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因爲李青玄殺豬般的嚎叫聲漸漸遠去而變得安靜下來,燈光照在他們的臉上,投射出一抹迷人的光暈,隱隱的還有一絲聖潔的光芒。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將一塊豆腐放進她的碗裡,風司峻輕聲的問道,這幾天她吃不下睡不好,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可是這種痛苦卻沒人能替代。
“還好”
樂曉婉微微的點了點頭,看着那滿桌紅紅綠綠的菜,只是看着就讓人有胃口,而且很清淡,這些天來似乎今天吃上的纔是真正人吃的飯。
“沒什麼不舒服吧?”
每次看到她吐的昏天黑地,然後軟軟的倒在他的懷裡時,他就覺得自己虧欠了她,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沒有,你快吃吧,一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看了他一眼,樂曉婉慌忙低下了頭,那樣深情款款的眸子總是讓她不由自主的陷進去。
“嗯,你多吃點。”
又是一大筷菜堆滿了她的小碗,自始至終,風司峻都只是看着她吃,自己卻吃的很少很少。
吃罷晚飯,月亮已斜斜的掛上了枝頭,那銀白色的月光將整片村莊都簇擁在懷裡,就像是一個在母親懷中沉睡的嬰孩,那麼恬靜,那麼滿足。
坐在門前的石階上,他們手握着手,彼此依靠着看着那朦朦月色。
“今晚我們不回去嗎?”
她低低的問道,不過卻是愛死了這種靜謐的氛圍,偶爾有幾聲狗吠傳來,在這樣夜晚聽來,心中總會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
“今晚在這睡一晚吧,看你最近的氣色都不太好。”
風司峻的聲音裡有着一絲心疼的味道,手指輕輕的攏了攏她的發,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了一個淺淺的吻。
一陣風吹來,樂曉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進去吧,當心感冒了。”
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他更加將她往懷裡摟了摟。
“不要,我想就這麼坐着。”
目光依然投射在遠方,那裡面嫋嫋升騰的霧氣一時之間晃了她的眼。
三天了,只剩下三天,她可以這樣盡情的揮霍着,三天過後,他的好或不好,幸福或不幸福都已經與她無關了。
縱然是咫尺也終究會變成天涯。
“在想什麼?一句話都不說。”
風司峻低低問道,捏了捏她的手指,觸感冰涼滑潤。
“我在想如果一切從頭來過,我會選擇什麼樣的人生。”
樂曉婉喃喃的說着,閉上眼睛的時候,頭往他的懷裡用力的拱了拱。
“呵呵~~~,你不是說的嗎?人生沒有如果,所以假設不成立。”
風司峻一臉戲謔的看着她,老是給別人潑涼水的女人倒是沒忘了自己做夢,真是奇怪。
“你……你少說一句是不是很難過啊,我做夢行嗎?”白了他一眼,樂曉婉沒好氣的說道。
“當然行,我給你做夢的自由,不過——”
頓了一下,風司峻一臉邪魅的撫上了她的臉,“你的每個夢中都要有我。”
“那豈不是變成噩夢了?”挑了挑眉,樂曉婉低低的笑了。
“就算是噩夢,夢裡也必須有我的存在,知道嗎?況且,怎麼會是噩夢呢?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天堂。”
他一一的親吻着她柔嫩白皙的手指,眸子間柔情四溢。
看着他,樂曉婉的眼睛有些潮溼了,纖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了他深刻的五官,“他們說,人的週期輪迴是兩千五百萬年,也就是說兩千五百萬年之後,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將重演。”
“那你會愛上我嗎?兩千五百萬年以後。”
他從來都不相信因果輪迴,可是因爲對象是她,所以他願意試着相信一次。
“呵呵~~~”別開視線,樂曉婉低低的笑了,“如果再次遇到你,我會遠遠的躲開。”
“你說什麼?”
一剎那,風司峻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收緊了,原來,她想的還是離開,不管是現在,還是再一個輪迴。
“所以忘了我吧”拿開他的手,樂曉婉慢慢的站了起來。
“爲什麼?就算是我掏心掏肺,你也依然要離開,是嗎?”
風司峻冷冷的說道,感覺到心口的位置一抽一抽的疼。
“是,不管你付出再多,最後我依然會離開。”
她說的絕情,毫無迴旋的餘地,只是看向遠方的眸子裡淚光盈盈閃爍。
“如果是爲了你的那段過往,我可以不在乎的,那不是你的錯,不是嗎?”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同時愣住了。
“你知道了?”轉過頭,樂曉婉木然的看着他,那雙幽深如潭的眸子裡看不清什麼情緒。
“嗯”說着,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相信我,我會讓你幸福的。”
“別說了”猛的推開他,樂曉婉抱着頭蹲在了地上。
夜晚的風“呼呼呼呼……”的吹了過來,凌亂了他們的發,看着她,風司峻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將她輕輕的摟在了懷裡。
“好,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那一晚,他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卻也最終都沒能成眠,當東方的第一道霞光從地平線上射出的時候,他們起牀穿衣,看來她又加深了的黑眼圈,風司峻幾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
四周傳來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偶爾還會有幾聲雞啼夾雜其中,站在院子裡,深吸一口氣,那股微涼的氣息一直蔓延向四肢百骸,讓人不由得精神大振。
“冷嗎?”
看着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他連忙將身上的衣服脫下披到了她的肩上,山裡的早晨仍是帶着絲絲的涼意,一陣風吹來,隱隱的有樹林怒吼的聲音。
“還好”樂曉婉微微的點了點頭,看向遠處的眸子有着一絲茫然。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就這樣待下去的,不去想對不對,也不去想應不應該,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在想什麼?來,吃飯了。”
拉起她的小手,風司峻殷勤的替她盛了一碗粥,那淡淡的清香味讓樂曉婉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真香”環顧四周,似乎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那個老闆呢?”她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闆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老闆?你說青玄?”看着她,風司峻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手下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緩,仍是慢條斯理的給她布着小菜。
“對啊,怎麼一直都沒看到他的人。”喝下一口粥,樂曉婉登時笑的兩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細縫。
“誰知道又去哪裡鬼混了,不用理他。”風司峻沒好氣的說道,下次再見到那小子,看他怎麼修理他,真是越老眼色勁越不行了,竟然敢守着她說另一個女人,這樣嘴欠的人也絕對是欠收拾。
“哦”低低的應了一聲,樂曉婉沒再說話。
直到他們離去時,李青玄都沒有回來。
回去的路上,或許是吃飽了的緣故,樂曉婉竟然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淚眼婆娑,看着前方的景物不停的打着呵欠。
“你先睡一會吧,到家了我叫你。”看着她蒼白的臉,風司峻有一絲心疼,握着她的手給予她無聲的支持。
“不用了,直接去公司吧,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呢。”閉着眼睛,樂曉婉懨懨的說道,說完沒多久,竟然睡着了。
緩緩的放慢車速,風司峻從身後拿過一個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車子駛出山區的時候,那刺目的陽光撲面而來,看向一旁仍沉沉睡着的女人,風司峻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修長的手指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不停的畫着圈圈,一個圈連着一個圈……
在一個拐彎處,風司峻的電話響了。
“喂,是我。”摁下通話鍵,他冷聲問道,只是撫摸着她手的動作依然輕柔。
……
“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開始的?”看看時間,上午十點鐘,股市開盤並不久。
……
“我知道了,馬上回公司。”說完,他猛地掛斷了電話,腳下的油門也是一踩到底。
“出什麼事了嗎?”迷迷糊糊間,樂曉婉喃喃的問出了這麼一句。
“沒事,有份合同要籤。”風司峻輕聲說道,看着她再次沉睡的臉,眉頭揪的緊緊的,握着方向盤的手也因爲用力而骨節微微泛白。
一路飆車回到半山別墅,小心的將她抱下車,放在牀上的時候,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輕輕的一吻,“等我回來。”
“嗯”掉轉個身,樂曉婉再次睡了過去。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風司峻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偌大的會議室裡,此時傳來了一道暴躁的怒吼聲。看着那羣平日裡耀武揚威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高管們,此時卻一個個灰頭灰臉的模樣,風司峻就生氣,平日裡的威風都去哪了?
“總……總裁”財務總監結結巴巴的說道,“這明顯的就是惡意收購,最近股票是出現了一些小波動,但是根本就不影響大局,可今天……”
“啪~~~”一聲,風司峻冷着臉站了起來,“我現在要聽的不是原因,我要的是解決方案,方案,懂嗎?”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裡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下午下班前,我必須看到解決方案,否則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說完,他氣沖沖的甩門而去。
站在窗前,俯瞰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車陣和人羣,風司峻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卻仍是有一種即將要窒息的感覺。
“總裁,裴總現在要見您。”內線電話響起,是小李戰戰兢兢的聲音。
“不見,今天所有人都不見。”風司峻冷冷的說道,眉頭緊鎖,臉上的疲憊顯而易見。
“我告訴你,不見我,你絕對會後悔的。”門推開,裴明哲邪裡邪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來這裡幹什麼?”沒有回頭,風司峻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不用自作多情,不是爲你來的。”四處瞅了瞅,裴明哲走到風司峻面前,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你的小秘書呢?怎麼不見了?難不成是被你金屋藏嬌了?”
“你如果來這裡就是爲了說這些沒用的話,那你可以滾了。”緊緊的握了握拳頭,風司峻深深的吸進了一口氣。
“依舊是那麼沒耐心,真不知道我眼巴巴的跑來到底是爲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