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似乎漸漸開始暖和，一直都坐在門口等着他來得凌楚楚不再感覺到寒意，只覺得有股溫暖的風緩緩的吹拂着她的髮絲，她的臉，那如同一雙溫暖的手在撫摸着她的臉龐，帶着愛意。
可惜，沒有人會愛她。
她守着日出，望着日落，都不曾見他來看自己一眼，唯一能夠望得見他的時候，那便是在夢裡。夢中，他會撫着她的臉，笑望着她……
月素真對他有那麼重要嗎？讓他這麼多天都不曾來看她一眼，哪怕是來警告她，是來廢黜她……
然而，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曾出去想要見他，卻也只能遠遠地望着御書房，望着他轉瞬即逝的背影。
一個月素，就隔了那麼多的溝壑。那麼，其他的呢？
她不曾猜錯，一點都沒有，若是等着一切結束，他們也將是徹底的結束，倘若是能夠苟且偷生倒也好，萬一……
她緩緩的站起身子，走出去吧，走出去。她有那麼多的時間，都不曾出去瞧瞧外頭的世界了。
如此一想，她便躍上了宮殿上頭，快速地在各個屋頂上奔跑着，而她的身後同樣跟着兩個人，一個是不放心，一個是奉命。
凌楚楚並沒有想要將他們甩開，仍由他們跟着，自己則是漫步在夕陽染紅的街道上。
外邊的世界是多麼的曠闊，每一張臉上都帶着笑容，來得那麼真實，若是碰到了，似乎也不會碎。
就在她神思遊離之時，有個人撞了她一下，她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胸口，發現自己少了東西，急急地追去。
而那人似乎也非普通賊子，輕功極其的厲害，她急急地跟在其後頭，卻是發現那人竄入了空置的魏王府，她眉頭一皺，趕緊地追隨其中。
然而，那人很快的消失在庭院之中，她四處張望了眼，發現那人向着原先魏王的書房而去。
瞬間，讓她疑惑頓起。
而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千言和祁連卻意外的被一羣乞丐所圍困，轉眼間就看不到凌楚楚的身影，不禁有些擔憂。
凌楚楚站在書房前，整個人瞬間變得警惕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警覺地聽着周圍的動靜，但並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等着她再度進入裡層的時候，滿眼皆是驚訝。
書房中的書籍凌亂不堪，一本本的扔在桌上，地上，有很多書籍都是被撕扯成碎片，她向着四周瞧了眼，並沒有見到任何人，就連只老鼠都不曾見到，不禁覺得奇怪，她彎下腰，查看了下撕扯破的書籍，發現都是人爲。
就在這時，一副破碎的人像畫落入了她的眼簾。
此畫，當初端燁修交於她看過，上頭所畫之人是融落，而現在卻是成了一片片算不得很碎的碎片，她蹲下身子，一片片的撿起，放到桌上，耐心的將它們拼了起來。
良久，這一副畫方纔完整如初。
她望了望畫上的人，淡淡一笑：你真幸福！
只是，她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端燁修爲何不將它帶入到宮中去？
忽然，她聽到外頭傳來一聲動靜，趕緊地追了出去，夜幕將落之下，一個身影在前頭輕飛着，她緊緊地追在後頭。
孰料，那人不停地在小巷子中穿梭着，嚴重損耗她的精力，等着她落地之時，方纔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凌府的院子裡。
然而，更讓她驚訝的是，她竟然聞到了陣陣血腥味，她好奇地順着血腥味而去。卻在門口怔住了腳，屋子裡躺着好些具屍體，她細細辨認之下，發現是凌夫人，二姨娘，四姨娘，還有凌文強！
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匕首，雙眸睜得極其大，滿臉的難以置信。
凌楚楚整個人不由得踉蹌了一下，她曾口口聲聲想要殺了他們，可當真看到他們死的時候，卻發現心中竟然有些許不適應。
不，不該是這樣，她其實應該感到高興纔是。
“啊！”身後傳來尖銳的叫聲。
凌楚楚轉過頭去，發現是一個提着籃子的丫頭，而她在瞧見凌楚楚的時候，滿眼皆是震驚：“你殺了老爺，夫人，是你……”說完，撒開腿便跑。
見狀，凌楚楚下意識的上前抓住了她，手一用力，就折斷了丫環的喉嚨。
她不能在這兒久留。
如此一想，她迅速地離開這兒，倏不了，有人一直在遠處盯着她。
她獨自回到冷宮中，匆忙之中洗去手上的血跡。
“娘娘，你回來了！”
凌楚楚鎮定地應了聲：“嗯。本宮餓了，可是準備好吃得了。”
她草草的吃了一頓晚飯後，便上牀睡覺，在看到凌文強一家死的時候，她竟然覺得不安，彷彿這些人是死在她的手上。而且她隱隱約約地感覺自己又好像爲人算計了，好似有人在等着她出宮，有人算準了她今日會出宮，甚至每一步都算得那麼精準……但她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那些屍體之中，唯獨少了三姨娘的屍體。
這一夜，她不曾睡得很熟。
第二日，她果然聽到了外頭沸沸揚揚的聲音，凌相一家繼徐府之後慘死。但比徐府好運些，至少兩個女兒還在皇宮中。
早朝上，文武百官皆是爲此事震驚了，齊齊等着端燁修指示。
“皇上，凌相一事，還望皇上能夠查清，免得讓罪人逍遙法外！”
端燁修頷首，這事他勢必會查的清清楚楚，即便他心中還是有所人選，想要一下子殺那麼多人，勢必需要足夠的人。
“回稟皇上，剛纔大理寺的人來報，說是……”劉夏輝雖然不願意相信會是凌楚楚所爲，但那倒在外頭丫頭身上的五個手指孔當真如之前月貴妃和那牢獄中死去的人極像，他若是瞞着，怕是更加不妥。
端燁修瞧見他吞吞吐吐，不禁有些不耐煩：“說！”
“臣等發現皇后曾去過那兒，而且死在院子的丫頭是爲手指掐死，血流盡才死！”劉夏輝如實說道，但說完後，他感覺到有兩道犀利的目光射在他的身上。
端燁修擰着眉頭，望着劉夏輝：“隨朕去凌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着凌府而去，身在緋閣宮的凌千霜已然聽到這樣的消息，一時間暈了過去，但很快就醒來，她急急地去找皇上，卻聽的他親自去了凌府，遂不顧一切地向着凌府奔去。
那丫頭喉嚨上的手指孔當真是與月素如出一轍，可若真是凌楚楚，她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殺了那麼多人，況乎這凌家的人各個也不是吃素，若是聯手抵擋，吃虧的反倒是她。
“皇上，從凌相等人死去的模樣看，當是昨日申時酉時左右。而且皆是中了毒，很有可能是是這毒讓這些人失去了抵抗力。”
廳堂內，並沒有什麼打鬥痕跡，只有幾條椅子倒在地上，壓在那些屍體之上。
“娘，爹！”凌千霜一路奔回來，整個人如同一個淚人，望見屋子裡的情形之後，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她向着凌夫人手腳並用而去，緊緊地拍着凌夫人的臉，“娘，你醒醒，你快醒醒，霜兒來看你了，你是不是在抱怨霜兒這麼多天沒有見你？娘！”
但是凌夫人早已聽不見她的哭泣聲，她又向着凌文強而去：“爹，爹，你快看看女兒，女兒來看你了，前天你還來看女兒，希望女兒能夠回家看看娘。怎麼現在就不理女兒了呢？”
“爹，爹……”凌千霜急急地呼喊着，可是迴應她的，只有耳邊傳來的嘈雜聲。
“皇上，此次事兒怕是真有可能與皇后有關！外邊那丫頭該是皇后所爲，而這屋子中的人，也許是有關，他們所中之毒，是軟骨散，若是想要弄到，也是極其容易。何況皇后本就是一個江湖中人。”
哭泣中的凌千霜聞得那一聲皇后，雙眸瞬間變得格外的兇狠，凌楚楚，你殺了我爹孃，我絕不會放了你。
“皇上，你要替臣妾的爹孃報仇。”凌千霜向着皇上跑去，跪在他的面前，“皇上，臣妾求你，還給爹孃一個公道，他們並沒有爲惡，卻爲人殺害。皇上，臣妾也知道自己當初傷害皇后有錯，可是她不該殺爹爹孃親，他們也是她的爹孃。”
端燁修皺了下眉頭，彎腰將她扶起：“霜兒，未必真得是皇后。朕定是會還你一個公道。”
一具具的屍體被送到庭院，凌千霜望着死不瞑目的凌文強，眼下奪眶而出，她爹爹，這個一直都是異常嚴厲的爹爹，卻是在心底疼愛她，可是她再也沒有疼愛了。
“爹，娘——”她跟着跑出去，但整個人卻是暈倒在地上。
端燁修來到她身邊，將她抱了起來：“劉夏輝，此事由你來處理。朕先行回宮。”
他將凌千霜送回緋閣宮後，喚來了千言。
“千言，昨日皇后可是出去了？”
千言已然也知道了凌府的事兒，他點了點頭：“但是屬下敢保證，定不是皇后所爲。皇后是於酉時而出，屬下和祁連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直到街上突然有人撞了皇后之後，她緊緊相追，但那方向是向着魏王府的王府，我等二
人本是緊跟其後，卻爲一羣大大小小的乞丐所圍住。等着臣等脫困，由於找不到皇后，便急急回來了宮，那是皇后已然回來，正在用餐。而那時當是戌時左右。”
若是這般，她還是有作案時間，這酉時足夠她將那些人殺死，當以她的謹慎，又怎會漏出這麼大的事兒，莫不是她是在挑戰自己於她的耐心？
如此一想，他的目光倏然變冷。
“回稟皇上，臣在凌府發現了這東西，裡頭是融公子的字跡，說着便是呈上了一本手記。”
那麼熟悉的東西，他怎會不認識？
難不成真得是她嗎？是她嗎？他該相信真得是她爲之嗎？
“千言，你下去好生守着冷宮，不要讓皇后踏出冷宮一步！”他冷冷地下了旨意。
千言還欲說些什麼，但見皇上垂下眸子，便退了出去。
這麼多日子來，他一直看着皇后，雖然狠得時候，比他們這些男人還要兇狠，卻也不會這般爲之，更何況那死去的人還是她的親生父親。
千言出現在冷宮的時候，凌楚楚依舊坐在門口，只見她穿着一身潔白的衣裳，就連發帶也是一根白色的帶子。
“皇后，節哀！”
凌楚楚擡眸望了他一眼：“千言。昨日你們爲什麼沒有跟上來？”
千言將昨日的事兒告知於她。
忽然，她笑了出來，原來有人在給她下套子。
“外頭可是如何？”她還是想要知道外邊的情況，尤其是端燁修現在是如何作響？
千言明白她所指何事：“皇后，有兩條證據所指，是針對於你。但我相信你，並不是你殺了凌相。一樁是他們在凌府發現了融藹的手記，而那手記一直來都是在皇后你身上。另一樁便是庭院中一個丫頭死法與月貴妃一樣。”
真巧！
果然從她踏入街上的那一步開始，一切都開始啓動了。
凌楚楚面無表情地說道：“千言，你爲什麼認爲不會是我呢？你可知一直來我都想要殺了凌府的人。”
“皇后，這些日子跟在你身後，你是怎樣的人，千言心中還是有素。而且你說你一直想要殺凌府，若是你真下得了手，早就殺了，怎會等到這個時候。”
聽他一言，凌楚楚不自覺的笑了：“但是那丫頭真得是我所殺。至於其他的人，當我到那兒的時候，便早已死了。”
“皇后，昨日那人撞了你之後，你追着去凌府了？”
凌楚楚搖了搖頭，但隨即又點點頭：“那人去了魏王府，但我並未找到，我只在書房中停留會兒，那兒所有的東西都被碰亂了。本欲作罷，但聽的外邊有動靜，我又追了出去，這纔去了凌府。而且那兩人並非同一人。 ”
“皇后，我相信你。”千言依舊還是這麼一句話。
凌楚楚淡淡一笑：“謝謝。”只是，他相信有何用，端燁修若是不信，她……他應該會站在凌千霜的身邊吧？
她苦笑一聲，罷了。
但她心中還是存在僥倖，因爲他還沒有出現在冷宮，也許他是存在懷疑，所以不想這般跑過來質問她，也許……
她期待着也許，但他若是來了，她也會告訴他，她只殺了凌府一個人，其餘人與她無關，她只看了他們一眼。
然而，一切真得未必只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她甚至猜到是誰給她弄了這麼一局，她的孃親，她的好孃親……
“我要殺了你，凌楚楚，你還我爹爹，孃親的命！”一陣瘋狂的吶喊聲傳入到她的耳中。
遠遠地瞧見凌千霜手握着剪刀向着她而來，而她的身後跟着丫環幾乎攔不住她。她望向凌楚楚的雙眼之中充滿了仇恨。
這個纔算是真正的恨吧？
凌楚楚傻傻的笑了一聲，她站起身子，款款地向着凌千霜走去，最後在她的身前停下：“你想要報仇，那就有足夠大的能力。”
說話間，她一把扣住凌千霜的手腕，凌千霜吃痛地鬆開手，剪刀瞬間落地。
“凌楚楚，爲什麼殺我爹爹，我孃親！”
“不是我！”凌楚楚冷冷地說道。
“若不是你，還會有誰！”凌千霜再也找不出還有誰與他們有仇，只有她，只有她在記恨着他們一家對她所做的事……
凌楚楚蹙了下眉頭，這般大吵大鬧着實讓她心煩，擡手一掌披在她的後頸上，凌千霜瞬間軟了身子，另一隻手則快速地接住她的身子。
“送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