住了紫蕙的手,這纔不至於被他們兩個給忽略了。
彥說低頭看着他,見他拉着自己的衣袍,神色微變,卻是揚起了一道溫暖的笑容。
“幹什麼,小不點,吃你‘爹爹’的豆腐啊?”紫蕙可沒那般的好性子,要知道這小不點自從和將臣‘混在一起’之後可是沒有和她有過什麼親密的舉動的。要不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要不就是‘教育’她。
“你又不是豆腐。”小魚振振有詞的說着,兩頰鼓鼓的,像是課小包子。
“那你拉我的手做什麼?”紫蕙也是小孩子的性子犯了,竟然同小魚爭論起了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實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喏,娘娘,你看她們不就是這麼拉着手的嗎?”聞言,小魚指了指遠處的一對母女,母親拉着女兒的小手,看着很是溫馨的場景。
“哦,小魚這是想你娘了呀。看你這般大的人了,怎麼還依賴你娘呢,怎麼還黏着蟲娘呢,這……實在是不好。”她搖了搖頭,嘆息道。
“沒有。”小魚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他纔沒有依賴孃親呢,“我是怕娘娘你走丟了,所以要拉着你走路啊。”他一本正經的說着,小大人的模樣讓紫蕙樂不可支。
“胡說,難道你拉着他也是怕他走丟了?”她看了看彥說,拆穿了小魚的‘陰謀’。
“不是,我是怕娘娘和我走丟了。所以纔要拉着這個竹子哥哥的。”
“……”竹子哥哥?
“我說,前面的那三位,你們這般還真像是一家人呢。”後邊傳來了並清調侃的聲音,他看着那三個並排而行的人,特別是中間的那個小不點,可不就是像是一家人嘛。
“唔,你說什麼?”一家人?
她不由的掃了掃彥說和小不點,而後是伸手一把搭在了彥說的肩膀上,以一副好哥倆的姿態,“你確定我們有傳說中的‘夫妻相’?”她回頭看着並清如是問道。
彥說不動聲色的變換了表情,並清是不怕死的笑了,“非也,我什麼時候說像一家人就是夫妻了?公子,你未免想的太多了吧。”
“哦?是嘛,那你和季毓還挺有夫妻相的嘛。”
“……”並清笑容一滯。
“……”季毓是無言以對。她這算是躺中吧。
“夫妻相是什麼?”小魚懵懵懂懂的出來湊熱鬧。
“夫妻相啊,就是……呵呵,不告訴你。”
“……”
兩人一路上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突然,紫蕙指了指前邊的店面,“我們去那兒吧,喝喝茶吃吃點心。”說着,她撩了撩袍子率先想跑過去。
只是,與此同時,一輛馬車從那邊迅速的駛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彥說伸了手將她輕輕一扯,扯到了自己的身邊。
紫蕙回頭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再看了看自己此時所處的位置,可不正是在他的懷裡邊嗎,她不由的挑了挑眉,“小子,做什麼呢?”這父子兩個的,一個兩個的都當她是吃素的嗎?
“是在下失禮了。”彥說已經很是君子的放開了她,臉上帶着無傷大雅的笑容,毫無裂縫的笑容。
“沒事,本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紫蕙得了便宜賣乖,很是瀟灑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頗爲大方的說道。似乎是忘記了方纔是哪個人還大大方方的搭過人家的肩膀呢。
衆人進了那家茶館,沁坊茶樓。
尋了處靠窗的位置,茶館裡的人是少得很,大概是下雨的緣故,生意很是清冷。
“喲,這兩位可真是眼熟呢!”這一行人走進茶樓自然是引起了掌櫃的注意,很快他便看到了兩張略顯熟悉的臉。“呀,這兩位不正是上次奪得頭籌的公子小姐嘛,實在是兩位同沁坊茶樓的緣分啊。”
“……”季毓不動聲色的別過了頭,也沒說什麼,這茶樓她自然是記得的,只是潛意識的想要忘記罷了。
“哦,是我們。”薛玉穩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可惜季毓是不理會他,這叫掌櫃的看出了些許的眉目來了。他看了看季毓和薛玉穩,又看了看跟在薛玉穩身旁的秦素馨,似乎是懂了什麼了。
掌櫃的目光讓薛玉穩很不舒服,那種看着他和素馨的奇怪眼神。
“唔,你們之間好像是有什麼小秘密嘛。”紫蕙對季毓挑了挑眉,小聲的問道。
“沒什麼好說的。”季毓面無表情的答道。
一行人坐定,一壺好茶,四五道精緻的點心,卻是是個安逸的下午。窗外的雨滴依舊,淅淅瀝瀝的雨聲很是清晰,路上也是溼噠噠的,滿是水漬。
“彥說,你的袍子怎麼溼了?”並清瞅着彥說溼透了的肩旁,有些疑惑的道,“好似是方纔撐傘的時候淋溼的吧?”他走在後頭自然是看到的,他們三個人撐着一把傘,總得有一方是要被淋到的。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彥說道。
“竹子哥哥,你冷不冷啊,我可以把我的外頭脫下來給你穿哦。”小魚小可愛的說着,還做足了動作想要解下自己的小袍子呢。可惜,他那般的小身量頂個什麼用堂?
“依我目測,也不是不可以的啊。”紫蕙點了點頭,然後道,“照小不點你的說法,以後也是不必給你添置新衣裳的了,還能一直穿下去的,穿到你長大爲止。”
“不用了,小魚,聽你娘娘的話,這衣裳留着以後自己穿。”彥說如是道,語調裡似乎是帶着些許的揶揄和笑意。
“……”紫蕙撇了撇嘴,說得好似她對小魚有多苛刻似的。
“娘娘似乎很喜歡孩子呢?”秦素馨適時的開口,她吃着點心,臉上帶着些許的探究。
“怎麼可能,孩子都是小惡魔。”她喝着茶漫不經心的說着。
“娘娘不喜歡小孩子的嗎?”秦素馨似乎是有些吃驚,而後是有些瞭然的表情,“難怪娘娘還不同太子殿下生個孩子呢,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她的臉上帶着天真。
唔,子嗣?
“聽你這口氣,你很喜歡小孩子的樣子。”
“他們挺可愛的,我嫂嫂就給我生了個小侄子呢,整日的和我要抱抱,真好玩兒。”聞言,秦素馨天真爛漫的笑了起來,帶着少女的純真和些許的迷迷糊糊。
“唔,秦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孩子同本妃討論這個問題……莫非是思春了?”她直白道,“這般喜歡孩子,不若趕快找個夫君,你的年歲也是不小的了。以本妃的眼光看,在坐的這三位都是不錯的人選。”
和她談子嗣,她會讓她哭得很有腔調。
“娘娘……”秦素馨頓時有些委屈了,偏生她似乎還是個倔強的性子,“若是臣女有什麼說的不對的地方,娘娘指出來便是了,何必這般的諷刺臣女呢。”她紅着眼眶質問道,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你認爲這是諷刺?在座的三位難道在你的眼裡是諷刺?”紫蕙漫不經心的問道,“再說了,你也知道自己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嗎,怎麼偏生還挑揀些本妃不愛聽的說呢。本妃這無非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只是這樣你就委屈了?”
“臣女……”她還要辯駁些什麼。
“好了素馨,別再說了。”薛玉穩今天的心情也是糟透了,不過是一直在強顏歡笑罷了。他覺得自己對秦素馨的耐性也是快用盡了,今日帶她出來遊玩無非是祖母的意思,他也順帶盡一下地主之誼而已。
換言之,自從季毓與他表明了些許的心跡,他不是沒想過同她保持距離的,畢竟兩人的情分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們都還只是孩子。而今……卻是由不得他們了。
“我……”秦素馨到底是住了嘴了,表情很是委屈。
“你說說你們,吵吵些什麼,有什麼好吵的。像我作爲一個文明是不會吵架的,所以你們都要像我學習纔對。”紫蕙看着他們訓斥道,像是個訓斥頑皮孩子的大家長。
這是,她這般‘賊喊捉賊’的行爲叫人很是無語。
秦素馨低着頭,放在腿上的手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裳,似乎是在無聲的剋制着什麼。
“娘娘教訓的是,是素馨話太多了,還總說些叫娘娘不高興的話。”她的手鬆開了自己的衣裳,擡起頭展露了笑顏,“還希望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素馨下次不會這樣了。”那認錯的姿態也是無可挑剔的,臉上的笑容更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又帶着些許的爽利。
“唔,就是這樣纔對,大家都講道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