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落了地,慕容北辰卻沒把她放下,而是依舊抱着。
凝貓小心翼翼地瞅着周圍,一個完全陌生的宮殿,護衛們目不斜視,站得筆直,好似沒注意到宮殿前突然有兩個人從天而降。
“這是我的住處。”慕容北辰主動交代。
所以,他救了凝貓回來,並沒有要主動把她交還的覺悟,而是往自家領了。
進了暖閣,凝貓身上這才徹底回暖,因還披着慕容北辰的大氅,後背甚至快速地冒起了熱汗。
慕容北辰把她放在了暖榻上,解開了大氅,看着她,眉頭一下就蹙了起來。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很快就掃到了手上,一雙劍眉更是危險地眯了起來。
“怎麼回事?”
凝貓被他危險的眼神掃得莫名心虛,說話間竟沒了底氣,“摔了一跤。”
他的雙眸有些沉,凝貓感到了一股低沉的氣壓劈頭蓋臉地襲來。
他忽而起身,就這樣走了出去,撇下凝貓一個人錯愕地坐在暖榻邊上,心裡莫名有點堵,他這是在對她發脾氣嗎?迷路又不是她願意的,摔倒更不是她願意的啊。
過了半晌,兩個侍女走了進來,手裡託着一個托盤,上面整整齊齊地疊着一套與她身上這套顏色相近的蔥綠色的衣裳。
兩人分外恭敬,“小姐,奴婢爲您更衣。”
兩個侍女動作麻利又分外小心,沒一會兒凝貓就給從裡到外都剝光了,她根本來不及阻止,末了也沒來得及羞澀,就又被一層層地套上了新衣,一會兒工夫又給包成了圓滾滾的小糉子。
兩人伺候妥當,二話沒多說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真是來也如風去也如風。
兩個侍女走了出去,對着外頭的人愈加恭敬,“啓稟王爺,那位小姐身上並無傷處。”
慕容北辰只擺了擺手,兩人就退了下去。
慕容北辰轉身進了暖閣,臉上依舊是繃着的。一雙眸子深沉似海,渾身上下一如既往地向外散發着寒意。
他沒說話,只坐在凝貓的身側,拿過她的手,解開手帕,露出手心那擦破的痕跡。
白白嫩嫩的小手,原本似玉一般圓潤剔亮,小巧精緻,此時卻受了破損,瞧着便叫人心生憐惜。
凝貓看着他的臉色,再度生出了怯意,“北辰哥哥,這不疼的。”
慕容北辰只默着,半晌不語,凝貓也不敢說話了。
又過了一會兒,外頭傳來了敲門聲,“公子,您要的藥膏拿來了。”
慕容北辰沉聲道:“進來。”
來人卻是許何非,手裡拿着一個精緻的小藥瓶。凝貓見到他,一下露出了笑來。對這位穿越後結識的第一個人,她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錯。許何非也對凝貓勾脣笑了笑。
慕容北辰接了過來,把兩人的神色交流看在眼裡,聲音有些冷,“爲何這般久?”
許何非趕忙收住了笑,恭敬答道:“太叔凌惱我們欲阻攔他去尋他那小徒,所以故意刁難了一番。”
凝貓聞言一愣,下意識問:“爲什麼要阻攔神醫去尋小神醫?”
慕容北辰一邊打開了藥瓶,一邊淡淡道:“沒什麼。”
許何非卻是心如明鏡,他家公子對自己無意中撿回來的黃家小姐的寵溺指數可不是一般的高。
今夜這小姑娘跟着蕭子淵一塊又是着了風寒,又是受了外傷,他家公子這不就逮住機會要好好教訓一番嘛。就算不能真的把那蕭小公子怎麼樣,那把他扔在那凌霄閣禁地也是一種懲罰——不過這倆小屁孩是怎麼走到那兒去的?
他家公子腹黑,那位神醫也不是好糊弄的,許何非奉命去阻攔神醫之時,他剛巧收到自家徒弟的訊號,許何非使絆子的一個眼神動作沒留心處理好,就讓太叔凌給識破了去。一個個都是人精。
凝貓的心思沒那麼七拐八彎,自然沒想到自己就是連累蕭子淵的罪魁。她只見慕容北辰沉着臉不欲多說的模樣,就乖覺地沒再多問。
“攤開。”他淡淡道。
凝貓便乖乖地攤開了兩隻白嫩嫩的手,慕容北辰緩緩地倒出藥粉,均勻塗抹。
一股淡淡的藥香彌散鼻尖,還有隱隱的如蟻咬般的疼痛,凝貓暗自忍着,眉頭都沒皺一下。
只是……
“我爹爹和哥哥看到我受傷,一定要大驚小怪了。”尤其是大哥,她覺得最近的大哥已經升級成了大媽,一直對自己過分小心。
慕容北辰動作沒停,又輕又柔,柔軟紗布輕輕纏繞,兩隻小手被纏上,紗布外層,又裹上了一層漂亮的絹花繡布,輕輕纏繞,把紗布遮了去,又是兩個漂亮的蝴蝶結,乍一看,她的手上好似戴上了漂亮的飾品,襯得一雙小手愈加秀氣。
凝貓看着自己的雙手,愣住了。
他神色依舊淡淡的,“你說這是小姐們流行的新裝扮便是。”
凝貓又愣住了。這……他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還細心地爲她想好了對策,真是……
“這幾天不要碰水,每天來我這兒換藥。”
“哦。”凝貓乖乖的。
外頭又傳來了敲門上,“殿下,藥熬好了。”
“端進來。”
一侍女端着熱騰騰的藥碗就走了進來,放下後便又自發地退了出去。
慕容北辰端起藥碗,小心地吹着,送到了凝貓的嘴邊,“張嘴。”
凝貓聞得這股味兒,小心肝不自覺就顫了顫,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企圖矇混過關,“北辰哥哥,我受的是外傷,不用喝這藥。”
慕容北辰手裡的藥勺依舊舉着,“這是風寒藥。張嘴。”
凝貓對上慕容北辰那雙黑眸,讀出他眸中那股不容商量的意味,她只能乖乖張嘴,一口口地喝下這碗味道怪異的黑湯。
喝罷,她只覺得滿口的怪味,難受至極。
“這麼難喝?”他問。
凝貓的眼神是哀怨的,這都喝完了才問,會不會太遲了?
他起了身,就這樣走了出去。凝貓一時無言,所以他剛纔問她那個問題,就是問着玩兒的是嗎?好氣哦。
可片刻功夫,他又從外頭走了進來,走到凝貓的跟前,再次命令,“張嘴。”
凝貓心裡疑乎,還有些許抗拒,但又對上他那雙不容置疑的眸子,她又妥協了,乖乖地張口了嘴。
下一秒,一顆東西被塞進了她嘴裡,她舌頭一舔,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頓時溢滿口中,驅散了方纔的那股怪味,一下讓她心尖又酸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