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雨是很美,可惜姐很心塞,夏莫然清亮的眸子黯淡了下來,不想留在這裡跟宇文謹大眼瞪小眼。
好吧,她承認她從現代混到古代,唯一心動過的男人便是他,而且是從八歲起就動了,可惜對方不領情。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你可以無視我的愛,但你不能踐踏。”所以宇文謹萬不該把她推給那個草包太子。
“王爺若無事的話,臣女先告退了。”夏莫然垂着頭說道。姐沒了愛情,但姐還有事業。
宇文謹看着她又恢復成初見時低眉順眼的模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冷着臉睨着她。
見他無言,夏莫然無趣地摸了摸鼻子,重新把面紗戴好,福了福身準備離開。
卻在轉身的剎那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握住了腕兒。
“你裙子破了。”宇文謹冷淡地解釋道,握住她手腕的掌心卻又那麼炙熱,俊逸的臉上平靜得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夏莫然低頭看了看衣裙下襬處被樹枝勾破的地方,一時不知作何想,又聽得頭頂處千年如一日無波瀾的聲音響起:“走吧,本王帶你去換身衣服。”
被動地跟着他的步伐行走,夏莫然沒有拒絕,一來古人窮講究,她這樣確實不適合出現在衆人面前,二來畫面太過唯美,她捨不得拒絕。看着他寬闊的肩膀,夏莫然很想就這樣天荒地老地走下去。
宇文謹帶着她穿梭在落花繽紛的桃林間,一路上未遇到任何人,抓着她的手始也終未鬆開。
可夏莫然最後不得不出聲抗議:“王爺……”
怎麼了?宇文謹停下腳步,以眼神詢問她。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夏莫然瞪着他,蒼白的臉色,因喘氣而起伏不定的胸脯說明了一切。
宇文謹見狀鬆開了她的手,雖沒有說抱歉的話,可一貫冷漠的眼不自在地朝別處看了看。
夏莫然不覺莞爾,剛纔煩悶酸澀的情緒一掃而光,甚至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皇叔公,您要帶莫然去哪?”
雖然她是自己看中的太子妃人選,輩分上理應叫自己皇叔公,可宇文謹聽到這個稱呼莫名的就是不喜。當下也不尷尬了,黑着臉斜瞟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朝前走去。
夏莫然看着他放緩的腳步,無聲地勾脣一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桃花深處有人家。沒想到這片桃花林的盡頭,竟是一座小巧而別緻的宮殿,紅牆黃瓦,八角飛檐,硃紅色的正門上方掛着一塊寶藍色的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芳菲殿”三個大字,遠遠望去,有種洗盡鉛華的古樸。
芳菲殿裡的宮人見七王爺來,疾步趕來拜見,爲首的是一名大約五十多歲的嬤嬤。
“老奴參
見王爺。”那嬤嬤領着衆人行禮道,疑惑的目光看向夏莫然。
“陸嬤嬤不必多禮。”宇文謹淡然地說道,卻沒有介紹夏莫然的意思。“她衣服破了,帶她進去換一身。”
夏莫然猜想芳菲殿的主人跟宇文謹關係肯定不一般,因爲宇文謹對這個陸嬤嬤雖然沒有到和顏悅色的地步,可臉上的善意卻是顯而易見的,這對冷酷著稱的七王爺來說已十分難得。
宇文謹不說,陸嬤嬤也不問,只恭敬地回了聲“是”,便在前面引路,帶着夏莫然往殿中走去。
相對於其她兩名宮女的面無表情,陸嬤嬤臉上雖掛着客氣的笑,可夏莫然還是從那笑容中看出了防備和疏離,就算她是七王爺帶來的人也一樣。
“陸嬤嬤,這芳菲殿住的是哪位貴人?”夏莫然柔着聲音問道,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天真無知的少女。
沒想到陸嬤嬤眼皮都沒擡一下,顯然沒有一顆八卦的心,夏莫然只看到她花白的宮髻上插着的翡翠流蘇簪子,隨着走動的步伐在半空中劃出規律的綠色弧度。
就在夏莫然以爲自己不會有答案時,聽到陸嬤嬤略顯古板的嗓音回道:“先皇后。”
先皇后?慕容燕?宇文謹的生母?
聽說先皇后在先皇薨逝後隱居了起來,不見任何生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見,沒想到就在皇宮裡。
宇文謹居然把自己帶到他母后生前住的地方……
夏莫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那人正坐在芳菲殿不遠處的亭子裡,即便是坐着,也掩不了他一身的風華。
而他母后慕容燕又是怎樣的人呢?
南司馬北慕容,作爲歷經幾個朝代還興盛不衰的兩個家族之一,慕容家不像嚴家那樣只是在宇文族建禹陵朝時才興起來,是有一定的歷史底蘊的。而慕容燕聽說只是慕容家的庶女,在儼然如一個小王國的慕容家,庶女活得比貧苦出身的女子更累。
聽說慕容燕直到二十歲才嫁給先皇做皇后,那時先皇宇文離已經四十多歲了。說到宇文離,那又是一部說不完的血淚史,生母是宮女,被逼無奈才坐的皇帝,光有悲天憫人之心,卻無殺伐果斷的治國之才,他在娶慕容燕之前一直未立皇后。
也聽說先皇和先皇后很是夫妻情深、恩愛綿長,兩個相差了一輩的人,是真愛麼?夏莫然表示很懷疑。
就在她思緒萬千時,領先了幾步的陸嬤嬤也停下來提醒她道:“芳菲殿雖然不大,可房間很多,小姐千萬要跟緊,別走岔了。”
夏莫然回過神,正好擡頭看到陸嬤嬤依舊客氣微笑的臉,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夏莫然挑了挑眉,謙遜地說道:“我姓夏,嬤嬤叫我莫然便可。”
成功地看到了陸嬤嬤步向老
邁的身子僵了僵。
也不打聽打聽她什麼出身,M國情報組織重點培養的人才,在她裝叉什麼的最是可笑了,不知道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嗎?光改變面部表情有什麼用?
夏莫然滿意了,大踏步地跨進了硃紅色的門。
她不知道她的身影在門後消失的一剎那,本來隱藏在暗處的洛寒出現在了亭子裡。
“你確定那晚送本王回來的女子武藝非凡?”宇文謹問洛寒話,深邃的眼睛卻一直盯着那扇硃紅色的大門,彷彿那道人影還在。
“是。”洛寒低着頭回道,就算主子沒看他,可他依舊沒膽子拿他的濁眼去褻瀆主子。“屬下曾與那女子交過手,雖看不出她的功夫師承何派,可武功卻不弱,至少在屬下手中走了五十招未現敗式,最後甚至躲過了暗衛的追殺逃出了王府。”
宇文謹雖表情未變,可右手手指敲擊石桌的無意識舉動還是顯示出了他內心的疑惑。
那晚他明明中了綠鳶,也見到了那蠢物的主人——一個女子,以爲必死無疑的,醒來卻發現自己回到了七王府,而身上無解的綠鳶之毒也解了。
只不過他當時毒已攻心,只記得那女子長了一雙靈動的眸子,似曾相識,卻不知是誰,直到今日見了夏莫然,兩雙眸子重疊了起來,讓他直覺是同一個人。
可他剛纔握住夏莫然手腕時查探了一番,明明沒發現她有任何內力,難道只是巧合,兩人不過長了一雙相似的眉眼罷了?
“本王記得兩年前夏莫然在敏惠書院中的就是綠鳶之毒。”
“是的,青城那邊的暗衛傳來的消息,幸得江湖有名的解毒聖手來訪,四小姐才脫離了危險,也因爲拖得時間太久,四小姐右臉上才因爲解毒留下了疤痕。之後柳小姐和閔小姐相繼中毒,都是聖手施的援手。”
洛寒這番話宇文謹當初也知道,但因爲人沒事他也就沒太過在意,甚至一度以爲幕後黑手是孫丞相,而把重心放在了丞相府。
現在看來不是那回事,比如禹陵境內的敏惠書院怎麼會出現西域纔有的毒?比如流傳了幾千年都無解的綠鳶怎麼突然有解了?而解毒聖手雖然行蹤飄忽不定,可他手下的暗衛也不是酒囊飯袋,不至於找了兩年還未找到人。
而這些與雲安山的秘密到底又有何關係?可惜那晚後他打入雲安山內部的人已全部殞命,想再闖進去已不得其道。
“剛纔在桃林抓到的粉衣女子如何了?”
“屬下無能,那女子見行跡敗露便咬碎了口中的毒物,死了。”
那就是死士了。
宇文謹面色深沉,如萬年寒潭般森冷的眸中更是醞釀着暴風驟雨,良久才道了句:“原先在青城保護四小姐的暗衛還是放到她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