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腳步匆匆的朝着蘇府走去,只是越走越覺得腳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鉛一般,眼皮也開始打架,一股冷風吹來,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口裡哼哼道:"左拐右轉,這蘇府的路怎麼走來着?"她腳步浮虛,跌跌撞撞的朝前走,銘軒有些擔憂的望着她,"姑娘......"
明霞回頭,衝着他笑,"我不記得路了!"說着便身子一軟朝地上栽去。
銘軒驚呼一聲,伸手一撈,穩穩的將明霞抱在了懷裡,低頭一看,只見她臉頰通紅,呼吸急促,急忙抱着她朝着醫館走去。
南子陵拗不過蘇洪百般央求,只得答應先回蘇府,一路走來他心裡都在記掛明霞,卻是沒有發現同樣步履飛快的銘軒,兩人便這樣錯過了!
銘軒抱着明霞直奔醫館,大夫開了藥,銘軒又抱着明霞回到客棧,熬好了藥,細心的一點一點餵給明霞喝下,然後又是冷毛巾冰敷,折騰了大半天,明霞才醒了過來。
"嗯,水,我要喝水......"
銘軒急忙放下手中的毛巾,倒了一杯水過去扶起明霞,明霞就着銘軒手裡的杯子咕咚咕咚的將一杯水喝完了,仍然昏昏迷迷的嚷着要喝水,銘軒又倒了一杯,喂她喝下,這才清醒一些,道:"我,我怎麼在這裡,我,頭好痛......"說着用手不住的拍打着自己的頭。
"姑娘淋雨發燒,剛吃了藥,再睡一會吧,起來頭就不會那麼痛了!"說着,便扶着明霞躺下。
明霞躺在牀上看着銘軒忙忙碌碌的在房裡轉來轉去的,不由溼了眼眶,嘆了一口氣,自己多麼希望睜眼看到的他啊!
銘軒聽見嘆氣聲,回頭看明霞,只見她淚眼朦朧,癡癡的望着自己,不由一愣,走過來關切的問道:"怎麼哭了?頭疼的厲害嗎?"
明霞用手將眼淚胡亂抹去,笑道:"不疼了,你這麼細心的照顧我,哪裡還會痛啊!"
銘軒便拉了凳子坐在明霞的身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笑道:"嗯,燒已經退了!"
明霞將被子往上拉了拉,縮了縮脖子,"好無聊啊,能不能講講你的故事?我除了知道你叫銘軒外,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是你的姓,你姓什麼呢,我叫明霞,你可以叫我鳳姑娘!"
銘軒愣了一愣,慢慢開口,"我姓姚......"頓了一下,繼續道:"鳳姑娘,如果我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你會不會害怕?"
"姚銘軒?名字很好聽呀,害怕?我爲什麼要害怕,你的身份能是什麼,呵呵,就算是殺手我也不怕呀,等等,你不會告訴我你真是殺手吧?"明霞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問道。
銘軒臉色一沉,他萬萬沒有想到明霞一句玩笑話居然猜中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自己已經答應做明霞的奴僕,便會將自己的一切托盤而出。
"不錯,我是一個殺手!"銘軒聲音冰冷起來。
"啊,我,我剛纔是瞎說的,你,你是殺手?"明霞有些不敢相信,他這麼瘦弱怎麼可能是殺手呢?
"是!"姚銘軒起身背對着明霞,這才緩緩道:"我從小便父母雙亡,爲了養活弟妹,也爲了報仇,所以我投在了'閻羅殿'的門下!"
"閻羅殿?聽起來好怕人,是專門殺人的組織嗎?"明霞皺着眉頭問道。
"嗯,閻羅殿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上繳十萬兩白銀便可以脫離組織,我現在已經是自由之身了!"姚銘軒回頭看着明霞,"以後我的命就是姑娘的,我也只效忠姑娘一人!"
明霞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嘆了一口氣,"你的仇報了沒有?"
姚銘軒拳頭捏的咔嚓作響,"本來我就要手刃仇人,沒想到他卻被一個人救了去,那人功夫了得,我也因此受了內傷,要不是姑娘相救,只怕早已喪命了!"
"你說的那個閻羅殿組織那麼厲害,你又脫離了組織,那武功一定很好了,是誰那麼厲害,居然把你傷成那樣?還有啊,你不要嫌我囉嗦,你的仇人是誰啊?"明霞好奇的問道,這些江湖傳聞可比那些說書的好玩多了!
"我的武功是不錯,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敗在了他的手上我無話可說,但是雙親之仇不共戴天,我是一定要取夜染塵的性命!"
"夜染塵?華朝的戰神嗎?他,怎麼會是你的仇人呢?他可是……."明霞驚叫道。
"鳳姑娘,你你怎麼知道他,難道你認識他?"姚銘軒不敢相信的望着明霞,知道她不是一般人,沒想到居然會和官場牽扯到,"您的身份是?"
明霞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急忙道:"我的身份不重要,但是爲什麼是夜染塵呢,他是王爺,和你怎麼會有牽扯呢?"
姚銘軒提起夜染塵,眼睛霎時變得通紅起來,聲音也大了起來,"是,他是人人敬仰的戰神,可是就因爲他非要抓我爹去邊關,我爹只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罷了,身體又不好,走了還沒有幾天就病死了,我娘聽了這個消息痛不欲生自殺了,那個時候我九歲,一航六歲,蓉蓉纔剛出生不到百天!你知道我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明霞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一定吃了很多苦頭!但是夜染塵可是自己的哥哥,自己怎麼能讓他去傷害自己的哥哥呢?
"爲了養活弟妹,我投身'閻羅殿'的門下,每天練功,還要被裡面的殺手欺負,幾次差點都丟了性命,唯一支撐我的信念就是養活弟妹,然後報仇!"
"我日夜苦練,終於成了'閻羅殿'合格的殺手,我不停的接任務,不停的殺人,看着距離自由越來越近,我的心也開始活了起來,最後一宗任務是刺殺夜染塵,買家不知道是誰,竟然出了五萬兩白銀要取夜染塵的首級,'閻羅殿'的高手都在搶這一宗生意,我殺了'閻羅殿'的第一殺手才搶到了這個任務,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暗中保護他!"姚銘軒恨恨的朝着牆打去,鮮血染紅了雪白的牆面,"都是我沒用,沒有爲爹孃報仇!"
"人是不能活在仇恨裡的,夜染塵是有錯,但是我想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已經刺殺過他了,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去傷害他,如果你殺了他,雪桑國乘機對我華朝進攻,那時候你的罪過就更大了!"明霞走過去,鄭重說道。
"所有的人都不希望他死,可是我的冤屈誰來幫我平反,我的爹孃難道就該死嗎?你嘗過三天三夜吃不到一口飯的滋味嗎,你知道和野狗搶吃的滋味嗎,我到現在都忘不掉那些經歷,這些經歷讓我日夜難安,我沒有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這些都是拜夜染塵所賜,我不是聖人,你覺得我會放過他嗎?"姚銘軒咬牙切齒道。
"可是,可是我現在是你的主人,我的話你也不要聽嗎?"明霞提聲喊道。
姚銘軒頓時噤了聲,看着明霞,胸膛因爲極度氣憤不住的上下起伏,傲然低着頭不說話。
"怎麼不說話,這可是你自己請求的,說什麼都聽我的,只要我一句話,你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眨一下,我現在既不讓你上刀山,也不讓你下火海,只要你不再刺殺夜染塵!"明霞瞪着姚銘軒說道。
姚銘軒擡頭,目光如炬的打量着明霞,薄薄的嘴脣居然咬出血來,好半天,才一字一句道:"銘軒聽從主人之命!"
明霞這才放下心來,想一想還是覺得心裡不夠踏實,又道:"你答應我的,就算是看到夜染塵也不能找他報仇,知道嗎?如果你做不到的話,那,那就是忘恩負義!"
姚銘軒沒有想到明霞居然會如此維護夜染塵,瞪大了眼睛,"鳳姑娘,你和夜染塵到底是什麼關係?"
"是什麼關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答應了我!"她看了看窗外,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剛過了巳時!"姚銘軒就是有這個好處,只要明霞不願意說,他是絕對不會問的。
"都這個時候了?"明霞說着就掙扎着起來,四處看了看,道:"這裡一點都不好,我不想留在這裡,我們走吧!"
"可是你身體還很虛弱啊?再躺一會,下午再離開吧。"姚銘軒有些擔心道。
"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明霞起身便走。她在宮裡任性慣了,從來都是說走就走,此時一想到南子陵居然真的沒有來找自己,心裡一陣失落,只想去找南子陵問個清楚。
只是當她氣勢沖沖的離開走到蘇府附近,又開始犯難了,自己找到他要說些什麼呢?
"鳳姑娘,你怎麼了?"
見明霞一直在蘇府門口溜達過來溜達過去的,姚銘軒問道。
明霞擺了擺手,煩躁道:"沒什麼!"突然見拐角處走來一個小廝,她忙上前拉住問道:"你見到南子陵沒有?"
"他走了!"小廝面無表情道。
"走了?"
"是啊,今天一早,我們小姐也到處找呢,只是沒有找到他!"小廝說完便走了。
明霞心裡越發的不是個滋味了。"他是什麼意思嘛,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當真如此無情?"
"鳳姑娘……."
姚銘軒自然不知道她心裡所想,只是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十分擔心。
明霞見他關切的望着自己,想到自己剛纔對他的態度十分惡劣,心裡過意不去,道:"剛纔是我心情不好,你不要往心裡去!"又想到自己好幾天沒有回宮了,皇上還不是急的什麼樣子,如今又找不到南子陵,不如先回宮去。
"我要回家了!你不用跟着我了!"說着便朝着街頭走去。姚銘軒急忙跟上。沒走幾步,就見一隊巡邏的侍衛過來了,領頭的正是秦正。
秦正一見是明霞,只怕她看到這麼多侍衛,又要逃跑,便讓那些侍衛原地待命,自己一個人走了過來,衝着明霞抱拳道:"小姐!"
明霞此時也鬧夠了,便笑道:"我爹又讓你來接我?"
秦正恭敬抱拳道:"老爺很擔心小姐,小姐還是隨屬下回去吧!"
跟在明霞身後的姚銘軒聽了兩人的對話嚇了一跳,急聲道:"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