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說書人

一個說書人,引起了康熙和胤禩的注意。這個說書人相貌俊秀,肌膚如玉,透着一股自然之氣。穿着一襲白衣,衣料不好不壞。髮梳於頂,用一根竹簪挽着,幾縷青絲垂於胸前,有幾分飄逸之感。他端坐於講桌前,手中一柄摺扇,時不時的搖上兩下。

講的是《三國演義》,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彷彿天外來音。抑揚頓挫的語調,配着他那副極富磁性的桑子,聽得人如癡如醉。在這碌碌凡塵,那說書人彷彿是墜入人間的仙人,孤傲虛無。又似救苦救難的菩薩,難人之所難,苦人之所苦。一部人盡皆知的《三國演義》從他口中說出,猶如佛國梵音,雖沒有天花亂墜,也不遠了。

胤禩感嘆道:“人才啊!”“的卻是個人才。”康熙符合。胤禩一本正經的道:“爹,我要將他收歸旗下。”康熙道:“小八這麼有自信?”胤禩挺起小胸脯道:“爹,你可別小瞧我,我把他拉攏了來,你可不要和我搶。”康熙笑道:“好,爹爹就看你怎麼拉攏他。”小胤禩便跳下康熙的大腿,雄赳赳氣昂昂的下樓去了。

胤禩來到說書人跟前,小聲道:“先生,我有要緊的事要和先生說,先生可否暫緩一緩?”那先生見胤禩一個小孩子,不以爲意。又見胤禩生的極其可愛,此時又一副小大人的態度,更覺得胤禩有趣,就想逗逗他。大概胤禩長了一張逗趣兒的臉,見到他的人都想逗逗他。

說書人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析。”結束了說書,滿目笑意的向胤禩道:“不知小友有何要事?”胤禩道:“天大的事,關乎先生後半生。”說書人道:“哦?關乎鄙人後半生的事,鄙人倒要聽聽了。”說着,把胤禩抱到自己坐的長凳上,一大一小並排而坐,說書人眼中滿是興味,唯獨沒有嚴肅認真。胤禩也不在意,向說書人道:“這天大的是就是我想招先生做我的手下,先生意下如何?”那說書先生聽胤禩這麼說,“噗”地一聲笑出聲來。笑了一陣,審視般的看着胤禩道:“小娃娃,你毛都沒長全呢,就不要在這充大人了。你招我做你的手下?真是笑死我了。”說着又笑了起來,全然沒有了說書時的仙風道骨,其形象直從天上掉到了地獄。胤禩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道:“有什麼可笑的,你看不起我?”說書人笑道:“不敢!不敢!你可是要招募我的人,要成爲我主子的人,怎敢小看你!”話雖這麼說,卻毫無恭敬認真之態,只把胤禩當小孩子耍。

胤禩奇怪的看着這個笑的不可開交的說書人,道:“你這是答應做我的手下了?”說書人道:“主子,你老人家哪涼快哪呆着去吧。我還有正經事要做,不跟你閒扯了。”說着起身要走,胤禩扯着他的袖子道:“先生既然喊我主子,自然是認可了我,以後我就是你的主子了。”說書人復又坐下,從懷中掏出一隻竹蜻蜓,給胤禩道:“小娃兒,拿着玩吧,趕緊去找你家大人,別被柺子拐了去。”胤禩收了竹蜻蜓,施了個定神術,那說書人便不得動彈,心下駭然,自思:“沒想到這小孩還是個高手。”說書人清楚地知道,這定身術是這小孩施的,沒人在暗處助他。暗怪自己竟看走了眼,看來這小孩子頗有來頭,小小年紀就隱藏的如此只好,而且法力在自己之上。

胤禩定住了說書人,道:“你若答應做我的手下,就眨一下眼,我幫你解開法術。若是不答應,就眨兩次眼,我即刻把你變成石頭。你應該感得到你和我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說書人收起了輕視之心,迫於胤禩的威脅眨了一次眼。胤禩滿意了,解開法術。說書人得了得了自由,向胤禩打個千兒,口稱:“主子”。修真之人講究因果,自有一套不成文的法則,說書人既然應了胤禩,自然不會食言,否則於修行不易。

胤禩成功的收了說書人,滿心歡喜之下原形畢露,立刻跳下長凳拉着新收的小弟向康熙奔去。說書人看着這樣的胤禩,無奈露出苦笑,跟了胤禩而去。胤禩收服說書人的過程,在旁人看來,就是一大一小坐在一條板凳上說了會話,其間大人起立一次又坐下了,之後大人向小孩行了一禮。全然看不到其中的兇險,若是說書人不答應胤禩,此時他已經是一尊石像了。別看胤禩小,整天嘻嘻哈哈的,他可不是仁慈的主。胤禩有些小潔癖,殺人也要講究美觀。他的三大殺招一是石化,將人變成石頭,就像美杜莎的眼睛。二十音殺,以樂器爲兵器,彈奏音樂,直攻靈魂,輕則癡傻,重則魂飛魄散。三是泯滅術,將實體虛化,使靈魂無所依。這三種都是殺人不見血的招數,是胤禩自己所創。前世今生加起來也不過十幾歲,一直被家人寵着,也不知是怎麼養成的這樣冷情的性子,也許是天生的吧。

胤禩拉着說書人到了康熙跟前,說書人對康熙全然不像對胤禩那般。那骨子認真勁兒,彷彿康熙纔是他的主子。說書人自覺的坐在下手的位子,胤禩依然坐在康熙腿上。向康熙邀功道:“爹,現在他已是我的手下了。”康熙笑道:“你是怎麼說服他的?”胤禩道:“這是秘密,不能說的。”康熙道:“既然是秘密不說也罷。”便向說書人道:“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理由答應我兒的,既然以我兒爲主,就要忠心不二,若稍有二心,定讓你生不如死。”康熙說道死字時,氣勢陡然一變,壓得說書人喘不過氣來。說書人立刻半跪於地,雙手抱拳起誓道:“軒轅無極,向天道起誓,有生之年奉......”胤禩想道還未對軒轅無極說姓名,接道:“愛新覺羅·胤禩”。軒轅無極接着道:“奉愛新覺羅·胤禩爲主,忠心不二,若違此誓,願受九天雷罰,魂飛湮滅。”誓成,康熙收斂氣勢,軒轅無極又坐下,氣氛恢復如前,都像沒事人似的。

此時,軒轅無極才知道,自己的主子就是傳說是仙人轉世的皇八子。而那個只有對着自家主子才和顏悅色的人,就是當今聖上康熙皇帝,隨想道:“皇八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爲,若不是仙人轉世,即使是千年難遇的天才,修煉也不會如此迅速。我若是敗於仙人之手,也就沒什麼了。”這樣想着,也就平衡了。

軒轅無極既然認了主子,就要自報家門。原來這軒轅無極也大有來頭,怪不得胤禩算不出他的出身。軒轅無極是上古時期黃帝的子孫,自黃帝登天后,黃帝一脈至今只餘兩脈,一是軒轅氏,多爲男子,善陣法及煉丹。一是公孫氏,多爲女子,善劍,最有名要數唐朝時的公孫大娘。軒轅氏傳至軒轅無極,只餘他一個,公孫氏卻繁榮昌盛的很。軒轅無極很有商業頭腦,這“有間茶舍”的主人就是他,因爲一時無聊在臺上說書,竟說出了胤禩這樣一位主子。可見,他今天沒看黃曆,黴星高照。

胤禩爲軒轅無極向康熙要了進宮腰牌,準他可以隨時進宮。軒轅無極接了腰牌,康熙和胤禩便起身走了,茶水錢自然算在軒轅無極這個東家身上。康熙和胤禩出了茶館,天已經黑了,到“月來客”取了馬匹,騎馬回宮。

至午門換乘便輿,到乾清門,李德全、蘇嘛拉姑率領太監宮女迎了上來,禮畢,簇擁着龍輿至乾清宮。到了乾清宮,康熙一面下令傳膳,一面抱着胤禩進寢殿更衣。等兩人煥然一新的出來時,晚膳已經傳到。五彩加金花蝶紋攢盤進入乾清宮,一名帶着白套袖的“嘗膳太監”,把每樣飯菜都吃一口。然後,五六名帶白套袖的太監,把餐桌、飯菜送入東暖閣,一一擺好。鍋碗盤盒碟罐,都蓋着蓋兒,裡面都各放着一個“試毒”的銀牌。康熙和胤禩入席,康熙居主位,胤禩坐在他的左手邊。侍膳太監發話:“打碗蓋兒!”幾個太監,三下五除二,迅速掀蓋兒,撤走。幾乎每一道菜,都拼裝成了鮮豔奪目的圖案,有各種花卉,有龍、鳳,蝶,還有福、祿、壽、囍、如意、萬年等字樣。李全德和蘇嘛拉姑在旁邊伺候,康熙是一樣菜只吃一點,吃的種類多。胤禩則是隻吃自己喜歡的,其餘的一概不嘗。

兩人用了御膳,康熙對李德全吩咐道:“今日,朕感乏累,就宿在乾清宮,不翻牌了,小八不用回蓮華殿,和朕一起睡,都下去吧。”宮女太監應聲躬身退下。康熙便抱着胤禩進寢殿休息,父子兩說了半宿的話,不知是什麼內容。

次日,便招軒轅無極進宮。胤禩和軒轅無極密議了整個上午才放他離開,此後,隔三差五,軒轅無極都要進宮一次。宮中之人大多都知道了軒轅無極這號人物,因爲康熙寵愛胤禩,連帶着無官無職的軒轅無極在宮中行走一路綠燈,即使皇子王爺見了都要賣他幾分面子。好在軒轅無極知道分寸,並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軒轅無極是胤禩第一個手下,奠定了他以後再蓮華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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