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王靈官:小道士,你可別胡說!
神明相爭需得顧及臉面,一般都是兵對兵,將對將,如此才能彰顯自家本事。
王靈官此次應小道士召請前來助陣,一道分身便能壓制邪佛分神,卻還不顧臉面行圍攻之事,四道分身齊出堵住對方去路。
邪佛分神將附體的金身佛像炸成了粉末,依舊沒有覓得逃脫的機會,於是忍不住破口大罵。
“跟你個魔頭還講什麼規矩?”左邊的靈官分身超前一步,掌中發出雷火燒來。
四個靈官分身一起點頭:“只要是除魔衛道,便可隨心所欲!”說着一起發出雷火之力,形成一個光球將邪佛分神罩住。
白衣老僧虛幻的分神知曉自己破不開王靈官的封印,於是在高空中盤膝而坐,發出金色佛光守護己身,避免自己被完全煉化。
而後靈光一閃,王靈官四個分身合成一個,張開大手朝前一抓,那光球便飛快地縮小,變成了一個火紅色的明珠被王靈官抓在手心。
明珠有龍眼大小,好似一顆赤色琉璃雕琢而成,內中隱約可見一尊微小的金佛。
王靈官將明珠用兩根手指捏起,拿到眼前瞧了瞧,然後又捏了個法決加持在明珠上:
“正好將這一縷分神送給小道士,助他日後降服那邪佛!”
燕京報國寺中,正在蒲團上閉目端坐的白衣老僧眉頭一皺,發覺自家那道分神再也感應不到了。
“好個隆恩真君,我當年吃了它一個分身,他如今便煉化我一道分神,果然是不肯吃一點虧。”
“他這次是受那小道士召請而來?龍虎山倒是出了個好苗子……”
“還是不要輕舉妄動,龍虎山上上下下十分護短,我若再次分神前去殺那小道士,難保又要落入算計。”
“此次折損了一道分神,南京之事還要重新佈局纔是……”
白衣老僧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些什麼,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了:“且不必理會,日後自有計較的時候……”
張牧之見王靈官已經降服了邪佛分神,於是就閉合天眼不再觀看,轉而關注左千戶等人和衆武僧的戰鬥。
這些武僧都被邪佛迷惑了心智,變成了只知戰鬥的傀儡。
即使如今邪佛分神被封印,連普善和尚都已身死,他們依舊悍不畏死地衝上來和衆人搏命。
衆武僧個個雙目赤紅,口鼻間喘着粗氣,越是爭鬥越是狂暴,漸漸地臉上開始有漆黑鱗片長了出來,頭上生角,口中現了獠牙,慢慢由人形往妖魔的形象轉變。
所幸左家父子、玉羅剎和衆黃巾力士都非常人,此刻已經打殺了近半敵手。
“這些僧人練的功法有問題,已經沉淪魔道無法回頭了!”
張牧之大袖一揮,十幾張雷符飛出,而後右手中桃木劍朝前一指!
空中的雷符上亮起火光,然後密集的雷霆落下來,朝衆武僧人羣裡轟去。
“轟隆隆”霹靂聲和火光一同響起,頓時有二三十個已經變化成妖魔的武僧被雷霆轟殺。
隨後張牧之衝到近前,手中木劍一揮,便有四五顆頭上張角,臉上生鱗的頭顱飛起,屍身倒地沒了動靜。
“我這桃木劍乃是陽罡之寶,正克妖魔之屬,若這些和尚還未變成妖魔之身,反而顯不出木劍的威力!“
張牧之心領神會,出手再無顧忌,衝入對方陣中專挑那些已經變成妖魔的武僧下手。
小道士的武功和左千戶、玉羅剎等人比起來簡直不夠看,更沒有衆黃巾力士那般力大無窮,但頂着兩層護體神光倒也無所畏懼。
六甲印所發金光和長明仙子所發火光合在一起,應付普善和尚時顯得十分勉強,但面對這些武僧卻沒有被攻破的顧慮。
張牧之只把衆武僧的攻擊視作無物,一手雷霆一手劍,所過之處便有妖魔殞身,不一會兒便將剩餘的武僧又殺了大半。
剩餘的衆僧被左千戶、玉羅剎和衆黃巾力士圍住,片刻之後便被屠殺個乾淨。
大雄寶殿的廢墟之前,廣場上遍佈妖魔和武僧的屍身。
頭顱如球滿地滾,斷壁殘肢四處拋灑,血流成河,煞氣沖天。
佛門清淨地變成了殺戮修羅場。
戰鬥結束,左千戶,左夢魚,玉羅剎和衆黃巾力士都是滿臉煞氣,身上衣衫上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心中常懷慈悲,手持利劍而殺念不起,纔可稱作降魔衛道!”
張牧之手持木劍站在屍體之中,語氣平靜地開口。
玉羅剎聞言一愣,心中恍然大悟,連忙躬身道:“多謝師父指點。”
衆黃巾力士平時一直跟玉羅剎誦讀道家經典,聞聽張牧之言語後大多都有幾分領悟:“多謝老師指點。”
張牧之點了點頭,袖中飛出一朵青雲將玉羅剎和衆黃巾力士收入青蓮空間之中,然後躬身向左千戶父子二人道謝:
“多謝左千戶、夢魚兄相助之恩!”
左千戶身爲錦衣衛可不講究什麼殺心不起的說法,笑道:“妖僧害人自當誅之,此是我錦衣衛分內之事,道長不必言謝。”
左夢魚亦抱拳道:“道長傳授在下殺妖誅魔之術,在下助道長伏魔本是應當!”
張牧之點了點頭,看向不遠處閉目唸經的老和尚,剛要開口說幾句,突見面前金光一閃,金甲紅袍的王靈官便出現在面前。
“拜見隆恩真君!”小道士連忙躬身拜謝。
王靈官這次顯化的法身猶如常人一般高下,聽到小道士拜謝後忍不住開口調笑:“這次怎地不叫靈官大哥了?”
張牧之連忙道:“謝過靈官大哥護佑之恩……”
王靈官聞言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遲疑片刻後才說:“你伸出手來!”
張牧之連忙站直身體,將兩隻手合攏伸上前來。
“一隻手就行,搞得跟討賞一樣……”
王靈官心中忍不住嘀咕,然後將那顆明珠放在張牧之手心:“這明珠是我封印的那邪佛分神,待你成就陽神後進京降魔時,正可憑之對付他。”
張牧之再次拜謝:“多謝靈官大哥!”
王靈官點了點頭,過了片刻疑惑道:“還不收起來?我這只是一道分身,沒帶什麼寶物給伱打秋風!”
小道士一愣,連忙賠笑:“靈官大哥說笑了,小弟哪裡是打秋風的人,只是有感於靈官大哥的愛護之恩罷了……”說着便把那明珠收到袖子裡。
左夢魚和左千戶這父子二人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靈官大哥出手替佛門驅逐邪祟,讓這古剎迴歸佛家正統,真可謂是功德無量之舉!”張牧之意味深長地開口讚歎。
王靈官將手中金鞭收起,撫須指點:“我知你有心要建雷祖廟鎮守陰陽裂隙,這圓覺寺頗爲富有,正好出資助你!”
張牧之心悅誠服:“靈官大哥考量的果然周祥,佛家出錢替雷祖立廟,正可見靈官大哥的護道弘法之能!”
王靈官禁不住面上現了笑意:“此言有理!”
張牧之又道:“靈官大哥立此功德,到雷祖面前述職時面上也好看些。”
王靈官剛欲點頭,突然反應過來,表情嚴肅地開口:“你莫要胡言亂語!我得道幾百年了,豈會做這種博取虛名的事兒……”
小道士連忙點頭:“靈官大哥說的是,這都是小弟我自己的主意!”
王靈官覺得不能再跟這個小道士聊下去了:“你還是好好修煉,爭取早日成就陽神!我去了!”隨即不待張牧之回話便身化金光消失不見。
張牧之愣了下,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喃喃道:“剛忘記問靈官大哥將那些錦衣衛和沙彌挪移到哪裡去了……”
左千戶聞言笑道:“道長勿憂,我帶夢魚前去尋找便是,總出不了這圓覺寺去。”
左夢魚亦點頭:“道長還是去尋普智方丈,說一說靈官爺交代的事兒!”
於是左家父子二人便往圓覺寺深處走去,張牧之思索片刻,組織了下言辭,走到大雄寶殿倒塌後的廢墟之中,在普智老和尚旁邊尋了塊平整些的斷壁坐下。
普智老和尚依舊在閉目唸經,他身前普善和尚的屍身漸漸在金色的佛焰之中燒成了灰燼。
“老和尚怎地不念《大悲咒》或《阿彌陀經》,助令師弟亡靈脫離苦海,往生極樂?”
張牧之在末法之世時亦讀過些佛經,忍不住開口詢問。
老和尚停下經文張開眼睛:“楞嚴經是破魔寶經,可令僧人遠離魔事,普善等衆僧沉淪魔道而不自知,便是不曾用心修持楞嚴經之故。”說着伸手一彈。
一點佛光飛出,落在不遠處屍身血泊之中,化爲金色佛火熊熊燃燒起來。
張牧之點頭,又問:“如今圓覺寺中邪佛、妖僧盡皆泯滅,老和尚能成正果否?”
普智老和尚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今日諸般劫數皆去,老衲自感心如明鏡,只待傳下本寺法統之後便可得正阿羅漢果位,飛昇佛國淨土。”
張牧之笑道:“那老和尚如何謝我?”
普智老和尚從袖中拿出一本佛經:“我有當年靈隱寺道濟禪師手書楞嚴經一本,可贈予道長。”
張牧之見這和尚不上道,忍不住笑道:“我乃道士,要你佛經作甚?”
老和尚正色道:“釋尊曾言,若末法降臨則楞嚴經先滅,可見此經確有破魔度厄之功。”
“道長若要挽過末法之劫,便要團結佛道兩家之力,這本經文可助道長結識有緣之人,共同應對劫數。”
張牧之隨手接過經書放在袖子裡:“你知曉我說的不是這個,剛靈官爺說的話你也聽到了!”
普智老和尚面上露出爲難的表情:“些許錢財乃身外之物,老衲並不在意,只是讓我佛寺出錢去修給道家建廟……”
“道長當知曉,老衲頂多一兩年後便要退去肉身迴歸西天極樂世界,若這圓覺寺的名聲有損,寺裡沙彌日子便不好過了。”
張牧之聞聽此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和尚修持佛法還未入門哩!”
普智和尚好奇道:“此話怎說?”
張牧之止住大笑,開口道:“我給老和尚講個佛門典故吧!”
“老衲洗耳恭聽!”
“我這典故叫做樵夫成佛,其真實來歷已不可考……”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有一位上山砍柴伐木的樵夫,常在廟門口聽和尚講經。
他不識字,也聽不懂佛經,卻能參悟內中玄理,只是後來被寺內武僧驅趕,這樵夫再也不去聽講。
然而十年後樵夫死去,埋葬於墓穴中,數年後洪水爆發衝開墳地,顯露出樵夫身軀,但見相貌一如生前,竟是不見絲毫腐朽毀傷。
有招搖撞騙的術士認爲是屍體成僵,要將之火化,只是凡火燒身竟然無法焚燬,反而讓這具肉身漸漸變得金黃。
最終這樵夫睜開雙目,站起身來居然有丈六之高。
只聽他開口唸道:“參禪唸佛劫火燒,修成金身丈六高。”言罷,禪音接引,佛光普照,丈六金身虹化飛昇而去。
“老和尚自認比這不通文字的樵夫如何?”
普智和尚閉目長嘆:“佛門先賢,吾遠遠不及也!”
張牧之正色道:“貧道雖不通佛法,卻也知曉你佛家講究四大皆空,這什麼寺廟名聲,財物,土地都是累贅,在意他作甚?”
“你飛昇之後,若寺中弟子能靜心修持佛法,何愁未來圓覺寺道統不興?”
“若寺中僧人沉迷富貴之中,收租斂財,不修正法,再大的寺院也難長久!”
“再者貧道修建雷祖廟是爲了鎮守那陰陽裂隙,防止地獄妖魔衝出爲禍,這本是功德無量之舉,老和尚怎能拘泥於門戶之見不肯相助?”
普智老和尚點頭:“道長說的有理,本寺願意出資助道長修建雷祖廟,不知道長準備何時動工?”
張牧之思索片刻:“這個倒是不着急,老和尚只要應下此事便好,這建廟需得到官府報備,待貧道準備妥當之後遣人來傳信。”
“另外我聽聞這圓覺寺名下良田衆多,不若將佃戶的租子收的少些,也算是積累功德了。”
老和尚面上露出愧色:“平日裡老衲不怎麼理會這些俗物,倒是苦了種田的百姓,日後田中產出都歸佃戶所有,本寺只留些餬口的糧食便好。”
“老和尚這纔是真慈悲,大功德!”
“慚愧!慚愧!道長莫要取笑!”
過了一會兒,廣場上衆多屍身血跡都被佛焰燒盡,微風一處,不留一點痕跡。
左千戶領着許多錦衣衛和許多小沙彌來到此處,衆人看着倒塌的大雄寶殿,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拜見方丈……”三十來個小沙彌一起朝廢墟中的普智老和尚拜道,更有甚者已經淚流滿面。
普智老和尚笑道:“衆僧無需悲傷,如今邪佛妖僧都應了劫數,正該本寺迴歸正法之時,爾等可拜我爲師,共參佛法!”
“拜見師父!”衆沙彌都拜。
張牧之同左家父子等人一起離開圓覺寺,而後相互交代了幾句便各自分別。
小道士乘坐青蓮迴歸老君觀之後,自袖口中拿出那枚封印了邪佛分神的明珠,觀看了半晌之後忍不住嘆息:
“九陽祖師曾囑咐我儘量不要引起那邪佛的主意, 怎料這邪佛居然是圓覺寺的幕後黑手,真個是世事難料……”
“靈官大哥將這邪佛分神封印,按道理講那邪佛應該感應不到此處,但事無絕對,這明珠還是放到陰間報應王化身那裡爲妙。”
“如今建造雷祖廟的事兒有了眉目,倒也算對謝師叔有了交代了。”
“我若想再進一步,便需要入南京城,尋個大一點的道觀棲身。”
“一是自家法力修爲得跟上,另一個則是要有名望加身!”
“天師府收到我寫的書信之後應當會對此事做出安排,眼下已經沒了後顧之憂,且閉門苦修法力……”
如此小道士便開始了閉關修煉,夜納月華,朝食紫氣,蟄龍法更是時時刻刻都在吸納天地靈氣使法力精進。
平日裡教導兩個小畜和玉羅剎讀道經,並試着傳授如何持咒,倒也不覺得無聊。
七八日後,趙強從龍虎山送信回來:“主公,張天師已經收到了書信,並說讓主公等待十來日,到時自有安排。”
這話說得十分含糊,張牧之卻隱約猜到了幾分內中含義,於是點頭:“甚好!你自去歇息吧,我們在這老君觀呆不長了!”
又過了幾日,夜間,張牧之正在吐納月華之力,有巡守的陰兵來報:“江寧龍王派麾下水卒前來請主公赴宴!”
小道士緩緩收功:“甚好!便去見見這位龍君,日後還有用到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