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會背叛華亭站是因爲你害怕了!”
楚牧峰有些意外,理由竟然是這個?
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吧?
但柳老實就是這麼想的,他苦澀的笑着說道:“楚站長,我知道你會覺得這很可笑,但這的確就是我的想法。以前我沒有家人的時候,是不會有這種想法和顧慮的,一個人吃飽全家不愁,但現在我有兒子,我有傳承了,我就害怕了。”
“還有就是金陵城發生的事情讓我更加害怕,我每天都在害怕中戰戰兢兢着,我在想真的要是說死掉的話,誰會知道我是誰?”
“我不能死!”
“我要好好的活着,哪怕只是當一條狗只要能活着就成。所以說你不用去想什麼,我是被特高課策反的事情,沒有這回事,我也不會被他們策反,我就是害怕了。我想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留一個根兒,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
楚牧峰微愣後也就釋然了。
柳老實會這樣想其實也正常,誰讓他有了家庭那!這個其實在軍統局的內部是一種忌諱,軍統局的特工,尤其是基層的,是不準隨便結婚組建家庭,理由就是爲了防範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不柳老實就是例子。
“楚站長,能不能請你饒了我的家人?”柳老實眼神懇切的問道。
“饒恕你的家人?”
楚牧峰直視過來,語氣淡然的說道:“柳老實,你是軍統局內的老人,應該知道咱們的規矩,家法不容挑釁和質疑,你做出這種背叛的事情,還想要活着離開是不可能的。”
“你死掉,你的家人就能逃出生天嗎?不可能的,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要死,他們都要給你陪葬!要怪就怪你不該有這個念頭!”
說完楚牧峰就站起身離開審訊室。
“楚站長,不能啊,我是咱們軍統局的老人,我爲了這個聯絡點犧牲了十年的青春年華,我不能眼睜睜的瞧着家人就這樣死掉,我!”
楚牧峰的身影從審訊室消失。
留下來的只有如喪考妣的柳老實,他滿臉絕望。
辦公室中。
裴東廠看着一臉凝重的楚牧峰,低聲說道:“站長,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對!”
楚牧峰毫不遲疑的說道:“家法如山,你我都不能隨便挑釁和質疑,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說這事會不會太過殘酷?”
“是,這事本身就是很殘酷的,但規矩大於天,這件事我要不這樣處置,你說別的人會怎麼做?他們要是效仿着來,我還怎麼管理華亭站!”
“是,卑職明白了。”裴東廠點頭道。
“柳老實要死,他的媳婦和老爹要死,這件事你去做。至於說到他的孩子,你就別管了,我會讓人帶走的,他不適合繼續留在這裡了。他父母的事情,永遠都不要告訴他,就讓他安安靜靜的活着吧!”楚牧峰淡淡說道。
“是!”裴東廠心底涌過一絲暖流。
這樣的楚牧峰才最有人情味。
他比誰都清楚,楚牧峰也不願意這樣處置柳老實全家,但這事楚牧峰不做,總部那邊安排過來的人就會做,真的要是那樣,這個嬰兒都未必能活下來。
能多活一個就多活一個吧。
楚牧峰也是身不由己。
要怪就怪這個狗孃養的世道!
這件事就這樣處理了,魏大寶感覺自己做的還是不錯的,他從頭到尾都是挺利索的就辦成了這事,想必楚牧峰不會再說爲難他。
但他沒想到的是西門竹會找上他。
對西門竹這個人,魏大寶是必須重視對待的,他可是清楚西門竹在楚牧峰心中的地位,在如今華亭站的地位。像是這樣的人,自己必須拿出來十二分的精力對待。
沒準什麼時候西門竹搖身一變,就會成爲華亭站的副站長。
到那時,恐怕就連林忠孝這個副站長都不如西門竹的權勢顯赫。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楚牧峰的管制下。
“西門處長,您坐,我這裡有上好的龍井,聽說您喜歡喝茶,幫着品鑑下吧。”魏大寶從櫃子裡面拿出來珍藏的龍井茶就要沏。
“魏處長,別忙活了,我來找你是有事要說的。”西門竹擡手攔住魏大寶的動作後,神情冷峻。
“您說!”魏大寶也站穩身體問道。
“我想和你說的是柳老實這個案件。”
西門竹這話剛冒出來,魏大寶就有些愕然,柳老實的案件?這個不是說已經結案了嗎?怎麼還要說這個?這個還有什麼好說的?
“您說。”
“你們行動處在行動的時候,會不會說對目標人物進行全面的摸排?”西門竹問道。
“當然,這個是必須的,除非是臨時的最緊要的任務,不然我們都會嚴格的調查的。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行動的時候萬無一失。”魏大寶理所應當般的回答道。
“要是這樣的話!”
西門竹微微一笑,從兜裡拿出來一張紙放到了桌面上,淡然說道:“這個人叫做周瞎子,但他不是全瞎,而是獨眼龍,他在松江路上是修鞋的。”
“而這個修鞋的攤位,正對着的就是乾果店。當然,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真名叫做柳老全。”
柳老全?
柳老實?
當這個名字冒出來的瞬間,魏大寶後背就蹭的佈滿汗珠,眼神驚恐的看着西門竹,顫聲問道:“您是說這個周瞎子的真名叫做柳老全,他是柳老實的兄弟?”
“對,他是柳老實的弟弟,不是堂弟,而是親弟弟!這件事沒誰知道,至於說到他爲什麼會在乾果店前修鞋,這又是一個故事,是沒必要和你說的。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就在你們抓捕柳老實的時候,柳老全是親眼目睹了整場行動,而在你們離開後,他是準備去特高課的!”
西門竹的話說到這裡,魏大寶已經恍然大悟。
他心神俱顫。
這事幸好沒有發生,要是說被柳老全做成的話,等待着軍統局華亭站的就是一次重創。你敢說柳老全對聯絡點的事情一無所知?要是說他將其餘聯絡點的情報泄露出來,該會是何其慘烈的重創?就衝他敢去特高課,就證明柳老實肯定給他說過一些事情的。
“西門處長,我!”
魏大寶是語氣顫抖,臉色一片慘白。
“站長沒有說要追究你責任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們行動處今後行動的時候,能夠考慮周全。要知道任何一個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西門竹意有所指的說道。
“是!”
“那就這樣。”
西門竹起身離開。
魏大寶將西門竹送走後,都沒有停頓的意思,便直接去找楚牧峰,見到後便恭敬的說道:“站長,我來向您承認錯誤了!”
“知道錯了?”楚牧峰彷彿早就料到這個般很平靜的問道。
“知道!”魏大寶顫聲應道。
“魏大寶,我知道你心中是有顧慮的,覺得我會因爲華智武而對你動手,調整你的位置,將你調到一個冷板凳上坐着。”
“沒錯,我是可以這樣做,也完全能做到,而且只要做了,也沒誰敢找我的麻煩,敢對這事指手畫腳。但我卻不會那樣做,因爲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我和華智武都已經說清楚了事情,又何必在乎你這裡的留任,你只要能好好當差,我就不會動你。”
“所以你今後做事要認真周全,我只看你的做事能力,懂嗎?”
“懂!”魏大寶感激涕零,一顆心這才放下來。
他知道楚牧峰不會騙他,也沒有騙他的必要。
“做事去吧!”
“是!”
這件事後,魏大寶就真的是對楚牧峰死心塌地。
當然這事想要捂住是沒有可能的!
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山城總部,而在聽到這事後,唐敬宗對楚牧峰的做法是很欣賞的。他知道楚牧峰做的非常對,這事要是說有任何仁慈,那反而是害了自己。
“柳老實的事情也給咱們提了個醒,畢竟最基層的都是這樣的聯絡點,他們如果說犯了含糊,有了別的想法,將會直接影響到上面的佈局。這事給楚牧峰發個公函,讓他就這事的章程列出來,這樣咱們才能在全局上下推廣開來,以儆效尤。”戴隱頷首說道。
“是!”唐敬宗大聲道。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軍統局上下便將重點放在了對日的情報蒐集上。
時間很快來到了1938年的6月。
而在這個時間段內,楚牧峰已經徹底的掌控了華亭站,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華亭王,如今只要是提起來楚判官,那是所有人都會崇拜和敬仰的大人物。
即便是在山城軍統局總部,楚牧峰的名聲都是很響亮的。
而且楚牧峰有錢。
只要是總部內的各個科室,楚牧峰都很捨得花錢,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在這樣的情況下,總部那邊對楚牧峰也是誇獎多於訓斥。
6月30日。
這天深夜,楚牧峰在華亭的一處秘密基地中,接見了前來覲見的黑木睿。
黑木睿這次過來,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