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把這個帶給文洪。”
大年初二的下午,當鍾毓明準備回預審大隊值班時,女兒鍾曉惠把一個塑料袋交到了他的手上,裡面包得嚴嚴實實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鍾毓明盯着女兒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想要問些什麼。曉惠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慌忙躲開了父親的目光,指着塑料袋也不知是解釋還是掩飾地講了一句話:“你那寶貝徒弟一個人在這裡過年,還不知道有多無聊呢。”說罷徑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了房門,鍾曉惠才發覺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心跳得厲害。老爸的目光真是太尖銳了,可能他已經看出了什麼。
鍾曉惠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留意那個會在自己面前臉紅的小警察的。
在廣告公司做了幾年,像鍾曉惠這個階層的人,也算是個白領吧。平時因爲聯繫業務的原因,鍾曉惠接觸的人也算是不少了,其中當然不乏年青有爲者。但曉惠自己也不明白,這些在別人看來衣着光鮮、侃侃而談的靚仔帥哥,在她眼裡卻像是被污染後重新漂白的破布一般,始終給她一種“俗不可耐”的感覺。文洪則完全不同,初次見到他時,曉惠就感受到了一種真實的純樸,沒有任何的掩飾。儘管每次老爸都在身邊,但和文洪談起警校的生活、平時的愛好以及今後的理想,她都感到非常的輕鬆和愜意。
但鍾曉惠也有感到懊惱的地方。那就是和他認識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每次自己離開預審大隊的時候,文洪竟從來沒有主動送過她,彷彿他對周圍人的目光很有些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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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可能自己還不知道,她對文洪的好感正在與日俱增。這種好感一方面來自於父親鍾毓明在她面前對自己這個愛徒由衷地誇讚,另一方
面是她自己對文洪的好奇及接觸感受。文洪純樸的個性、豐富的內涵和獨特的氣質都深深地吸引着她,使她渴望去見他、和他在一起。也正是在這種情感的支配下,她常常藉着去工地之機,帶着看望父親的“正當理由”去找文洪。
鍾毓明走進文洪宿舍的時候,他正坐在牀上專注地看着一本《宋詞鑑賞》。見鍾隊長進來了,文洪忙放下書本站起身來,雙手抱拳笑着迎了過去:“鍾隊長,新年好、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鍾毓明一邊說,一邊用左手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紅包,遞給了文洪,將右手提着的兩個塑料袋放在了牀前的桌子上,隨即坐了下來。文洪到了南方還真不太瞭解這裡的風俗習慣,想想自己已經是老大不小了,這要是在東北老家,早就過了拿“壓歲錢”的年齡。此時見鍾毓明拿給他這紅包,分明就是“壓歲錢”,感覺非常地不好意思,自然就推讓起來。
鍾毓明一笑,他知道文洪是第一次在南方過年,恐怕有些事情還不知道,就解釋道:“南方的習俗,只要是沒結婚的,過年時都得給個紅包,這叫‘利是’。錢多錢少沒有關係,只是圖個吉利。別人都爭着搶着伸手去要,你還在這兒推讓,換了外人可不能這樣啊,讓人笑話,給你就拿着吧。”文洪這才謝了,收起紅包,摸出香菸,遞到了鍾毓明面前。
“怎麼樣,一個人過新年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年青的時候也試過,時間長了也就沒什麼了。”鍾毓明說罷,藉着文洪打着的火機點了香菸,吸了一口後,這才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塑料袋:“這一包呢,是餃子。我知道你們北方人過年都要吃頓餃子,但我們南方人平時很少吃餃子,自己也不會包,這是讓老伴在市場買回來自己煮的,火候好不好你就湊合一下
吧。那一包呢,是曉惠讓我帶給你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兩人抽着煙又聊了一會兒,估計已經到了晚飯時分,鍾毓明這才起身出去打飯。
看着桌子上的塑料袋,文洪不禁對鍾毓明充滿了感激之情,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自己獨身一人來到南方後,鍾毓明對他一直關愛有加,在生活和工作中,可以說是亦師亦友,無話不談,就像在家裡和父親相處一樣,這是一位多麼令人尊敬的長者啊。
隨即,文洪的目光盯住了曉惠送來的一袋東西。“她送給我的?會是什麼呢?拿出來看看再說。”他打開塑料袋,發現裡面的物品被報紙包得方方正正。文洪小心地揭開封口膠紙,將報紙展開,卻又是一層粉紅色的包裝紙,打開它又費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是一盒進口餅乾。
“這姑娘,把我當成小孩兒了。一盒餅乾包得這麼嚴實,這得花多少時間和心思啊。”文洪心裡暗暗好笑。不過自己長這麼大了,還沒有哪個女孩子主動送什麼東西給自己呢,更不用說這種進口餅乾了。反正自己沒吃過,今天過年了,剛好也嚐嚐。想到這兒,文洪撕去蓋子上的透明膠,揭開一看,卻不禁愣住了:
一顆紅色包裝的夾心糖平放在餅乾中間,特別地顯眼。
“咦?這是怎麼回事……”
文洪將糖輕輕地拿在手裡翻來覆去仔細地看了個遍,這顯然是一顆國產的糖果。它怎麼會跑到進口餅乾盒子裡來?肯定是有人特意放進來的,是誰放的?是曉惠,一定是鍾曉惠放進來的。她爲什麼要在送給我的餅乾盒子裡放一顆紅色的夾心糖?難道……順着這樣的邏輯一路想下去,文洪只感到自己的心臟猛地加速了跳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