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勢宗山門前,巨大的三世天牆屹立,金光奪目。
三世天牆下方,大光幕上,李清閒依舊在講着天勢大課。
除了幾十個膽大的年輕命術師,所有命術師已經逃離廣場,站在遠處。
有的利用法器遠望光幕做筆記,有的不斷掃視路寒、姜幼妃、胡敬天與玄天龍船。
周恨、於平與崔指運,站在廣場邊緣望着一切。
周恨看向路寒,嘴角浮現若無若有的冷笑。
於平咀嚼着小魚乾,崔指運手裡的花生捏了半天也沒往嘴裡送。
衆人鎮靜,只有路寒身後的夜衛四處張望,尋找大軍壓境。
路寒眉頭微皺,這是自己接任巡捕司後,做的第一件大事,而且聯合天命宗親自來這裡,若無功而返,極可能在夜衛壞了名聲。
雖然自己在夜衛本就沒什麼名聲。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還沒等點,怎麼能任其熄滅!
路寒正思考着,傳訊符盤輕動。
路寒立刻傳訊符盤,聆聽內廠督公路良生的話,並一一答覆。
放下傳訊符盤,路寒眉頭皺起。
“父親的語氣和往常一樣很平淡,只是詢問了事情經過,並囑咐我早些回京,一家人吃個團圓飯。他的意思……”
路寒內心糾結,心中明明已經意識到路良生的意圖,可心中的不甘心,卻怎麼也無法壓下。
當年自己無權無勢,依附他人,連連敗給李清閒,情有可原。
可今日,自己身爲巡捕司司正,有個好爹,又有天命宗撐腰,怎麼還會敗?
不,如果見不到李清閒,自己更加不堪,連被打敗的資格都沒有。
還不如從前。
路寒正要開口,耳邊傳來天命宗六長老的傳音。
“路寒老弟,今天的時機有些不巧。外門首席,是天勢宗一等一的大事,我們若擾亂,等於全面開戰,實在沒必要。那李清閒在鎮北軍又跑不了,有很多方法。朝廷不是想讓他分化解決守河軍麼,那就想辦法請旨,逼他跟守河軍衆將對上,比在這裡折騰他更佳。”
那夜衛隊長低聲道:“路大人,我們要不要請求支援?”
路寒內心糾結良久,突然想到一個人,猶如抓到救命稻草,使用傳訊符盤傳訊。
“蓋大師,事情是這樣的……您說,應該怎麼辦?”
遠在神都的蓋風遊聽完,微微一笑,心道這些天自己主動交好路寒,終於獲得路寒信任,這一步棋,若帝君得知,定然點頭稱讚。
“路大人,這件事,錯不在你,一定是天勢宗內發生了什麼,你不過恰逢其會。他們不會對你用三世天牆,我估計,是天勢宗在防備其他外部勢力,你只是殃及池魚。”
“原來如此,那我是被天命宗利用了?天勢宗的目標根本不是我,而是借題發揮針對天命宗?很有可能。”
“這個……蓋某身爲命術師,不便說天命宗之事,只能說,你是被牽連了。既然事不可爲,不如提早撤離,避免被人借刀殺人。督公愛子心切,也希望你早回神都。”
“可我原本要調查北方魔門之事,現在如果回去,一事無成。”
“可是涉及到魔盟?”
“對。化魔山掌教章聞同想要一統魔門,掌衛使下了命令,讓夜衛小心監視魔門。最近北方魔門異動頻頻,我不得不來查探一番。”
“那您乾脆藉口魔門鬧事,要去處理,而後回京。反正天勢宗就在北面,魔門出了事,受影響的是他們。”
“只能如此了。”
路寒收起傳訊符盤,望向白衣姜幼妃,長嘆一聲,道:“方纔本官接到急報,魔門正在不遠處聚集。今日便放李清閒一馬,我們走。”
路寒轉身離開,夜衛們急忙跟上。
那些看熱鬧的命術師愣了一會兒,搖搖頭,望向執法長老胡敬天。
“怎麼走了,你們天命宗什麼意思?”胡敬天質問天命宗兩位長老。
“本就是誤會,誤會解除,自然就走了。我等留在這裡,只爲段天機,其餘之事,一概不參與。”
“傳令下去,路寒此子壞我天勢宗規矩,又假傳聖旨迫害天勢宗弟子,自今日起,所有天勢宗內外門弟子,不得與路寒結交,違者逐出師門,永不得入天勢山。”
路寒越走臉越黑。
身後的夜衛看着路寒的背影,心中思忖。
天勢宗,命術界人緣最好的宗派,與天命宗完全相反。
天命宗封閉,天勢宗開放。
天命宗壓制衆多宗派,天勢宗與各宗派合作。
天命宗強取豪奪,天勢宗樂善好施。
天命宗破滅許多宗派,天勢宗卻挽救許多命宗。
天命宗萬人唾罵,天勢宗人人稱讚。
當天勢宗外門弟子,幾乎是散修的必經之路。
天勢宗現在說出這等話,自此之後,路寒在命術界將臭名遠揚。
玄天龍船上,寂靜如夜。
“天勢大課繼續,哼。”胡敬天拂袖轉身,回到天勢宗,三世天牆徐徐收斂,消失不見。
各處的命術師猶猶豫豫,一些人開始向大光幕前走去。
“真是晦氣,好好的天勢大課,讓朝廷狗腿子給攪合了。”
“快點去聽課吧,希望別漏掉,不然只能想辦法找補了。”
“路寒真不是東西。”
“認太監當爹殺了全家的畜生,能幹出什麼好事?”
“你要抓李清閒就好好抓,非得在這種時候,這不是跟天下命術師結仇麼。”
“壞種。”
命術師們罵罵咧咧往回走,將所有的怒火發泄到路寒頭上。
路寒黑着臉,快步離開天勢城。
天勢宗山門前,姜幼妃擡頭望向大光幕。
光幕之上,青年李清閒沉浸在八十八樓山河勢局之中,不斷講授,心無外物。
“小師弟長大了……”
姜幼妃輕輕點頭,收起飛角亭,帶着天霄派衆弟子,走向天勢宗山門。
臨近傍晚,李清閒纔講完八十八樓山河的先導課。
隨後,開始問答環節,直至深夜才完成。
祈天殿廣場與光幕前的命術師們頭昏腦漲,迷迷糊糊離開。
李清閒與衆人往宿舍走,路上拿出傳訊符盤,一一聆聽。
從衆人的傳訊中,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
聽完傳訊,作出答覆,李清閒辭別衆人,施展法術,沿着階梯向上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