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影走出停屍房,卻見申屠霸走來,皺眉,輕問:“清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顧清影聲音微微顫抖:“寶笙……寶笙,她離開了我,她離開了我。”
申屠霸抓住顧清影的手,她深知,寶笙對於顧清影來說,是親人,是皇城中唯一的親人,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對於她來說,無疑是痛苦。他看出顧清影心中的憂傷:“清影,你還有我。”
顧清影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開始害怕,但是,卻不得不說。良久,淡然道:“阿毅,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頭,被霸道地箍起,申屠霸迫使她看着自己,顧清影的眼神迷離,她怕,卻聽申屠霸冷言:“再給你一些時間,什麼意思?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清影咬緊下脣,拼命地不讓眼淚流下來。可是,眼淚,卻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流下。
“寶笙死得蹊蹺,所以,我不能讓她白白死去。”顧清影鼓起勇氣,還是把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所以,我們之間的事,先放一放,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申屠霸的眼神不再平靜,眼中卻有一抹受傷的神情:“爲什麼?顧清影,爲什麼?我終於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而你,卻對我說,再等等!你,到底把我放在你心中什麼位置呢?嗯?顧清影,你說啊!”
“不,不是你想象的樣子的……不是的……”哽咽,出言又止。
“顧清影,我問你,是不是,在你心中,仇恨,永遠都比我重要。”申屠霸垂下眉眼,低聲問,嘶啞地聲音響徹在顧清影耳邊,繁衍出一種深刻的悲傷。
顧清影忍不住哭了,她知道,她傷害了他,她傷害了她愛的這個男人。
良久,良久,申屠霸淡然道:“那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說罷,轉身,拂袖大步離去。
原地只留下顧清影一個人在痛哭着。申屠霸亦是心痛,他從來沒有想過,有生以來,第一次說話,卻換來這種結果,果然,愛,是不該奢求的。爲什麼,爲什麼,心,會如此的疼痛……
西山行宮。映月宮。茗羽閣。
顧清影回到茗羽閣,已經是午時了,她看着釦子,喃喃自語:“要從哪下手呢!”
她想了又想,然後,站起身,推門,走向浣衣局,西山行宮的浣衣局和皇城中的浣衣局是一樣的,都是洗衣服的。
只不過,西山行宮有專門的浣衣局,不用皇城中的宮女來此。她來到浣衣局,西山行宮的浣衣局掌事宮人董慧見顧清影,輕問:“姑娘,是哪個宮的?”
顧清影淡然:“清影是皇后宮中的宮人。”
董慧一聽是皇后宮中的人,自然百般客氣,低頭哈腰,道:“娘娘是有什麼吩咐嗎?”
顧清影笑說:“我是來取今天的衣服的。”
董慧皺皺眉頭,道:“可是,皇后娘娘宮中的衣服,今天有宮人拿走了啊!”
顧清影想了想,淡然一笑:“是啊!今天的衣服送過了,我當然知道,只是映月宮一個宮人不小心將今日新送的衣服弄髒了,讓我來拿。”
董慧聽了,笑了:“那髒的衣服呢!姑娘怎麼沒帶過來呢!”
顧清影心中一怔,因爲,太着急了,所以,什麼都忘了。這時,只聽,一個正在洗衣服的宮女道:“咦!才發現,這個宮裝怎麼少了一個釦子。”
顧清影一聽,忙上前,問:“這衣服是哪個宮的?”
那宮女先是一愣,然後,回答:“是……是孟寶林宮送來的。”
孟寶林,孟靈芸,會是她嗎?顧清影迫使自己不去相信,可是,不信,就真的不是她嗎?
顧清影看了一眼那少了一個釦子的宮裝,然後,拿出自己手中的扣子。正是最後一顆釦子,正好對上了。
真的是她,是她昔日的姐妹,是害死蕭如薇的孟靈芸。如今,她又害了寶笙,顧清影怒着眼睛,她一定要親口聽孟靈芸承認,她纔敢相信。
轉身,走出浣衣局,董慧在她身後,道:“姑娘的衣服,還要嗎?”
顧清影沒有理會,直奔孟靈芸的馨夢宮彩音苑走去,不等彩音苑的宮人通報,顧清影便闖了進去。
孟靈芸見顧清影來了,心中頓時已經有了準備,一旁的綠縊斥道:“大膽,見了孟寶林還不請安。”
“孟寶林?”顧清影冷笑:“她今天升到這個寶林的位置,又用了多少骯髒卑鄙的手段呢!”
孟靈芸並不生氣,只是對綠縊道:“你先出去吧!”
綠縊不情願地推門而出,待房間只剩下顧清影和孟靈芸兩人時,顧清影纔開口,冷言:“我只問你,寶笙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孟靈芸淡然一笑:“清影,以我對你的瞭解,如果你沒有十足的把握,今天也就不會來了。”
顧清影啞着嗓音:“這麼說寶笙的死和你真的有關係了。”
孟靈芸淡笑不語,顧清影差不多已經知道了答案。
顧清影搖着頭,容色淡然了下來,輕輕道:“靈芸,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歹毒呢?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懺悔呢?”
“那你想讓我怎麼樣?”孟靈芸冷笑出聲:“你說我歹毒,我告訴你,皇城中的爭鬥本來就是這麼殘酷。”
顧清影的眸光瞬間黯淡了下來,卻又聽孟靈芸道:“顧清影,你聽好了,蕭如薇也好,寶笙也好。她們的死與我無關,害死她們的人不是我,而是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城。”頓了一頓,孟靈芸接着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麼流着血淚,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孟靈芸的話都說到如此份上,顧清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良久,她淡然:“孟靈芸,你聽好了,從今以後,我們不在有任何關係,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做的一切得到應有的懲罰。”說完,轉身,離去,一刻也不願多待。
原以爲楊傲雪死了,皇城便沒有了敵人,可是,敵人,從來就沒有減少,只會增加。只是,這一次的敵人,確實她,昔日結拜的姐妹。
傷心嗎?當然傷心過。只是,傷心過了,也就不再傷心了。只覺得爲了這樣的人,不值得。所剩下的,只是對往日的麻木而已。
真情永遠不會長久,皇城就是這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