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王靈官神威震邪佛
靈官印乃是左手中指立起，無名指壓在中指之後，剩餘三根手指合攏，整個手形似一朵火焰，故而又稱玉樞火指。
無論是道士還是善信結此手印，都能感應王靈官法力，人神相應、護持己身，使邪魔不敢來犯。
而道士施符召請神明，則需立起神牌，置備香火貢品赤誠祭拜，唸誦寶誥並祈請咒，踏罡步鬥等一系列科儀纔可請使神明賜下法力，降妖除魔，去除邪祟。
簡而言之，請神下界是極複雜的事情，而像小道士這般燒個符捏個手印，連祈請咒語都沒念一句便喊着要人家現身，那是休想。
但自家靈官大哥就是這麼好說話，當六丁六甲都有所顧忌不想參戰的時候，王靈官卻隨應顯靈！
當然也有張牧之用祖遺都功印在召請符上蓋了戳的原因。
張牧之喊叫聲剛落下，天空中便有一道刺目的金光垂落下來。
身形過丈的王靈官在金光中顯形而出，赤面赤須，三目有神，身披金甲，腳踏風火輪，手中持着一根金鞭，望之威嚴而神聖。
而且並不是只有修道人才能看到的虛像，場中衆人皆能看見王靈官降臨，敵我雙方都出現了片刻呆滯。
“靈官大哥您真的來啦！”小道士忍不住大喊。
王靈官低頭看了張牧之一眼，表情有些無奈：“你等應付這些妖僧，我去擒拿邪佛分神！”隨後踏着風火輪飛入大雄寶殿。
殿外衆武僧再度悍不畏死衝了上來，“轟隆！”普善和尚從高空落下，地上碎石泥土崩飛。
“龍虎山的小天師，你我總算見面了！”
普善和尚手持一根熟銅棍站定場中，對外圍黃巾力士和衆武僧的廝殺並不在意，一眼便看到了人羣中的小道士。
小道士還未回話，玉羅剎面上卻顯出瘋狂的神色：“就是這妖僧使手段蠱惑我離開陰山禪院！”接着手中雙刀一擺，朝普善和尚殺去。
“普善和尚厲害，左千戶和夢魚兄且應付這些武僧！”
張牧之囑咐一句，手持桃木劍衝向普善和尚，同時捏個雷訣朝前推去！
此刻大殿之中，普智老和尚身上金色火焰燃燒，一邊朝神壇上佛像飛去，一邊單掌往下一按！
一片佛光飛出，化成一層光罩將下方盤坐的三十幾個沙彌護住。
神壇上大放光明，丈二高的金身佛像活了過來，從蓮臺上站起身後一掌朝前方拍去。
“咣！”一聲大響，普智老和尚像是隻蒼蠅一樣，被佛掌一下拍飛！
“轟”！大雄寶殿臨近門口處的地磚碎裂了個大坑，普智老和尚肉身亦成赤金色，在坑中定住身形之後正欲再次衝上。
此時王靈官正好從殿外飛了進來，伸手一指老和尚身上的金焰便平復了下去：“老和尚無需拼命，且去殿外應付你家師弟！”
普智老和尚看清來人，連忙雙手合十：“多謝隆恩真君！”
王靈官點了點頭，伸手一揮，殿中三十幾個沙彌和門外衆多錦衣衛便消失不見，不知被法術挪移到哪裡去了。
丈二金佛站在蓮臺上開口：“王靈官這是欲要開啓佛道之爭？”聲音浩大威嚴，猶如獅子低吼。
邪佛也是佛，背後亦有佛門高人撐腰，否則哪裡能成就如今這般氣候？
隆恩真君身爲都天大靈官，道教護法之神，一言一行便能代表整個道門的態度，二者相鬥便是佛道之爭！
“什麼佛道之爭？當年伱在京城吃了我一個分身，如今我來報仇，看你佛門哪個敢多說一句？”
王靈官腳踏風火輪來到金佛兩丈遠的半空站定，擡手將金鞭朝前方金佛抽去：
“有本事你便真身來此，少了京城的國運之力護身，看老子能否製得住你！”
金佛面顯嗔怒之像：“你如今也只是一個分身，真當老衲怕你！這次依舊要將你拿下吞吃！”說着便發出佛光變成一個降魔杵來抵擋金鞭。
王靈官手中金鞭卻不同降魔杵硬碰，而是虛晃一招後將身子一側，金鞭變換個方向朝金佛頭上打來。
“咣！”一聲大響好似鐘鳴，丈二高的金佛被一鞭抽下神壇，轟然撞在殿內的一根硃紅大柱上。
“咔嚓！”一聲柱子斷裂，正殿上方房樑傾斜，屋頂破了個大洞，瓦片嘩啦嘩啦掉落下來。
王靈官嘿嘿一笑：“論打架我還沒怕過誰!”左手一擡，一道火雷降下朝地上金佛轟去。
一手兵器一手雷霆，戰鬥風格倒是和小道士有些類似。
金佛更加惱怒，背後千手同時發出佛光，撐起一層護罩擋住火雷，然後飛身而起朝王靈官撞來。
丈二金身本是銅鐵鑄成，被邪佛附體後發出金色佛光，整個兒如同一個金色流星朝前衝出。
然而王靈官冷笑一聲，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到了金佛背後，擡手一雷轟在金佛身上。
“轟！”金佛再次掉落地面，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王靈官懸在半空冷笑：“不成正果便不明白正法之威，怎麼都是不入流！”
邪佛也是精研佛法的人物，這次並未惱怒。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他附體的這尊金佛終究是實質，不如王靈官神靈之體能虛實隨心變化。
“南無-三曼多-伐折羅-赧-含！”
金佛口中唸咒，整個金身都好似成了熔化的液體，身後千手都縮回體內，慈悲的佛陀相變成了獠牙外露的大忿怒相，四張面孔朝向四方。
“咔嚓咔嚓”六條手臂生長出來，手中持着智慧劍、伏妖索、大日輪、降魔杵、蕩魂鍾、落魄弓六種法器。
金色佛光色澤一變，成了暗紅色的火焰纏繞周身，千手千眼的慈悲佛陀變成了威猛兇惡的不動明王尊。
不動明王是佛教密宗八大明王之首，是大日如來的憤怒化身。
密宗大日如來和禪宗信奉的如來佛祖釋迦摩尼不是一路。
“這妖魔背後果然有佛門大能撐腰，否則哪裡能修成這不動明王的化身？”王靈官面色慎重，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不動明王四個面孔朝四方上下觀望，都沒有看到王靈官的身影，隨後運轉法力將蕩魂鍾一震，發出“咣”一聲鐘響。
無形的聲波朝四面散開，大雄寶殿中蒲團、布幔、香燭等都被聲波震成了碎片，王靈官身形不由自主地在空中顯化而出，手持金鞭猛地砸落下來。
不動明王連忙將手中智慧劍擡起，想要招架王靈官的金鞭，同時另一隻手中的大日金輪飛出朝靈官脖子上切來。
王靈官左手一雷轟出，將大日金輪炸成了一團金粉，隨後手中金鞭動作不停。
“咔嚓！”不動明王手中的智慧劍斷成了兩截，金鞭落下，打在不動明王的肩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金屬撞擊聲。
不動明王這次倒是沒被抽飛，只是一個踉蹌就穩住了身形，智慧劍再次變得完整，被打碎的大日金輪也幻化而出，六隻手臂各持法器朝王靈官攻來。
智慧劍鋒銳難當，大日金輪繞體翻飛，蕩魂鐘聲波四散，降魔杵勢大力沉，伏妖索如龍遊動，落魄弓暗箭偷襲。
王靈官化身勇猛無匹，且來去如風，這邪佛分神在此地煉化了無數香火願力，再變成不動明王之後倒也能勉強維持不敗。
二者在大雄寶殿中爭鬥，法力波動橫掃當場，所過之處什麼香案、廊柱、牆壁、窗戶都被大力衝擊的破碎開來。
“轟隆！”大雄寶殿整個房頂都被掀飛，兩道金光沖天而起，鬥上了高空雲層之中。
而在大雄寶殿外的爭鬥雖然聲勢小一些，但血腥程度卻更有過之。
這些武僧在陰間面對報應王時不堪一擊，但這時候卻顯得十分生猛，手中兵器揮動帶動起風聲呼嘯，朝着張牧之等人殺來。
當然，衆多黃巾力士的兇殘程度尤在這些武僧之上，但數量卻比武僧少了大半，故而雙方倒是鬥得旗鼓相當。
所幸張牧之這邊多了左千戶父子這兩尊殺神，武藝之高遠勝衆僧，手中兵刃又都受了道家法力祭練，一刀揮出便有血光飄灑。
普善和尚被報應王化身所傷，但依舊不是如今的張牧之能夠匹敵，縱使加上玉羅剎偷襲也無濟於事。
這妖僧周身都成赤金色，手中熟銅棍舞動如車輪，每一棒都似能開碑裂石，張牧之不敢拿自家木劍和銅棍碰撞，只好一邊躲閃，一邊發雷。
所幸小道士有兩層神光護體纔沒有被打得骨斷筋折，然而手忙腳亂之下發出的神雷總被對方躲過。
而玉羅剎身如輕煙飄忽不定，倒是能穿過妖僧的銅棍近身偷襲，然而雙刀卻刺不破普善和尚的金身。
“轟隆”一個雷球砸下來，普善和尚縱身一跳便躲避過去，同時身在半空，雙臂將銅棍掄圓朝張牧之當頭砸下。
張牧之連忙快速後退，同時再次發雷，而玉羅剎卻從普善和尚身後高高躍起，手中雙刀朝和尚眼睛刺來。
普善和尚動作異常靈敏，將銅棍上力道一收，而後在地面上一點，身形借反震之力往後飛出，避過了張牧之轟下的雷霆。
“小天師原來只有這點本事，虧貧僧之前還對你十分忌憚！”
普善和尚並未搶攻，而是出言諷刺，同時心中暗道：“這小道士面目和前日在陰間碰到的那尊神明有些類似，連鬥戰風格也十分相像！”
玉羅剎現出身形，站在張牧之身側，張牧之則神情鄭重，手按木劍道：“你這妖僧不敢來我老君觀生事，是因爲心中有鬼，怪的誰來？”
普善和尚面顯冷笑：“小道士，嘴巴倒是厲害……”話還沒說完便被一股大力打在背後，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前飛出兩丈來遠，砸進大雄寶殿倒塌後的廢墟里。
乾瘦蒼老的普智和尚現出身來，收回了拍出的手掌，合十朝張牧之行了一禮：“老衲多謝小道長援手，請王靈官替本寺驅除邪佛。”
“這老和尚也是個不頂用的，方纔一照面就被那邪佛分神轟出了大殿……”
張牧之暗自誹謗，面上卻十分正經地開口：“老和尚來的正好，我倆不是那普善妖僧的對手，正要你來料理！”
普智老和尚乾瘦的身體亦浮現出一層金色，聞言點了點頭：“道長且在旁邊歇息，看老衲如何清理門戶！”
這時候斷壁瓦礫中的普善和尚站起身來，剛欲說話，“噗”噴出一口金血，又喘息了幾口後才厲聲喝問：“師兄何故相助外道亂我佛門？”
張牧之和玉羅剎果然不再出手，站着看兩個和尚內槓。
普智老和尚滿臉慈悲：“師弟入魔已深，算不得我佛門弟子，如能自廢修爲閉門思過，或許還有回頭的一日！”
普善和尚伸手拿起熟銅棍，大怒：“偏你信釋尊便是正法，我拜彌勒便是入魔了？”說着便持棍朝普智老和尚打來。
“釋尊彌勒都無分別，唯有慈悲纔是正道。”
老和尚不緊不慢地開口，而後胳膊一伸擋住了銅棍，發出一聲金鐵交鳴之聲。
“佛乃無上正覺者，你拜的彌勒乃是大魔化身，空有法力卻難成正果。”
普善老和尚一手抓住熟銅棍，另一隻手出掌拍在普智和尚的胸前，將對方又轟出丈餘遠，落入斷壁殘垣之中。
“轟隆！”普智和尚發力震飛買在身上的磚瓦碎片，站起身來卻見手中空空，忍不住大叫：
“誰能渡我誰便是真佛！師兄你只靠讀經便修成了羅漢金身，師弟我誠心祭拜我佛，一樣有法力加身！這豈是假的？”
普善和尚伸出兩隻乾枯的手掌拿住銅棍往中間一折，便將銅棍彎成了一個圓環：“佛是智慧，是覺悟，師弟只看法力，怎能得佛救度？”
普智和尚冷笑：“師兄現在能大放厥詞，還不是因爲法力勝過我？你的智慧在何處，師弟我可沒看見！”
“叮噹！”老和尚隨手將銅環扔在地上，一邊不徐不疾地跨過磚石瓦礫朝自家師弟走去，一邊點頭：
“師弟說的不錯，我的智慧也粗陋的很，故而始終無法踏出最後一步。”
“但如今師弟深入魔障不肯回頭，師兄我卻只能倚仗法力降魔了！”
普善和尚見自家師兄來到面前，於是一拳轟出，打在老和尚胸前，卻見老和尚紋絲不動。
“若非我前日遭了暗算，這一拳定然能將你轟殺！”
普智老和尚搖頭：“師弟還不明白，你的法力並非自家修佛所得，而是那邪佛加持而來。”
“此刻那邪佛正被隆恩真君壓着打，哪裡顧得到你？”
普善和尚聞言一愣，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彌勒尊王佛乃釋迦之後的治世之尊，豈會怕他道家一位護法神？”
普智老和尚忍不住嘆息：“師弟你果然無法回頭了……”說着伸出乾瘦的手掌輕輕撫摸了下普善和尚的光頭。
普善和尚面上神情一滯，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聲音傳出，口鼻眼睛間慢慢滲出金色的血來，然後掙扎着在瓦礫廢墟中盤坐下來：“南無彌勒尊王佛！”
老和尚看着自家師弟漸漸沒了氣息，臉上浮現出悲憫哀傷的神情，接着便在普善和尚屍身旁盤坐，閉目念起了《楞嚴經》。
“老和尚！這些武僧怎麼辦？你不接着清理門戶了？”張牧之叫喊。
普智老和尚充耳不聞，只顧低頭唸經，而後伸出手指一點，普善屍身上便燃起金色火焰。
“你去助左千戶他們剿滅其他妖僧！”
張牧之吩咐玉羅剎之後，擡頭望上方看去，雙目連同眉心天眼一起發出金光，觀看王靈官和邪佛的戰鬥。
“轟！”高空中一道雷光閃過，王靈官在雷光中現身，金鞭一揮便將變化成不動明王的邪佛抽飛十丈來遠。
邪佛控制不住身形，撞進了一朵畝餘大小的白雲裡，隨後王靈官腳踏風火輪直衝而上，亦飛身鑽入雲中。
接着之間雲團裡金光、火光閃爍，雷聲、鐘聲、兵器撞擊聲一陣亂響。
“嘭！”白雲炸成了碎片，王靈官威風凜凜站在原地，邪佛六條手臂中有四條沒了手掌，至於法器更是一件也無。
“王靈官！你且莫得意！老衲早晚宰了那小道士泄憤！”
邪佛四張面孔上本就憤怒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一邊開口大罵，一邊施法再變化出殘缺的手掌和六件法器。
王靈官面目威嚴，赤須隨風飄飛：“你有本事出了京城試試？看你能否動他一根汗毛？”說着手結法印朝前一指。
天空中傳來四聲雷響， 前後左右各有一道火雷朝邪佛轟來。
邪佛連忙六臂齊揮，發出佛光抵擋雷霆，不料王靈官身形瞬間消失，再出現是已經到了頭頂上，金鞭自上而下砸了過來。
“咔嚓！”佛光破裂，四道火雷和金鞭一起打在邪佛頭上。
“嘭！”一聲大響，邪佛六條手臂一起炸成金粉，身形控制不住地朝下方落去。
王靈官身形一閃出現在邪佛下方，揮動金鞭朝上一掄，邪佛墜落的身形再度沖天而起。
“圓覺寺根基是保不住了，不如收回這道分神！”
邪佛心中有了決斷，而後“轟”一聲響，整個金身都爆炸開來，一股劇烈的狂風伴着金粉、佛光在高空朝四面擴散，將雲層都炸出了一個大洞。
一道金光在爆炸中心顯現出來，然後混在狂風和金色粉塵之中朝北方飛去。
王靈官冷笑一聲，原地消失不見，而後雷光一閃，再出現時正擋在那道金光之前。
邪佛分神所化的金光連忙轉向，剛飛出十來丈遠，見前方又出現個王靈官。
金光在高空停下，變成一個白袍老僧的虛像，面白無鬚，臉上滿是皺紋，開口罵道：“王靈官好生卑鄙！居然以多勝少！”
原來這老僧前後左右各有一個靈官法身出現，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你這分神是別想收回去了！”最前方的王靈官笑道。
後方的王靈官點了點頭：“報仇嘛！不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