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龍驍,華夏紀元兩千三百八十八年生人,驍是驍勇的驍。我的父親龍尚武是華夏帝國尚武侯,我的母親是華夏帝國尚武侯夫人。
即使是在不久以前看到過可以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任子逍,我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超自然生命體的存在,可是它們真的存在。華夏紀元兩千四百一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華夏帝國的天空被如同死亡一般幽深的黑暗籠罩的時候,我還以爲日蝕就只是日蝕。直到從華夏婭天口中聽到公孫患的經歷,我的人生觀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沒有想到,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的超自然生命體竟然會是楊寵。
白袍白馬白盔白甲,春色之中,楊寵神騎軍白虎營將軍的風采依舊。只是我不願意相信,一直被我視爲最值得信賴的男人竟然真會對我倒戈相向:楊寵,爲了獲得短暫的虛假生命選擇效忠覺羅向中原的男人真的是你嗎?!
如果不是從何遠處聽說稻草人南下的攻擊目標是聖華夏,我甚至有可能會選擇爲楊寵放行,因爲我始終堅信,像他一般意志堅定的戰士永遠都不可能將刀鋒指向祖國。他之所以會這麼做,一定有他不能說出口的苦衷。
果不其然,楊寵決定放棄使用木屬力量,在刀法上和我一較高下。我也正有此意,於是,“青龍”對“白虎”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戰爭就此拉開序幕。說第一次,我們從來都不曾向對方出手;說最後一次……我們都知道,在此役結束以後,我們兩人就只有一個能夠活着離開。
驅馬上前,我揮舞着火龍刀衝到了他的面前:既然戰鬥開始,,我們就都要拼盡全力纔是,對嗎,楊寵?
楊家刀法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在數百回合的交戰過程中我們竟然都無法從對方身上佔到便宜:他傷我我必傷他,繼續戰鬥下去,我們可能都無法活着離開這裡!楊寵,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
從楊寵的眼神裡,我看到了極其複雜的情緒,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有話要對我說。
終於,我們將彼此的戰馬體力耗盡,楊寵終於有機會出現在我身邊了:“應該出現的結果都已經出現了,我們之間的戰鬥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了。”
沒錯!“就知道像你這樣的男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信仰,不管你有多麼討厭本王……”楊寵的眼神裡又出現了一如
既往的清澈,我知道龍驍和楊寵聯手對敵的傳奇故事即將上演。
我沒有想到,這只是屬於楊寵一個人的傳奇。
被覺羅向中原修改了指令的稻草人集體倒戈的事實顯然在楊寵的意料之外,他甚至都出現了罕見的口吃症狀。畢竟和楊寵不同,普通稻草人無法抵抗稻草人部隊至尊始祖的命令,我知道本來就要開始的血腥屠殺就要開始了,只不過這一次,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早在踏上戰場之前,任家子弟就曾經對我說起稻草人部隊的可怕之處,也正因爲如此,我纔在戰鬥開始之前遣走了金不煥。不管我多麼不願意承認,這都不是一場像我一樣的人類能夠主宰的戰爭。不只一個瞬間裡,我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像任家子弟一般可以不受地心引力的限制或者顛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在超越自我的基礎上超越我所有的敵人……然而幻想畢竟只能是幻想,我知道我不可能成爲解救華夏帝國子民於水深火熱之中的男人了,至少現在不是,不過楊寵是。
在他跪倒在我面前以強健的背部肌肉承載起華夏帝國社稷之重的瞬間,我的淚水終於如同瀑布一般揮灑。伸出手去卻再也拉不回自己的戰友,我恨覺羅向中原無情,更恨自己無能!眼睜睜地看着楊寵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我竟然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連自己的戰友都保護不了,我到底算是哪門子的攝政王?!楊寵走了,他走得驚天動地,爲國捐軀,他無愧楊門虎威!被楊寵的忠勇感動,我在和金不煥會合的路上對自己說:五行決戰,我會追隨楊寵的足跡,不將稻草人部隊盡數送回陰間,我將引咎辭官,從此不再涉足朝野,只以一身武藝殺光對華夏帝國心懷不軌之徒。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倘若我的猜想變成了現實,我還有命引咎辭官嗎?這就是我決定以向金不煥說謊的方式要他遠離這是非之地的原因。
我不喜歡謊言,卻曾經多次說出了所謂“善意的謊言”或者無關緊要的謊言。我只在和兩個人說謊之後感到內疚過,一個是龍驕一個是金不煥。金不煥和龍驕的共同之處在於,即便我知道我的謊言無害,也無法在說完之後直視他們的眼睛。他們太簡單太純淨,以致於會讓我覺得我和任家子弟相去甚遠的複雜都是一種罪惡。
好在金不煥並沒有發現我眼裡的不安,看着他南去的背影,我
感到很釋然:如果可能,我多麼希望自己只看到龍驕被送到金刀門時的背影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裡;如果可以,我寧願他永生永世不涉足戰場,就算永遠不回龍府也好……
終於,華夏紀元兩千四百一十三年二月二日,日蝕如期而至。華夏婭天對我說:“這次日蝕纔是真正意義上的日蝕。”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笑了:難道上一次日蝕是開玩笑的嗎?組織好禁衛軍戰士在養心殿周圍布控以後,我靜靜地等待着“命運審判時刻”的來臨。
曾經的我不相信命運,因爲我一直都自以爲是主宰一切的那個人。不過現在我不這麼認爲了,面對從墳墓裡爬回地面之上的行屍走肉,我連自己的生死都主宰不了。
不想那麼多了,也沒有時間想那麼多了,稻草人就要來了,我只要保證華夏婭天安然無恙便好,不辜負生命的剩餘價值便好。
可能是因爲對未來的恐懼,我突然在聽到皇城之中騷亂的時候想起了父親:如果我是你,我會怎麼做呢?
還沒有想到答案,醜陋不堪的稻草人就已經來到了我們的面前。握緊了長刀,我將和我們的戰友以血肉之軀爲華夏家最後的血脈築起比烽火連城更加堅強的防線!
斬不盡也殺不絕,稻草人部隊的攻勢無可化解,我們意識到了這一點卻也只能不停地揮霍着體力。“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呼喊聲不絕於耳,它不能幫助我們取下戰爭的勝利卻給了我們慷慨面對死亡的勇氣。
身後就是養心殿,我已退無可退,唯有寄希望於任家子弟能夠取下對覺羅向中原決戰的勝利。不奢自保,只願命運眷顧華夏婭天以綿延皇威浩蕩,對得起華夏勇士的捨生忘死。
和戰友們站在一起,爲代表正義的華夏帝國戰鬥到最後一刻。這應該就是父親會做出的選擇,也是我會做出的選擇!
有尚武精神陪伴,我突然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害怕死亡了。衝出了養心殿的十二名戰友全部陣亡,我想,也是時候該輪到我上路了。
看着和我一樣爲禁衛軍戰士流淚的華夏婭天,我不奢望自保,只求命運垂憐令t得以生還:聖上,請你無論如何都要盡力成爲不輸給華夏泰和的好皇帝,好嗎?
拎起被裝備好了金屬細線的火龍刀衝向了稻草人羣,我已經做好準備將滿腔熱血灑進腳下熱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