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宵露閉嘴了,什麼叫雞同鴨講?大概就是這樣的,端木長安就有那本事,他完全不理藍宵露心中是怎麼想的,卻把她的話隨意扭曲着,用極端自戀的方式,極端讓人想抓狂的語言表達出來,直接噎得藍宵露不說話。
然後,他看着藍宵露鬱悶得不行的表情,心情極好地笑着離開了。
看着藍宵露,他就像看着司城玄曦血淋淋地倒在自己面前,無力掙扎的樣子。
當初護送西啓太子回國,他的人已經探到,當時有九撥人在追殺、暗殺、阻殺、捕殺司城玄曦,最厲害的三撥人。
一是四皇子派出的苗疆殺手,那殺手只有兩個人,但是目標是整個護送團加上西啓的太子一行,太毒太狠,端木長安只能和司城玄曦聯手,把他們滅了。
另一撥是黑殺堂的三位殺手,他們的目標只有司城玄曦,所以,端木長安毫不擔心也毫不關心,在內心裡,他是希望他們能得手的,他非常樂意看到司城玄曦死,司城玄曦也知道。
只不過,他們似乎得手,卻被司城玄曦逃出了生天。
第三撥人,是一撥很神秘的人,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同樣只是司城玄曦,計劃也很周密,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最後沒有真正動手。
至於其他的那些人,被司城玄曦身邊的人就料理了,構不成殺傷力。
端木長安當時曾經想,自己應該冒險一次,哪怕他當時也還在東夏的境內,也面臨着同樣的危險,但不該這麼保守,他要是派出自己所有的暗衛,一定能把司城玄曦殺死,只要做得漂亮一點,兩國之間大概也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和平。
他不需要多久,一年,或者兩年,他大軍就可以東征,到時候,少了司城玄曦的東夏國,他想像不出還會有什麼人是他的對手。
如果當時動手了,他也不用等待這樣的機會,要利用司城玄曦身邊的這個人。
這類似於守珠待兔,對於結果,他其實並不期待。但唯一讓他感覺有些興趣的就是,這個在東夏名聲不怎麼好,脾氣不怎麼好,說話不怎麼好聽,長得也不怎麼好看的女子,卻是個很有趣的人。
最開始,他從幻影門買的消息,是怎麼可以找到這個丫頭,那時候他還以爲她只是個小丫頭,哪怕他離開東夏回國時,仍然這麼以爲。
直等司城玄曦大婚的消息傳回之後,他在東夏京城的眼線,才完全弄清了藍宵露的身份。
他和司城玄曦不同,論能量,司城玄曦在京城的能量比他的眼線不知道多多少,消息網的覆蓋面積不知道大多少。但是,司城玄曦監控的是整個京城,而他,卻只有幾個點,而其中的某個點,卻只盯藍宵露一個人,所以得到的消息,反倒比司城玄曦全面。
司城玄曦不知道她是天香樓的主人,他知道;司城玄曦不知道桃花夜總會是何人經營,他知道!
因爲知道,他覺得有意思,如果司城玄曦不來,他想,他擁有這麼一個太子妃,其實也不錯。
看着已經把面前的女子氣得差不多了,端木長安悠悠地一笑,道:“愛妃既然逛街逛得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本太子晚點再來看你!”說着,他又是情意綿綿地看向藍宵露,藍宵露慶幸,好在中午的那頓飯,已經大致消化,沒有什麼可以吐的了。
看着端木長安得意又瀟灑的背影,她猛地關上了門。
幾個宮女卻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在她們的眼裡,這完全是太子與寵姬之間的小情趣,至於這女子能不能成爲太子妃,見慣了太子風流行徑的宮女們並沒有多看好。
當藍宵露關門時,也把外面守着尋箏關在門外,端木長安離開,尋箏對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也跟上端木長安。
端木長安看看尋箏,興致勃勃地道:“咱們現在去哪裡?”
尋箏笑道:“聽太子的!”
端木長安眼裡便現出一絲狡黠來,道:“忙了一天了,那就去看看我那側妃吧!”
一早,肖側妃就派了人來叫他,說是太監小詹子意圖殺她,被她手下的丫頭忠心護主無意中殺了,知道事情前因後果的端木長安也不點破,藉口事忙,更是沒有過去看看。
現在,也差不多到了去看一看的時候。
他的這位側妃,論起狠辣和算計,倒也很對他的胃口,可惜,別人家的狗養不熟啊。
這時候的肖側妃,心裡是很惶恐的。
早上派出的宮女回報了太子的回話,讓她完全摸不透太子的想法。東宮之中的一個小太監的命,在太子的眼裡原也不應算什麼。可是,她叫那宮女彙報的是,那小太監是意圖謀殺她啊,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了驚恐萬狀,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等端木長安來時,再嬌嬌弱弱地撲到他的懷裡,用自己的嬌媚和扮出的柔弱,來再次贏得太子的心。
可是,太子沒有來。
太子沒有來。
這讓她心裡沒底,她不知道,那個叫路三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來路,她不過是把她關進了牢中,甚至沒等一夜就被太子派人救出來了,有驚無險不是嗎?
太子是爲了路三的事在生她的氣?
所以,即使她遭受到危險幾乎“危及生命”的事,端木長安也這麼淡然處之,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只是叫人回話,找管事去處理屍首?
小詹子那驚恐的眼神彷彿還在眼前,他死得蹊蹺,她卻不敢去查探,但心中還是惶然的,只怕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着她。
所以,當有人再來彙報,說端木長安竟然要立那個路三爲太子妃時,她雖然極端震驚,卻仍然衝不散心中的那份惶恐。
就在心神不定之中,端木長安來到了她的院子。
那時候的她,臉色一片蒼白,那不是被小詹子的死屍嚇的,而是不知道身後盯着她的眼睛是誰,小詹子爲什麼死在她的房中而驚恐的。
端木長安笑如春風,柔情如水:“愛妃,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身子不舒服麼?”
對於早上,她這裡出了人命的事,他隻字不提。
肖側妃也只好繼續裝柔弱,嬌軟虛弱地道:“太子,妾身沒事!”
端木長安一把攬住了她的腰,左手就擡起她的下巴,聲音溫情款款:“愛妃臉色這麼差,還是好好休息吧。”他側過頭,對服侍的幾個宮女道:“愛妃氣血虛了,趕緊去煮碗人蔘雞湯來!”
立刻有宮女答應着下去了。
端木長安這才牽了肖側妃的手,走進裡屋去,房間裡,小詹子的屍體自己早已經清了出去,也打掃乾淨,再沒有一點血跡和水跡以及痕跡,但是,先前近距離看過小詹子死狀的肖側妃還是心有餘悸。
不過,她也不是第一次見死人,心中的一絲驚懼在端木長安來到的時候,已經化作了另一種心緒。
她就知道,她是得他寵愛的,昨天的事,她做得過火,他雖然生氣,但到底還是來看她了,他眼裡那濃濃的關切,嘴裡那深情的話語,臉上那溫柔的表情,哪怕她這樣的人,也覺得那不會是假的。
端木長安扶着肖側妃,就向那桌邊走去,肖側妃心中有些不願,卻是不敢有半點違拗他的意思,然後,端木長安便把她按坐在椅上,那個位置,就是早上發現小詹子的位置,那把椅子,似乎就是小詹子坐着的那把椅子。
肖側妃臉色煞白,忍着內心的恐懼,坐在那裡身子略有些發抖。
端木長安只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叫道:“尋箏?”
尋箏立刻進門。
端木長安面色一冷,厲聲吩咐:“去查一下意欲謀害愛妃的小詹子是哪裡人,受何人指使?把他全家都打入賤籍。另,把那惡奴鞭屍三百,錯骨揚灰!”
尋箏道:“是!”轉身出去了。
端木長安看着臉色變化不定的肖側妃,剛纔的冷厲之色完全不見,又換成了溫柔體貼:“敢傷害我在乎的人,我必叫他後悔生在這世上!”
肖側妃嚇得面色一白,勉強定神,忙道:“謝謝太子爲妾身出氣!”
心裡卻驚懼不已,端木長安說得溫柔深情,她聽得卻是心驚肉跳。他在乎的人,那個路三,他要立爲太子妃的路三,一定也是他在乎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本來是派人去暗殺她的,那自己的下場,是不是比小詹子更慘?
見肖側妃聽懂了他的話,端木長安意味深長地一笑,道:“愛妃精神不濟,就好好休息吧,本太子明日再來看你!”
肖側妃哪裡說得出話來,只是訥訥地道:“恭送太子!”
看着端木長安離開,肖側妃像凳子上着火般趕緊彈了起來,她的父母,如今還在東夏太子司城尚賢的控制之中,被送與端木長安,原本就是司城尚賢的一步棋,要借她來打入深宮,監視端木長安的一舉一動,最好能竊得一些機密的情報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