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回馮夫人進了將軍府的門,皇甫家便也算是默認了與馮家的親事,溫詩韻甚至邀請馮夫人留在將軍府小住一段時日,一來可以陪陪惜音,二來也能幫着一起照看襁褓中的孩子。
眼看着一家人其樂融融,皇甫羽晴的心卻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南宮龍澤去江北已經半月有餘,除了最開始的那封書信外,便再也沒有消息傳來,這讓女人不禁擔心起男人的情況,若說平日裡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這一次與南宮龍澤同行的人是二皇子,也正是這一點才讓她更加擔心不已。
皇甫羽晴深知南宮龍澤精明,可是二皇子的爲人卻是相當陰險狡詐,這麼長時間沒有消息,她真的很擔心南宮龍澤會出事兒。
越想越放心不下,經過一番思忖后皇甫羽晴最終決定親自去江北一趟,不過因爲捨不得孩子,所以這次她打算帶着布離一同前去江北,當風靈得知主子的決定時,水眸閃過一抹異樣光彩,其實這些天來她心裡的擔憂一點兒也不遜於皇甫羽晴。
“那王妃……我們打算什麼時候啓程?”風靈的語氣間不乏透着焦急之意。
“如果可以的話,本妃想明天就啓程,不過在這之前,我還要見一個人。”皇甫羽晴側眸睨向風靈,嗓音壓低了幾分:“你去捎個信給上官沫,就說我要見他。”
“是,王妃,奴婢這就去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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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最後的清明隱沒在暗青色的天邊,閬苑沉香木製的鏤空木窗竹簾半卷,透過碧紗送進絲絲涼風,泥土夾雜着春天的芳香依稀糾纏,古老的蒼樹也綻放出翠綠的嫩牙,清香浮動,醉人心統,皇甫羽晴從苑內緩緩走出,漫步在後花園間的青石小徑,等着上官沫的出現。
近半年月來,雖然南宮龍澤沒有消息,可是酒樓的生意卻是蒸蒸日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凡事不能兩全齊美?上官沫沒有讓她失望,經過熊二的一番點撥後,讓酒樓的生意起死回生,也不知他從哪裡學來的洋玩藝兒,還在酒樓裡設立了花房,弄了幾名漂亮女子陪客人飲酒,當然價格也高出普通價格十倍,沒想到這新式的玩藝兒倒是挺受追捧,短短几日光景,天下第一食已經成了京城赫赫有名的花食樓,也成了身份顯赫的象徵。
由此,皇甫羽晴更加確定上官沫確實是個可塑之材,是塊做生意的好料子,只是她的目光絕不僅僅只放在開酒樓上,若是能夠暗下建立起自己的信息網,這纔是最最重要的。
熟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皇甫羽晴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脣角勾起一抹邪魅笑容,緩緩回頭對視上男人的眼睛,上官沫漂亮的桃花眼只是淡淡從女人臉上掃過,單手拿着一隻純金打造的迷你算盤,嫺熟的撥動敲打着。
“你找我有事兒?有話快說……酒樓裡的生意好着呢,我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上官沫輕鬆的語氣聽似漫不經心,不疾不緩走入八角亭內,在女人身側的白玉石凳上坐了下來。
“呵!上官沫,短短几日……你倒是真守財奴了,說吧,到底因爲什麼事兒?”皇甫羽晴佯裝不悅的冷白他一眼,她知道上官沫並沒有表面看見的這般貪財,他是個極其有原則的男人。
“好吧,我說……對面錢莊的人今夜進咱們酒樓吃飯了,我擔心他們是有目的而來的,所以得早點回去盯着。”上官沫淡淡應聲,算是回答了女人的問題。
“原來如此,我也只有幾句話,你聽完就走。”皇甫羽晴雲淡風輕的淡淡道:“明兒我打算去一趟江北,酒樓的事情就全權拜託你了,還有賭莊和銀莊,你也得抓緊了。另外……對面錢莊的人……你能搞定嗎?”
“你要去江北?”上官沫手中撥弄的金算盤倏然而止,凝眸望向皇甫羽晴,皎潔白光下女人那張清麗脫俗的小臉映入眼簾,依然是那麼迷人,仿若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馨香,吸引着男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她。
新月如痕,無垠清遠,寂黑的夜空突然變得靜謐得可怕,連同花園裡春風拂葉的聲音似也能聽得一清二楚,素雅清新的夜風中帶着一抹寒意,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自有梅蘭不及的英姿,鐫刻俊顏上的表情卻是無比寧靜舒泰。
皇甫羽晴無比安靜的對視上男人這雙深邃如海的熟悉鷹眸,清冷淡然,脣角微勾,似透着淡淡玩笑趣意的輕言道:“怎麼?捨不得我?”
“笑話!我只是在想,你頂着宮主的頭銜卻什麼也不幹,這樣未免也太清閒了……”上官沫鼻尖逸出一聲冷哼,面色依然平靜如水,凝盯着女人的深邃眸光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異色,雖然嘴裡是這樣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女人剛纔說要去江北的那一刻,他的心無由來的莫名被牽扯着痛了一下,他當然知道她去江北是爲什麼?可是他的痛楚卻只是因爲無由來的牽掛,人還未走,他竟然就已經開始想念起她來。
“你也說了我是宮主,宮主則是坐在最高位置的那個人,我的責任就是給你們指引方向,懂嗎?這便是領導者、決策者應該做的位置。”皇甫羽晴莞爾一笑。
上官沫片刻的沉默後,淡淡道:“只要你還記得自己的承諾便是了,宮中近百名兄弟都跟着你吃飯呢!我上官沫一個人餓壞沒關係,但若是百名兄弟都跟着你捱餓,那你便誰也領導不了了,你要去江北我不反對,你自己好自爲之,早去早回。”
說完這句,上官沫頭也不回的離去,皇甫羽晴望着他那抹風華絕代的欣長身影,襯着暗夜的孤寂,更讓人感受到男人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那份傲然孤寂,只見他嫺熟的按着熟悉的捷徑離開了將軍府,消失在女人眼前,皇甫羽晴望着空蕩蕩的暗夜,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就像他從來不曾出現過似的。
她能夠感覺到上官沫離去時稍帶負氣的不滿情緒,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皇甫羽晴漫無目的沿着青石小徑返回閬苑,泥土的芬芳撲鼻而來,進了別苑長廊前隔幾步便懸着盞青紗明燈,倒映着幽幽的夜色波光,別有一番清冷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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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甫羽晴抱着孩子和風靈啓程,爲了不讓皇甫儀夫婦擔心,她們謊稱是回平南王府,倒也成功的瞞過了皇甫儀和溫詩韻的注意。
馬車剛走到巷口,突然一道高大欣長的身影從天而降,將女扮男裝的風靈嚇得差點尖叫出聲,不過當看清楚來人時,水眸瞪得更大了:“上官大哥?!”
突然攔下馬車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夜和皇甫羽晴剛見過面的上官沫,聞聲,馬車內的皇甫羽晴也很驚詫,怎麼也沒有想到上官沫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只是不知男人出然出現所爲何事?不用是特意前來阻止她去江北的吧?如果她記得沒有錯,昨兒夜裡上官沫的語氣是不希望她去江北的。
下一秒,皇甫羽晴便聽見男人醇厚低沉的磁性聲音從車外傳來,雖透着幾分不耐,卻又令人感到異樣沉穩:“你進去,讓我來駕車——”
風靈很快出現在馬車內,顯然外面的車伕已經換成了真正的男人,皇甫羽晴怔愣過後,脣角勾起一抹戲謔笑容:“上官沫,你這是要送我們去江北嗎?”
“兩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去江北,路上若是有個好歹,你打算如何向平南王交待?你的命不值錢也就罷了,這奶娃娃的命可是值錢的……”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從外面傳來,雖是冷嘲熱諷的語氣,卻從其中不難感覺到關心。
馬車內,皇甫羽晴和風靈對視一眼,兩人水眸同時閃過一抹狡黠笑容,不等皇甫羽晴說話,風靈便已經搶着開口了:“上官大哥說得對,小世子的命可是值錢的,有上官大哥隨行保護,奴婢也能安心多了。”
女人的話沒有得到男人的任何迴應,只聞低沉的‘駕駕駕——’聲傳來,馬車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了許多。
所幸的是,皇甫羽晴懷裡的孩子並沒有因爲馬車速度突如其來的加快而感到害怕,紛嫩的小臉反倒樂得咯咯直笑,那雙靈動機警的大眼睛也閃爍着欣喜可愛的光芒,招舞着小手在皇甫羽晴的臉上亂揮亂摸。
“小東西,這麼小你就學會練武了,這一招叫什麼?羣魔亂舞麼?”皇甫羽晴逗弄着懷裡的小人兒,帶着寶貝兒子出門,不僅沒讓她感覺到心慌,反倒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若是將孩子託付給其他人,或許她這一路上心裡都不得安寧了。
在女人的撩撥下,可愛的咯咯笑聲也不時從孩子的小嘴裡逸出聲來,伴隨着微風在空氣裡漾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