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安排停當後,閆山叫住了林海,“林兄弟馬上要進山了,路很不好走,你可能會不習慣,今天咱們要趕到將軍嶺。你嫂子身體不好咱就留一輛馬車,其餘人全部騎馬和步行。招呼不周的地方還望見諒。”閆山說完拍了怕林海的肩膀,這幾天大夫人身體明顯好轉,閆山對林海更是禮待有加。
“閆大哥你太客氣了,這一路我能與你們相伴而行就已經很滿足了,而且你和大夫人如此禮待於我,我都有些過意不去了。”林海呵呵的憨笑着說。
正在這時三哥走了過來了,“東家,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去安排下,咱們該啓程了。”
“老三,一定把隊伍安排好,這一年多路上不太平。”閆山和三楞年齡相仿,而三楞祖輩就在閆家幹活,所以閆山對三楞十分信任。
“來、來、來,大家聚一聚,我說幾句。”三楞拍手把大家召集起來。
“四寶叔,你的馱隊沒問題吧?”三楞安排起人來收起了平時的微笑。
“隨從裡只有一個年輕人因爲第一次出遠門有些水土不服,問題不大。今天要進山了,馱隊的人我都安排好了,你看看。”這四寶叔年紀在五十歲上下,穿着青布麻衣,腰間扎着麻繩彆着菸袋,黑布裹着小腿,精神奕奕。人常說“五十知天命”,林海這時看向平時少言寡語的老人,才知他纔是整個隊伍裡的寶兒。
三楞順着四寶叔指的方向望去,整理貨物的隨從全部和他一個打扮,“四寶叔,這趟您老出來,我省心多了。”
“我老了不中用了,現在成累贅了。以後只能靠你們年輕人了。”四寶叔呵呵的笑着說,頭也輕輕的搖了幾下,拿起菸袋搓上菸絲不急不慌的抽了口。
“家將分成三撥,我帶人在前開路,山娃子押後,四寶叔壓住馱隊跟在我後面,剩餘的人護着林兄弟和東家。啓程!”
四寶叔磕了磕菸袋鍋子,“走~~嘞~~”蒼老略帶着沙啞的聲音發出了渾厚而悠長的調子。
出了古月鎮,官道沿着一條小河延伸進入山裡。行了一個多時辰隊伍進了山。雖然正式春光明媚的好時分,一進山口卻感到涼風嗖嗖襲來,人不禁都打個冷顫。從這兒開始官道都是在山谷裡穿行,兩旁青山連綿綠樹成蔭,半山腰中時不時的點綴着些花朵,風景自然不錯,但路上的人卻沒有賞景的心情。
官道上十分安靜,路人都行色匆匆。少了往日的愉快氣氛,卻多了一絲凝重。隊伍前行的速度並不快,時不時的遇上上坡路,大家還得幫着馱隊推車。走了一段路就會渾身冒汗,這時山谷裡微涼的天氣卻恰到好處,在樹蔭下歇歇腳,陣陣的涼風就會讓人渾身舒爽。
四寶叔顯示出了在隊伍中的重要作用,雖然他什麼重活都不幹,但卻把時間安排的妥妥當當,那裡歇腳、哪裡路難走全在他的計算中,再看看隨從們的裝扮就知道他是走慣了這條路的老手。
這時的閆山完全沒有東家的做派,前後招呼着,時不常的還得挽起袖口推車。雖然人們常說“無奸不商”,但商人着實掙的也是辛苦錢。
晌午十分隊伍短暫的停歇,大家吃着乾糧,“都給我老實點,誰讓我發現他的水袋裡是酒,回去我就讓東家開了他。”四寶叔叼着菸袋穿行在人羣中笑罵着,大家都應和着“四寶叔放心,我們省得事。”
“山路難行,大家打起精神,到了將軍嶺保準讓大家吃好飲足。”二夫人甜美而嫵媚的聲音響起,隊伍裡的人一陣兒歡呼,林海看着不經心裡說道,“這妖婦真能蠱惑人心,看來在閆家她很受歡迎。大夫人處事嚴謹爲人莊重,大家那是敬重。而這二夫人年紀不大但甚得人心。哎…….”林海再回頭看看完全被二夫人矇蔽的閆山,不禁嘆氣。
顛簸的山路讓大夫人有些吃不消,不過幾天相處下來,大夫人和秦琴親密了許多,一路上有秦琴和二夫人照顧着她,讓閆山放心了許多。
“林兄弟還習慣嗎?”閆山啃着饅頭就着鹹菜。
“沒問題,我吃得消。”林海拍了拍自己胸脯。
“作爲商人我們不怕山路難走,就怕遇到山賊。去年我們就折了幾個人,被搶了一批貨。”閆山回想起了往事唏噓哀嘆,“這段路比較短,前面有將軍嶺的駐兵,基本上安全。可過了將軍嶺穿過太行山脈需要倆天時間,那段路屬於官兵顧不到的地方,十分危險,從去年開始山賊橫行,官兵剿了幾個寨子,但收穫甚微。”
“閆大哥不用心急,等到了將軍嶺我們多多打問從晉陽郡過來的行人。瞭解了狀況在上路,這樣就會安全的多,再說咱們也不可能真就裝上山賊。”林海好言安慰着他。
“也對,是大哥多心了,咱們人也不少,再準備的充分些應該沒問題,再說弄不好借兄弟吉言我們碰不上他們了。”閆山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是三楞走也過來了,聽到了閆山的話,毅然決然的道“東家放心,咱出門帶出來多少兄弟,咱回家一個也不能少。”
隊伍再次上路,一路上可是讓林海認識了山路的險峻,不僅路難走地勢也萬分險要,“飛雲澗”“一線天”這些名字深深的刻在了林海腦海裡。
由於四寶叔跟隊,這一路上有條不紊。繞過了一坐山,將軍嶺的關隘映着夕陽出現在了人們眼前。倆面山上豎立着烽火臺,關隘坐落在倆山之間,城牆高三丈左右,上面築有閣樓,城牆上整齊的站着手持兵器的燕郡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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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嶺是防禦草原人入侵的關隘,如果燕郡失守,將軍嶺則斷了草原人西進晉陽郡的路。雖然現今是太平盛世,燕郡有鄭風將軍坐守草原人不敢妄動,但將軍嶺卻常年重兵把守,用鄭將軍的話說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鄭將軍提出一年一輪換,杜絕守關的士兵長期懈怠戰力減退。
看到了雄關,讓整個隊伍的人都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一路上的謹慎、趕路的辛苦全都拋在腦後了。不知哪裡來的力量,整個隊伍加快了速度,三楞出示了通關文碟後,一行人通過了一丈厚的城樓。
一過關,林海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面前是個狹長而開闊的峽谷。兵營依山而建柵欄高聳,完全與外界隔離,前面就是將軍嶺的驛站,太平盛世讓附近的村民在驛站不遠處建起了飯館和客棧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個聚集區。守關將軍下令:兵營作爲重地,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如有窺探一律按通敵叛國處斬;又建立了巡邏隊全天十二時辰在聚集區巡邏,夜晚實行宵禁政策。在長期的軍事高壓下,聚集區形成了一定的生活規律。守關將軍平時打趣的時候常說,“沒有文官搗亂,管理起來更容易。”
因爲天氣轉好,這裡聚集的人大多上路了。林海一行人進了客棧如往昔一般,沒有出現人滿爲患的情況。前些天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守軍搭起臨時營帳供來往的人住宿,才緩解了混亂的局面。
從到了將軍嶺開始林海就不安起來,他完全不知道二夫人會使什麼手段。晚飯時候他吃得心不在焉,有種如坐鍼氈的感覺。秦琴話少了很多,大夫人和她拉着話,她也只是簡短的回答。
“林海兄弟這一路辛苦了吧?怎麼見你吃的怎麼少。”二夫人呵氣如蘭,面露微笑。
“沒什麼…….可能是累了,沒有胃口。”林海回答道,對於二夫人突然的熱情,弄的林海有些不知所措,心道:“我現在怎麼跟犯病了似的,只要和這二夫人沾上邊我就慌亂。”
一句很平常的寒暄卻引起了最靠邊的那桌兒上人的注意。他放下茶碗,擡頭望向了林海。林海突然有種背後被人凝視的感覺,回頭望去,一個穿着藍色武士服,頭髮順着耳側垂至肩膀的濃眉大眼的男人,給人一種狠厲的感覺。
看到林海望了過來,那人不躲不閃和林海直視着,嘴角微微上揚,看似微笑,但林海卻感覺那是種玩味。
黑衣人其實也正是把林海當做了不會反搏的獵物般看待,他不緊不慢的起身朝二樓客房走去。林海看到這個厚實的背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沒有過多的注意。
在這不經意間,二夫人標誌性的迷人微笑依然掛在臉上,卻極不協調的眯了眯眼,眼中閃過凌厲之色。
這時門外有個農夫打扮的中年人抖着身上的塵土,身上多處泥巴幹了的印記,給人一種風塵僕僕的感覺。人未進門聲先到,“這該死的山路一走就是三天,着實煩人。”
吃飯的衆人被他的話腔吸引,肯定是從晉陽郡而來。四寶叔一個眼神,幾個機靈的隨從就上去用晉陽話和他搭腔,沒嘮了幾句,就被好幾個人摟着肩膀連拉帶扯的坐到了一起。“咱老鄉們一起吃酒,出門在外的都不容易。”那農夫臉上掛着感激,老鄉見老鄉倆眼淚汪汪。
PS:祝大家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