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麼回來了?
許陌生走進來,額頭上滿是汗水,微微的氣喘,眼裡很是着急,看了一眼病牀上的我媽,又看着我爸,再把目光放在我臉上,還有一絲責備和滿滿的心疼。
我心裡的感動和難過一觸即發,撲到他懷裡,低聲哭起來,許陌生的大手緊緊抱着我,在他厚實溫暖的懷裡,我的緊張和壓抑得到了一絲緩解,有他在就好。
待我情緒緩和一點後,從他懷裡出來,淚眼朦朧的看着他,哽咽着問:“你怎麼回來了?”
許陌生用手給我擦掉眼淚,皺眉不悅的說道:“我不回來,難道要你一個人扛着嗎?”
許陌生看着我爸,擔憂的問:“爸,媽沒事吧?”
我的眼淚又開始洶涌,許陌生的一聲爸媽,讓我感覺我和他之間那親密無間的情分。
爸嘆口氣,沉重的說道:“上午才搶救過來,還要三天才能度過危險期,陌生,你不是去出差了嗎?”
許陌生說道:“是去出差了,但知道媽有事,又趕回來了,這個時候,我必須要在你們身邊,這是我的責任。”
爸欣慰的笑了,拍拍許陌生的肩膀,說道:“好女婿,我把夢夢交給你,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許陌生勾勾脣角,看向我,眼中如琉璃一般閃爍光輝。
得知我們沒有吃飯,許陌生叫了外賣,讓我們怎麼也得吃一點,我和爸見到許陌生後,心裡的壓抑稍微好了一點,在許陌生的督促下,我們各自吃了一點飯,我爲了讓爸多吃一點,我努力的把飯菜塞進嘴裡,用力的嚥下去,笑着說:“爸,今晚我們還要守夜,可要吃飽了,不然肚子叫起來,都能把隔壁的人吵醒。”
爸笑了,知道我的心意,也拼命的吃下一點東西,一頓飯吃的艱難,許陌生就一直守着媽,時不時看我一眼,幽深的眼裡滿是鼓勵和希望,他在給我勇氣,把我沉到谷裡的心解救出來。
我難以描述自己內心的震撼,在我和宋陽離婚後的一段時間裡,我覺得我以後都可以自己一個人,因爲我覺得自己夠堅強,夠樂觀,並不害怕孤獨,也不覺得一個人有什麼不好,可是,當我在絕境中時,看到許陌生一個如煙花般燦爛的眼神,在我的心裡綻放,我就明白了,我需要人陪着,愛着,守護着,在我痛苦的時候,悲傷的時候,能給我依靠和希望。
兩個人在一起有多美妙,也許只有遇到對的人才知道。
晚上,我們守夜,許陌生拿來兩張睡椅,讓爸和我去睡,他來守着,一夜太漫長,他今天又兩國跑,他雖不說,我也知道他肯定很累。
我讓爸去睡,和許陌生一起守夜,我們並排坐在椅子上,看着還沒醒過來的媽,仍然焦急。
我還是不敢把腦袋靠在許陌生肩上,我已經困的覺得自己睜着眼也能睡了,但不敢打哈欠,怕許陌生又督促我去睡。
他擡手,把我的腦袋按在他肩上,偏頭看我,無奈道:“我不動手,你還真不知道自己靠過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擔心起他出差的事,問:“你突然回來,那邊誰在監管?”
許陌生沒有看我,神情有些凝重,“還有別人在,沒事。”
沒事嗎?可是我覺得許瑩心似乎非常重視這個國外項目,而且還讓許陌生去,難道還有人可以代替他?
“你別騙我,要麼你明天坐早班飛機去,這裡有我和我爸,沒事的。”我依然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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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陌生看着我,有些不悅,聲音低沉了幾分,“難道你不需要我?”
我擡起頭,解釋說:“不是這個意思,我爸也說了,不能耽誤你工作,何況這次的項目很重要,你不能不去。”
許陌生淺淺提脣,似是認真,似是玩味,目光溫和而繾綣,“有什麼,比你還重要?”
我心中一震,忙靠在他的肩上,不讓他看到我眼中瞬間涌出來的淚。
夜晚寂靜,我靠着許陌生的肩睡着了,睡的很香,完全忘了我一開始決定的和他換着守夜,一睡就睡道天亮了。
我被光線刺的睜開眼,看了看媽,她還沒有醒來,又看看許陌生,他正看向我,笑道:“睡的好嗎?”
我發現他眼裡有一些血絲,眉宇佈滿疲倦,強打着精神的樣子,我很是愧疚和心疼,昨晚我睡的太沉了,居然忘了許陌生,讓他一夜沒睡。
我抱歉的說:“對不起啊,昨晚讓你一夜沒睡,我是想跟你換着守夜的,誰知我一睡就睡到天亮了。”
他毫不在意,說的淡然,“我習慣熬夜,撐得住。”
他這樣說,我心裡更難受了。
這時,爸也醒了,和我一樣睡過頭,我們昨天在媽搶救的時候,神經緊繃,腦海非常疲倦,所以才睡過頭了。
許陌生見我爸醒了,起身說:“我去買早餐。”
我本想和他一起去的,但他的長腿已經邁出病房,爸走過來,也有些自責,“我怎麼睡了一晚上,讓陌生和你熬夜,你們也沒叫我。”
“我也睡了一晚上。”我說道。
爸驚訝又欣慰,說道:“我就說嘛,陌生是個好男人,靠得住,對你能好一輩子。”
我沒說話,坐在椅子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去想什麼。
這時,手機響了,是許陌生。
“樑夢,我讓人把早餐送上來,我有點事要去處理,有什麼事立即給我打電話,不許自己扛。”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很強硬,然後匆匆掛了電話。
他有什麼事吶?是不是因爲耽誤出差的事要回家請罪了?
我覺得不安,跟爸說了一聲,立即跑出去找許陌生,我猜他應該去許氏了。
我打的去許氏,又擔心媽,又擔心他,腦袋亂糟糟的。
下了電梯,我走去許董事長的辦公室,我不敢進去,只是有意無意的在旁邊轉悠,聽裡面有沒有聲音。
果然,裡面響起了許董事長怒氣沖天的吼叫,“許陌生,你是怎麼搞得,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個國外的項目是我們許氏花了多少心血和時間才爭取到的,你不是不知道,你昨天才去,昨晚就回來了,現在已經開工,如果沒人監管,你知道我們許氏要損失多少利潤嗎?昨天打你電話也不接,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心一下子沉重了,又是因爲我,許陌生要和他爸吵架。
辦公室裡還有許瑩心的聲音,也非常憤怒和不滿,“陌生,我是放心你的實力才讓你去監管這個項目,在工作上,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這次,我覺得很不理解,你給我個解釋。”
我有些忐忑,許陌生會說什麼吶?
“我會找到人代替我去,你們不用擔心。”許陌生說的淡然,但語氣裡仍然藏着緊張。
他沒說是因爲我媽住院的事,因爲如果說了,那許家人對我的不滿就會加深,本來他們就不願意讓許陌生和我在一起,現在又耽誤了他們這個大工程,我在許家更加難以立足。
“誰能代替你去?我和你姐,你大哥都在忙別的事,能代替你去?這也是交給你的任務,你還指望誰能幫你完成?陌生,你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怎麼現在這個關頭你卻是這樣的表現?我對你很失望。”許董事長說到最後,重重嘆口氣,聽起來是又氣又急。
裡面頓時沒有一點點聲音,我在門外都感覺到了裡面的壓抑,許陌生心裡肯定也不好受,爲了我,他再一次辜負了許董事長對他的期望。
“你們放心,我會想辦法補救。”許陌生沉沉的說。
他能怎麼補救吶?只能再出國,待會他來醫院時,我一定要讓他趕緊去機場。
這時,我看到有人過來,立即離開了辦公室門口。
還沒走幾步,身後有人叫住了我,“小白兔。”
這一聽就是程雲飛,我不知道他要跟我開什麼玩笑,但我現在心情亂的很,沒心思和他開玩笑。
他跑上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說道:“來許氏做什麼?找許總裁嗎?”
我扯扯嘴角,低着頭說:“沒有。”
程雲飛挑眉,笑道:“別說沒有,我聽陌陽說了,許陌生撇下國外的項目,昨天早上出國,晚上就跑回來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我猜肯定是你的事,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事。”
他怎麼能猜的這麼準?難道牽絆許陌生的就只有我嗎?
我依然說:“沒有。”
我走的很快,想快點離開許氏,去醫院,現在我確定要許陌生再出國,心裡就只惦記着我媽的情況了。
而且我情緒也不好,希望程雲飛能識趣,別再打擾我。
我走出電梯,程雲飛依然跟着我,在我耳邊問:“小白兔,你是發生什麼事了?臉色很差,生病了嗎?”
我快步走着,敷衍着說:“恩,病了。”
走到馬路上,我要打的去醫院,程雲飛還在我身邊,眉頭皺起,不知道是真擔心還是故作擔心,問道:“怎麼回事?哪裡病了?是你病了,還是你家裡有什麼事?”
我嘆口氣,今天不跟程雲飛說清楚,他還真是沒完了,我看着他,皺眉說道:“我媽心臟病犯了,在醫院裡觀察,我現在要去醫院看我媽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程雲飛愣住,眼裡有些抱歉,我以爲他要說對不起了,並沒心思聽,正準備上車,耳邊卻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我還是敗給了許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