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消息的第三天,木蘿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隔着窗子只是默默的看了半晌,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又走開了。
呆呆的坐在牀前,樂曉婉臉上的淚早已乾涸,只留下一道道淚水劃過的痕跡,將風司峻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他就這樣丟下了她一個人去了那麼遠的地方。
“峻,還沒睡醒嗎?你再這樣睡下去,我真的生氣了,這樣一直睡你不煩嗎?”
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樂曉婉喃喃的說道,明明他的手還這麼溫暖,可爲什麼他卻一句話都不說。
“我可給你記着呢,到時候你要連本帶利的還給我,知道嗎?傻瓜,你說讓我加倍的幸福,可是沒有你,我要怎麼才能幸福起來,我們說好的,不能這麼自私,你是累了吧,現在好好休息吧,等睡醒了,我們要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還要一起看着孩子們健康快樂的長大呢。”
說到這裡,樂曉婉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覺得胸口堵得難受,彷彿被一塊大石緊緊的壓着,想掙扎卻發現全身都動彈不得。
“昨天笑笑打來電話了,問我這麼長時間你爲什麼不給她打電話,她問我你是不是不想她?峻,我要怎麼辦?把這一切都丟給我,我要怎麼辦?”
用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臉,樂曉婉已經語帶凝噎,本以爲乾涸的淚水又一次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
“峻,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就一眼,要不你眨眨眼睛也行啊,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害怕。”
輕輕的趴伏在他的胸口,樂曉婉臉上的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嘩嘩的落了下來,“傻瓜,當時爲什麼要那麼做呢?你明明可以活的,爲什麼要那麼做?與其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當時死的人是我,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忍心讓我一個人承受嗎?”
可是任憑她說的再多,任憑她的心已經如刀絞般難受,風司峻仍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那張沉靜的睡顏彷彿他是真的睡着了,睡的那麼安詳,睡的那麼沉靜。
樂曉婉仍在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因爲她堅信總有一天,峻會突然睜開眼睛,然後笑着對她說,“傻瓜,我一直都在,你不知道看到你的眼淚會讓我心疼嗎?”
隔着那扇玻璃窗,南宮瑾靜靜的看着這一幕,突然覺得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隱隱的竟然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站了很久很久,深深的吸進一口氣,他毅然推開門走了進去,“曉婉,你休息一會吧,我來照顧峻。”
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樂曉婉的視線始終都定格在那張沉睡的臉上,嘴裡已不再說話,可是臉上的淚卻沒有一刻停歇。
“曉婉,如果你繼續這樣,峻他不會安心的。”
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南宮瑾沉聲說道,這樣的折磨到底是爲了什麼?
“噓~~~”
扭頭看着他,樂曉婉突然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瑾,小點聲,峻他只是睡着了,他最討厭別人在他睡覺的時候煩他,要不然他會發脾氣的。”
不知爲什麼,那一刻,南宮瑾突然覺得鼻子一陣酸楚,眼前又出現了朦朦朧朧的一片,像霧像雨也像是吹起塵煙的風。
胸口彷彿被撕裂一般,那種痛讓人窒息,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是緊緊的抓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用這樣的方式來讓自己的呼吸更加的順暢。
偌大的空間突然一片寂靜,寂靜到能清晰的聽到他們喘息的聲音,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他們彼此沉默着,可是整個空間裡的悲傷似乎都傾瀉出來,壓得人胸口都一陣一陣的疼着。
“瑾,我要帶峻回家,他告訴我他討厭這裡,他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我能帶他回家嗎?”
轉過頭,樂曉婉眼巴巴的看着他,眸子裡有濃濃的期盼和無助。
深吸一口氣,南宮瑾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裡面澄淨無波,“好,我們帶峻回家。”
在出院的前一天,南宮瑾又找到了主治醫生,直到現在,不但樂曉婉無法相信,就連他也不相信峻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大夫,已經確診了嗎?”
他沉聲問道,站在窗前,一臉平靜的看着外面的一片蔥綠,春天本該是萬物復甦的季節啊。
“雖然不能說是最後的確診,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確實已經是腦死亡,不過——”
看了他一眼,醫生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
猛的轉過身,南宮瑾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不過這種事也時常會有奇蹟發生,如果一個人心中的留戀太深的話,在這種日日夜夜的呼喚下,也會有甦醒的可能,醫學上稱之爲奇蹟。”
“奇蹟嗎?”
南宮瑾突然笑了,“但願會有奇蹟吧。”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訴你,傳說在美國,曾經有人治癒過一起腦死亡病例,聽說那人是在五年後甦醒的。”
“你說什麼?那人是誰?”
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南宮瑾急急的問道,只要有一線希望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不知道,那不過就是一個傳說,誰都沒有見過本人,更加不知道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