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程廳長手裡的卷宗,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慶功宴已經結束了。
警察們都已經回了家,服務生正在那裡收拾一桌子碗筷,只有王大力趴在座位上哼哼唧唧,看樣子喝了不少。
我找了一個椅子坐下,打開卷宗仔細研究起來!
這是程廳長所說的第一起案子,發生在附近的武曲市,時間爲三個月前,死掉的一家四口裡,男主人是一名總經理,在一家很大的跨國公司工作,年齡三十六歲,可謂青年才俊。另外三人分別是他的妻子和兒女,其中女兒才滿一歲,一家人原本關係和睦,夫妻恩愛,卻在三個月前的一天晚上不知爲何突然激烈爭吵起來。
期間有一名同事打電話過來,男主人粗暴地講了幾句話就把手機扔在一旁,卻沒有掛斷。那名同事被嚇壞了,因爲男主人出身書香門第,平時很有涵養,從來都不會說‘他媽的’這樣的粗話。
同事通過電話聽到夫妻倆用極其惡毒的語言咒罵對方,十歲大的兒子也在不停地尖叫摔東西,女兒一直在哭,場面異常可怕!
據他事後反應,一家人當時如同被厲鬼附身一般,完全性情大變,他沒能聽到最後,因爲手機在夫妻兩人的推搡中被踩壞了。
鄰居也聽到了他家傳來的動靜,有一位大爺敲了兩次門,第一次沒人理他,第二次敲門之後不久就平靜了下來,大爺以爲沒事就走了,其實那時一家人已經死了……
死亡過程是這樣的,兒子抓着妹妹的雙腿把她摔死在地板上,妻子用酒瓶砸死了兒子,然後丈夫用刀捅死了妻子,捅了三刀,全部在要害上。
最後丈夫跪在一家人的屍體裡面,用同一把刀割喉自殺!
整個現場完全是封閉的,不可能有外人闖入,現場找到血跡、指紋、毛髮也全部屬於這家人。
家裡僱了一名保姆,當時她做完晚飯先回去了,警方起初重點懷疑這名保姆。可是在審訓中,保姆拼命辯稱自己是無辜的,法醫沒有從死者身上查到任何可疑的藥物,警方最後使用了測謊儀,結果保姆順利通過,證明她的確沒有作案嫌疑。
雖然卷宗寫的很平常,但閱讀這段文字的時候,還是讓我感到脖子後面一陣陣的冒冷氣,這案子實在太詭異,太離奇了!
黃小桃突然拍了下我,這時我才注意到她一直坐在旁邊,和我一起讀卷宗,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怎麼樣啊,宋陽,有把握嗎?”黃小桃問道。
“你要聽實話嗎?”我苦笑一聲。
“當然!”黃小桃道。
“完全沒有把握,甚至可以說越看越糊塗。”我答道。
“那你還一口答應下來?”黃小桃瞪着一雙杏眼說道。
我笑道:“有信心和有把握是兩碼事,這份卷宗是警方根據自己的調查寫的,我想如果讓我親自去一趟兇案現場,說不定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黃小桃嘆息了一聲:“不過這次你要隻身去武曲市,不知道那邊的警察肯不肯配合你?”
“誰說我只身去了,你跟我一起去。”我說道。
“拜託,程廳長給的那份特別調查令上只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武曲市有自己的公安系統,孫老虎摳門得厲害,平時總是報怨我一頓吃兩碗飯,他能答應我出這趟差嗎?”黃小桃不忿道。
正說話間,突然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黃小桃背後:“誰在背後議論我!”
黃小桃嚇得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下來,連忙畢恭畢敬地站到一旁說道:“局長,我和宋陽在聊案子呢。”
“行了行了,別搞這一出,你們背後管我叫什麼我還不清楚,坐吧!”孫老虎說完,在黃小桃那張椅子上坐下,黃小桃沒有去搬椅子,仍然站在一旁。
孫老虎拍拍我道:“大侄子,這案子有信心破嗎?”
“八成的把握吧。”我想了想說道。
“你盡力而爲吧,不必擔心我的臉面,我是相信你們宋家人手段的……”孫老虎道。
我問道:“孫叔叔,阿姨現在還好嗎?”
“好,聽說生了個大胖小子。”
“聽說?”
孫老虎哈哈大笑:“我早就離婚了,唉,我們當警察的都是三天兩頭不着家,註定了是孤家寡人的命。還是你爺爺比較有遠見,說什麼也不許你當警察!”
他又說道:“大侄子,破這案子需要什麼幫助你儘管開口,不說有求必應,但凡我能辦到的一定會幫你。”
“我想帶幾個人一起去武曲市。”我說道。
“行,你說!”孫老虎點了點頭。
“黃小桃、王援朝……”我朝一旁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王大力看了一眼:“還有我這位同學王大力。”
黃小桃微微吃驚,孫老虎則爽快地答應了:“行!你們這趟去辦案,一切費用算公費。”
“另外,我打算今晚就動身!”我說道。
“用不着這麼着急吧?明早再走唄,我叫人開車送你們去!”孫老虎納悶的道。
“程廳長不是說三天前發生了同樣的案子嗎?對於命案來說三天時間已經夠久了,晚一秒就少一分希望,所以我想今晚就走!”此刻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孫老虎笑着拍了拍我:“你真是太積極了,跟你爺爺一樣,一聽說有命案比誰都積極!”
我一陣驚訝:“你以前不是常跟我發牢騷,請我爺爺比請神還難嗎?”
“那是普通的案子,遇到那種特別離奇詭異的案件,他一秒鐘都等不了,能拽着我一口氣跑到命案現場,你倆爺孫倆這股勁頭太像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說罷,孫老虎又大笑起來,然後說道:“小桃,你去把王援朝叫過來,帶上宋陽和這位小同學,即刻動身,等你們破案歸來,我孫老虎親自爲你們接風洗塵!”
黃小桃畢恭畢敬地敬了一個禮:“是,局長!”
孫老虎先回去了,不一會兒,王援朝趕來了,我以爲他沒喝酒,結果一張嘴滿是酒氣,而且好像比王大力喝得還多,這人酒量不小啊!
黃小桃簡短說明了一下情況,叫王援朝把爛醉如泥的王大力攙到外面,開車的重任就落在黃小桃身上。
去停車場取車的時候她問我:“你幹嘛指名要帶王援朝啊?王援朝能力確實挺強的,可這人脾氣有點古怪,是個刺頭兒,你大概不知道他三年前打斷了武警幹部一條腿的事情吧?”
“臥槽,這大叔還有這黑歷史?”我瞪大了雙眼。
“不然你以爲呢,三十多歲被下放來當小警察,論資歷早該升任軍官了,你可以想象他脾氣有多差。老實說,剛開始把他塞進刑警隊的時候我都有點不情願,林隊卻說要給他找點事情幹,不然他每天就知道喝酒曠工,誰都管不了他,也不敢管他。”說完,黃小桃嘆了口氣。
“怕他一言不合就揍你?”我問道。
黃小桃瞪我一眼:“滾!”
我看中的自然是王援朝的能力,以及戰鬥力,縱身躍過高樓擒獲兇手,這種膽色不是誰都具備的,我覺得王援朝絕對是塊被埋沒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