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負垂着頭,悶悶地“哦”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
她看着手中的厚重書籍,忽然回過神來,擡起頭說:“這本書具體是幹嘛的啊?怎麼連個書名都沒有,看起來好舊的樣子。”
他微微倚在書架上,淡淡地說:“這本書,是前幾代就開始傳的天師隨筆,從我的曾曾曾祖父起,就開始記錄天師的感悟和心得,上面有不少和修養靈魂有關的東西,我從小就開始看這本書,對現在的你來說,應該也有幫助。”
她是厲鬼,卻有人性,所以,養魂對她來說也極爲重要。
戚不負隨手翻了翻厚重破舊的書籍,發現裡面都是手寫的繁體字,竟然還是毛筆手寫的,她好奇地看着鍾夙,說:“既然是天師的筆記,上面也有你的吧?”
鍾夙搖了搖頭,說:“我用了很久的時間去研究這本書,發現到我爸那一代,所有心得和感悟差不多都是完整的了,所有,我就沒寫了。”
她抽了抽嘴角,不由得懷疑是不是這隻天師有意偷懶了,話說這還真是一個好理由啊……
她正想說點什麼的事情,他便繼續說道:“這本書,送給你了,以後我不在家了,你沒事就可以拿出來看看。”
戚不負一臉受寵若驚地看着他:“相公,怎麼說這也算是你的傳家之寶啊,你真的要給我嗎?”
他淡淡地說:“上面的內容,從頭到尾四十九萬八千八百四十二個字,全部都記在我的腦子裡了,所以,從現在開始,它是你的了。”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需要這個東西了,這本書,他根本就是背下來了啊!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睛裡不由得冒起了星星和泡泡:“不愧是慼慼的男人啊……”
鍾夙無奈,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說:“明天我得回去上班了,如果有什麼任務,我不在家,你無聊的話,可以去找騰和輝。”
戚不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纔想起,騰大蒜已經成爲他的長期助手這件事了。
她撇了撇嘴,自顧自地說着:“好好的一個天師,爲什麼還要上班呢,幫人捉鬼也可以賺錢吧……”
雖然她的聲音很輕,但是鍾夙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他低頭看着她,緩緩說道:“收費並不是一個好主意,和鬼怪打交道的一行,多少都有點五弊三缺,所謂五弊,就是指鰥,寡,孤,獨,殘,所謂三缺,爲錢,權,命。鰥,代表無妻或者喪偶,寡,代表丈夫死後還未嫁的女人,孤,代表年老之後,無子承歡膝下,獨,代表無友無朋,殘,代表身體機能較差或者有缺陷的人,錢,權,命這三缺,代表缺少金錢,地位,陽壽,慼慼,你明白嗎?想要靠捉鬼來賺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容易損傷其他命格。”
她一臉茫然,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忽然覺得的確是那麼一回事兒,鍾夙身爲鍾家傳人,的確算不上大富大貴,權利更是說不上有什麼。
戚不負點了點頭,說:“好像是的,我以前見過的天師,陰陽師,還有道士什麼的,的確都有點五弊三缺。”
鍾夙淡淡地說:“我的命理並沒有什麼問題,已經算是情況很好的了,上次在陰陽鎮見到的那個守鎮老道,他的命裡便是犯了鰥弊,孤弊,而且缺錢,缺錢,但是他的道法很強。”
她一邊回想着,一點點頭:“那個老頭的確看起來又弊又缺。”
他扶額,對於她的說法也有些無可奈何:“也不是說情況越嚴重的道行越深,只是說這一行多少有點五弊三缺而已,所以,什麼集團大總裁,高幹金領這些人物,是不可能涉及這行的。”
她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說到五弊三缺,她還是忍不住想到了騰和輝,他不過就是有個天生的陰陽眼,懂點命理而已,情況卻也頗爲潦倒的樣子……
雖然說有點小意外,但是鍾夙和戚不負還是完整地進行了冥婚儀式,誰也沒辦法再去改變什麼了。
一人一鬼共結連理的七天之後,鍾夙有任務在身,並沒有回家。
關於鍾夙給她的那本書,上面的確有一個很完整的靈魂養法,但是很多介紹,她都不是很懂,言辭實在過於生僻拗口了。
想了很久,她也不想事事麻煩鍾夙,於是她只能去找騰和輝幫忙了,人類總結出來的辦法,最能理解的永遠都是人類——雖然她也是人類。
考慮到她現在是一個有夫之鬼,在去騰和輝的單身公寓之前,還是給鍾夙打了一個電話。
戚不負穿着一身淡雅的素色裙子,趴在沙發上,聽着手機傳來的幽幽嘟嘟聲,有些愜意地搖晃着小腿。
此時的鐘夙,正在景城的公路之上,面無表情地坐在車裡,翻着手中的資料。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有些突兀,坐在他身邊的同事轉頭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鍾隊,你的電話……”
鍾夙回過神來,一邊收着資料,一邊準備去拿手機,右手不慎一滑,黑色的手機掉在了同事的腳邊。
同事看了他一眼,俯身幫他撿起手機,不經意地一瞥,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
沒有備註,打來的號碼是負號開頭,負號之後的一串數字怎麼看怎麼詭異:-0000444。
同事猶豫一瞬,還是將手機遞給了鍾夙,鍾夙的神色微微變了變,默默按下接聽鍵。
“喂。”
戚不負搖了搖腦袋,說:“相公,在幹什麼呢?”
鍾夙悄悄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同事,說:“掃黃。”
女鬼笑了笑,說:“嗯嗯,相公注意安全。”
不用想也知道,她說的這個安全,肯定不是指生命安全了。
鍾夙沉默片刻,淡淡地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戚不負說:“我有些事情,想要去找騰和輝,來和相公你報告報告而已。”
鍾夙沉着臉,神色一貫的無奈:“這種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了,不是什麼,都需要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