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福靈山上的兩位假仙,還是公孫府中的男人想些什麼,憐娘還是清清淡淡地過着她的小日子。
“芳兒,你把我的玉釵放哪兒了?怎麼找不見了?”憐娘一邊搗弄着梳妝盒,一邊揚聲對堂廳裡的芳兒問道。
“不是放在梳妝盒裡麼?最底下一層,你好好找找。”芳兒正跟一面繡帕較勁呢,她的哪樣都就,只繡工學得不倫不類,平常被個衣服還行,要是繡花繡草當真難爲她了。
“是麼?我都找了兩遍了。”憐娘咕噥着,真的不見了就完了,那是師父留給她的少數遺物之一,一般情況下她都不戴的。“沒有啊,芳兒,過來幫我看看吶。”她急了,這要是找不到,她會把自己給鬱悶死的。
“沒有麼?那你上次去廟裡進香,可是戴的那支釵呀?”芳兒擡頭想了一會兒,道。記得她當時說太華麗不好,素妝合適,應該是戴的那支釵纔對。
“對哦,”憐娘纔想起那日確實碰了下那支釵,不過,後來她應該換了銀釵纔對,那玉釵到底放在哪兒呢?憐娘就着妝臺緩緩滑下身子坐在椅子上,手指無意識摸着那隻簡單的銀釵,難道她將玉釵收起來了?
忙起身走到牀邊的櫃子,打開門,又翻開裡面的小包袱,打開裡面的百寶箱,“呀,總算找着你了!”憐娘捧着手上的玉釵高興道。
芳兒剛纔被她着急的樣子嚇到,以爲她真弄丟了安大娘留下的玉釵,那她又少不了一段日子的傷心,這才放下繡工,來幫她找。卻見她抱着百寶箱傻笑。
“什麼時候將玉釵收到百寶箱裡了?”芳兒打趣道。
憐娘找到了玉釵,心情尚好,不同她計較,“你也說過嘛,我得爲自己做打算不是,後來想着,我既在樓裡呆不久,索性將要緊的東西收拾起來,到時也不忙不是?”手下收拾動作更快,這些東西還是不要讓樓裡姑娘看到的好,雖不值當什麼錢,但卻是她心裡看重的東西。
她那日自莫傾許她公孫府來迎娶她之後,面上不做表現,心裡卻是暗自記下的。也難怪她最近精神大好,天天睡好吃飽的,她是有傾萬事足嘛。
“喲,那是我們姑娘恨嫁了喲?”芳兒瞧着她臉色多暢快,也便隨意地同她鬧。
“哦,誰說我們的憐姐姐恨嫁了?”一道女聲從外面傳進來,憐娘堪堪將櫃子門關好便見垂青掀了簾子進來,一邊走還一邊笑道,“我們憐姐姐只要肯點頭,這京都裡的公子們,怕是爭破頭顱也要將姐姐娶回家呢。”
憐娘忙走過來牽着她的手帶她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怎麼有空過我這兒來坐了?”
芳兒是個伶俐的,憐娘才牽着垂青坐下,就端了外頭在熬着的紅棗湯進來,一人一碗。
垂青接過湯碗應道,“前幾日身上不爽利,也沒過來看看姐姐,得空了來瞧瞧姐姐爽利了些沒?”頓了下口,舀了一勺湯吹了口氣,就着飲下,才飲下,眉頭即舒展開來。“姐姐得了個巧人兒,這手藝頂好的,棗湯都能甜而不膩,還有股子青香。”
憐娘笑道,“不過是些湯水,青兒要是喜歡就常來,姐姐這兒湯湯水水的倒是不缺。”垂青的性子開朗活潑,是
個妙人兒,她能來陪她,她自是高興不及的。
垂青又飲了幾口,才放下在在碗道,“自是會常來,只要姐姐不嫌青兒的聒噪纔是。”
憐娘將碗放在托盤上,拿了手絹拭了嘴,道“這是哪裡話,我當你是自家姐妹的,哪有嫌棄自家姐妹的道理?再這麼胡說可是要討打的哦。”
垂青哈哈大笑,“就姐姐這樣的也會打人的麼?我的好姐姐,你可是溫婉出了名的,最是做不來這些事的。”
憐娘瞧她眉眼都笑得眯到一起,整個人看起來明豔非常,就像雨後的蘭花,清麗脫俗。卻性子如玫瑰花一般熱情奔放。她都羨慕起她能如此自在展現一切個性。
垂青笑得眼淚快出來了,好半會才停下來,“姐姐莫這樣看我,回頭我又得逗我笑了,我會當你喜歡上我了哦。”
憐娘摸摸她的頭,“傻孩子,頭些天你肚子不舒服,現在可好些了?查明是什麼原因沒?”她沒忘記垂青本是要陪她出上山進香的,好在她沒去,不然又多一個人糟罪了,她良心又多一分不安。
“勞姐姐記掛了,那日月哥哥也看了,說是吃壞了東西,八成是早晚吃得太多,看我這嘴,就是聞不得有香味的東西。”垂青無奈地嘆氣,她也沒辦法啊,誰讓她就是忍不住呢。
憐娘笑道,“這有什麼不好?能吃是福呢。”她如果有個妹子,她也希望跟垂青一樣,活得這樣輕快。
她兩在屋裡說着話,外面傳來芳兒跟人說話的聲音,“外面是誰在說話?”憐娘用眼神問垂青。
垂青側耳聽,輕笑道,“我聽着像是元丫頭呢,”
憐娘站起身,拉着垂青往堂廳走,她心裡計較,好歹小元是媽媽的大丫頭,怠慢了怕是不好,對外面揚聲道,“芳兒,可是元丫頭過來了?”
芳兒引着小元走入內室,笑道,“姑娘猜得不着,正是小元姑娘呢。”
小元走進內室,向兩位姑娘各行了一禮才道,“打擾到兩位姑娘談心,小元給賠不是了。”
憐娘忙拉起她,“元丫頭何須多禮,樓裡的都是自家姐妹。瞧你這樣急匆匆趕來,可是媽媽有什麼吩咐?”
媽媽對她們幾個都是仁慈地,一般到也不會特意支使她們去應付哪個客人,倒是元丫頭,不是重要事,媽媽斷不會派她來傳一兩句輕巧話兒。
垂青也在旁邊問,“我瞧着也是,你這滿頭的汗珠子,可是媽媽有什麼重要的事?”
小元微低頭應道,“兩位姑娘且不用猜,主子說了,請姑娘們都至她院子裡,她有重要事情吩咐,至於主子想說什麼,小元確實不知,姑娘們去了,自是明白。”
憐娘心道,這丫頭倒是個能人,進退自如,不知前身又是誰家姑娘,“姑娘們?是全樓裡的麼?”
小元輕搖了頭,珠釵卻不發出聲音,“倒不是,只是五位姑娘,主子特意囑咐,姑娘們還是速去比較好。”
憐娘跟垂青彼此對視一眼,這倒是稀奇事,難道樓裡有難?兩人均收起玩笑的心,急趕着往媽媽院中去。
小元眼力甚好,“兩位姑娘腳下卻是注意些,這去是喜事,姑娘們莫太心
急。”她好心提醒。
卻不知道,她一句話反而讓兩位姑娘走得更快,她們只當她是哄人呢。
兩人急步匆匆走到杜媽媽院中,聽到卻是滿院的歡聲笑語,她們更加迷惑,這又是鬧的哪齣戲。
“憐妹妹跟青妹妹怎麼現在纔來?可是錯過好戲了喲!”醉依嬌嬌柔柔地笑道。
“可不是,好戲才唱完呢,可惜主角卻不在呢。”凝香也掩嘴呵呵笑道。
憐娘見幾個姐妹圍坐在大圓桌前,周圍放着貼滿紅紙的大大小小的箱子。莫非是大哥哥託人來提親?可是也不會這麼急的纔是吧?
垂青聽到兩位姐姐調笑,她自是高興,“姐姐們,可是我錯過了什麼好事?講給我聽聽啊,醉依姐姐!”說完就蹦蹦跳跳地躥到醉依身邊,搖着她的小手,撒嬌道,“說嘛說嘛,人家想聽呢。”
醉依捏捏她的小鼻子,朝憐娘努努嘴,“喏,主角在那兒呢!你問問她去!”
垂青不依,從醉依救下她的小鼻子,“醉依姐姐壞死了,每次都捏人家鼻子,再捏都塌了!”
憐娘見醉依這麼一鬧,心裡料想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醉依姐姐問憐娘,憐娘卻不自知呢,不知姐姐們能否告訴憐娘這是怎麼一回事呢?”猜到了之後,她反而淡定下來,她自是不會自揭其短的。
“喲,你是當真不知呀?這明擺着,有人向樓裡的姑娘提親喲,你就不好奇是哪個有幸得此好運?”醉依嫵媚一笑,她當然注意到,憐娘看到一室重禮只是眼中帶着驚訝,卻無好奇之心,想來她必是知道來籠去脈的。
憐娘小臉微紅,心下微微打鼓,醉依她要麼睜隻眼,要麼必定出擊必中的性子,她真怕她一個不留神,抖出來呢。
“好了好了,都不要鬧了,”杜媽媽見她們鬧成一團,完全沒有平常的小姐氣質,心裡倒高興起來,她手下的姑娘們,個個才藝高超,品貌高尚,平常都端着一副架子,委實累人,今日高興,她們也放開心情的談笑,就跟自己親生的女兒一樣,她如何能不高興呢?
“你們都是大姑娘了,媽媽也沒指望着留你們幾年了,想着再捂一捂,可人家公子哥兒們等不及呀!”杜媽媽說得誇張,還拿着手絹擦了擦眼角。“不過都是喜事,誰家的女兒長大不得嫁人麼?媽媽就是有些捨不得。”她越說心裡還真有些難受,眼淚就那樣自然流下來。
五位姑娘們被媽媽嚇了一跳,她真是說啥來啥啊,這就哭上了?送嫁時還不得哭得死去活來?她一哭,姑娘們少不得好一陣勸。
月靈忙從人羣中將憐娘推到媽媽面前,道,“憐姐姐,這可是媽媽疼你,你可要好好安慰媽媽。”
憐娘被這麼一推,就順勢跪在媽媽身前,“媽媽,你別難過,不管是咱們姐妹的好事,也不論我們去到哪裡,總記着媽媽的,念着媽媽。如果我們過得好,定要接媽媽過去住住,媽媽千萬莫傷心,不然都是女兒們的不是了。”
杜媽媽本就是開心,哪能真哭得上天下地呢?大家哄她,她馬上笑道,“還是女兒貼心啊,好好,都是好孩子。快快起來,這是你的好姻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