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院,病房外守着幾個保鏢,這陣仗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千金。
我報上自己的名字,其中一個保鏢便去通報了:“安先生,蘇小姐到了。”
我推門走了進去,安子強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椅上喝茶,窗外的的風景很宜人,他擺了擺手:“你們都先退下去,讓她過來坐。”
保鏢應了一聲退了下去,在與我擦肩而過時,莫明的一股寒意升起。
我苦澀一笑,有些不安的坐到了他的對面,病牀上,安洛兒似乎精神還不錯,我說了句:“安小姐,我來看您了。”
“不是讓你不要來嗎?你怎麼就那麼賤?”安洛兒也沒有看我,將桌上做得精美的點心沒好氣的推開了。
“是我叫她過來的。”安子強沉聲道。
安洛兒冷哼:“你就會自做主張,我根本就不想看到這個賤人!”
他們怎麼貶低我罵我都無所謂,這是爲我所愛的人承受的:“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自然是爲了程諾……”安子強沉聲說:“我不知道你和程諾究竟走到什麼地步了,他大概也跟你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情,林盛峰現在想方設法的要對付程諾,他們在與泰國那邊的走私犯罪人勾結,已定了地點交易貨物,這次林盛峰想親自讓程諾去。”
“什麼?不,不能再讓程諾去!”
“你不想讓程諾去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代替程諾去做完這件事情,當然,你放心,警方那邊已有線人都安排好的會一起跟去保護你的安危。”
“嗯。”我鼻頭一酸,差點哭了出來,用力的點了點頭:“我去!只要能讓程諾平安,我可以去的。”
“喂!那個,你手上的戒指,給我!!”安洛兒沒好氣的突然衝我喊道。
我將手背在了身後:“這個,是程諾送我的……”
“我讓你給我!程諾是我丈夫,他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憑什麼落到一個外人的手上?”她衝上前從我手中搶過了戒指。
我深吸了口氣,眼睜睜看着她把戒指搶了過去,無能爲力,低下頭說:“這次來,就是與你做一個了斷,以後不會再見你,我想說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放棄程諾。”
“你!!你這個賤人!賤人!!”
我轉身離開,任由她毫無道理的怒罵,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人生總是這麼反覆無常,活着更多的是無奈,卻什麼也無力去改變。
與泰國毒梟交易的那一天,是程諾回國的日子,我連遺書都準備好了,此次一去,九死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活着回來見程諾。
我叮囑着保姆照顧好孩子,才走出了別墅,此時,外面已有車子停在那裡等候。
程諾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而我能幫他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這些貨分了好幾批讓人走去交易地點,我戴上隱形竊聽器,只要聽他們的吩咐行事。
好在沒有把事情搞砸,我們順利的趕到了交易地點,那裡早已有一匹皮卡車停在那裡停候。
那人說要先看貨,我們將貨卸下打開一一看過之後,確定沒有問題。
就在最後一秒,從四面冒出一批刑警,開始剿貨逮人。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經歷如同電視裡槍戰的戲碼,在槍林彈雨中,我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我躲在車後不敢出來,眼看他們步步逼近,心想着下一個死的人也許就輪到我了。
“出來,我看到你了!”
那人拿着槍,快步走了過來,就在他伸手一瞬間,‘砰’的一聲槍響,子彈穿過那人的心臟,再從我的臉頰擦過。
我驚恐的瞪大着眼睛,心臟幾乎要跳出了胸口,還沒回過神來,我被人拽過手臂,上了車。
“你沒事兒吧?”
我下意識的擡頭看去,卻見是習城。
“是你……”
“你以爲是誰?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要坐牢的!!逃吧!我送你去渡口。”
“程諾怎麼辦?”
“現在還擔心着程諾,爲什麼不想想你自己?!”那還是第一次習城衝我吼道。
我苦笑:“已經沒有什麼可想的了。”
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習城便已打通關係安排好了一切,機場已經被警方的人盯得緊緊的,走不通。所以只能走水路。
而後習城打電話安排了自己的私人遊艇,讓手下將我送到了渡口。
正準備上游艇之時,突然一羣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朝我這邊快步的走了過來。
習城的手下便知不妙,低低的說了句:“快跑,朝人多的地方跑!”
話音剛落,我下意識的朝人流多的地方跑去,正趕上一艘去日本的遊船正準備啓航。
“快追,那女人在那裡!!”
其中一人低喝了一聲,一部分留下來善後一部分已經追上了遊船。慌亂之中我跑到了遊船的第三層VIP貴賓船倉。
我已經跑到了盡頭無處可躲,要麼往回走與警方或者匪徒的人來個正面相撞,要麼……從這裡跳下去。
我滿是焦急,從這跳下去,會沒命的吧?我不能冒險。
當我往回跑時,突然手腕被人拽過,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我已經被人拽入了昏暗的貴賓室。
“噓~別出聲!他們過來了。”
這個聲音!我猛然擡頭看向這人,一陣頭暈目眩:“怎麼……是你?!”
“呵呵,是我。”齊聖眼眸深沉的盯着我,一瞬不瞬。
我伸手試圖去推他,卻聽到外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齊聖抓過了抵在他胸膛上的雙手,對她使了個眼色。
室內變得靜默無聲,直到雜亂的腳步漸漸遠去,彼此長長的舒了口氣,齊聖面色尷尬的鬆開了雙手。
“對不起。”
我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伸手正準備打開門離開,齊聖猛然上前一掌撐在了門上:“你現在還不能走!他們肯定沒有走遠,你放心吧,我知道你肯定很驚訝怎麼是我,等船啓航,這個房間讓給你,我會去我朋友的房間,不會讓你有一絲不自在,直到你想問我爲止。”
此刻,我沒有選擇,只好妥協了下來。待到船起航,齊聖果然收拾了東西去了別的房間。
我的生活全部被打亂,原本打算安生這樣過下去的我,連做夢也沒有想到,此時此刻正坐在去日本的遊輪上,更沒想到,會與齊聖在一起。
未來,我不敢想,也無法預測究竟會發生什麼,我只是想要單純自在的生活,與孩子好好的過下去。
我與他的距離,漸行漸遠,透過窗,看着迷茫的夜色,聽着澎湃的海浪,我像是在迷霧中走失的飛鳥,害怕再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等我冷靜下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齊聖根本就是程諾安排在我身邊照顧我的人。一直以來,他並未袖手旁觀,只是以另一種形式來照顧。
齊聖喝了一大口水,才說:“但是你別誤會,我對你好絕不是隻是因爲程先生的叮囑,我是真的想對你好。”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齊聖。”
“這次事情,看來都是林盛峰搞的鬼,他想打擊程先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怎麼可能?我……我明明是從安子強那裡打聽到……”
“只怕,安子強已經叛變了。”
航行了兩天,輪船終於在日本神戶靠港,我跟在齊聖身後隨着人羣下了輪船,對於未知的國度與陌生的環境,讓我不安到了極點。
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齊聖衝我安慰一笑:“別怕,跟着我走就好,我會保護你的。”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匆匆的收回了視線。
走出渡口,已經有專車過來接我們了,接應我們的人,是個圓臉男人,笑得意味深長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對齊聖道:“齊先生等候多時,請這位美麗的小姐與您一同回別墅。”
齊聖對不安的我說:“跟着我走就行,別怕。”
我緊鎖着眉頭,知道現在自己已別無選擇。
“依依,你是不是已經不再相信我了?”
我嘲諷一笑:“我現在也別無選擇,齊先生。”
齊聖怔忡的盯着我良久才艱難的收回了視線,鑽進了車裡。
回到別墅,裡面已經有兩個人在打點,看到我,便朝齊聖走了過去,說:“喲,這小妞就是程先生的馬子吧?怪不得這麼要緊,長得可真漂亮!”
齊聖白了他一記白眼,帶着我去了房間。
“剛纔的話你別介意,他們習慣了說話沒啥遮掩。”齊聖不想讓我誤會趕緊解釋着。
“我沒有放在心上,不管怎麼說,他們說得也沒錯。”我此時此刻對他已經沒有那種排斥感了,一切都只是程諾安排的,可是能是因爲過去對我實在太好,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依依……”齊聖欲言又止,最終只說了句:“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麼需要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爲你去做的。”
“謝謝。”我沒有看他,我淡漠的模樣,是在無聲的下着逐客令。
齊聖苦笑:“我知道你心裡從來都只有一個程諾,現在連正眼也不願再看我了。”
聽着他沉穩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我上前關上了門,房間安靜了,世界也安靜了,只剩下無盡的空虛像個巨大的黑洞,將我徹底的吞沒。
說好,不再哭的……
我坐在牀沿掩着臉,淚水無法自抑滑落,無聲的悲傷與思念將我的思緒淹沒。一切的一切總會習慣的,習慣到沒有程諾的那一天。
可是能水土不服的關係,我在這裡不到一週的時間便病倒了,肺炎加胃病。
我在醫院整整躺了一個星期,齊聖會每天都來看我,但這兩三天的時間裡,他呆的時間比往常要少,似乎很忙碌的樣子。他爲我請了兩個看護輪流照顧。
但今天晚上有個看護家裡發生了些突發情況,所以請假了。
我很想洗個澡,這些日子都是打水擦一擦身子,拿過換洗衣服走進了浴室。
誰知洗着洗着熱水變成了冷水,我尖叫了一聲,誰知那一秒門被人撞開,我趕緊拿過浴巾包着渾身溼透的身子從浴室裡衝了出來,當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又驚又怕,整個人瞪大了眼睛呆滯在原地,足足愣了有五秒。
“程……程諾?”
程諾看我那驚訝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纔好。
我也來不及細想,心疼的上前查看他,剛纔這麼用力一撞不知道疼不疼。
“我沒事兒,不疼。”他說,我們兩人才小心翼翼的擡眸看向彼此。
兩道灼熱的視線在冰冷的空氣中相遇,深深糾纏,無法再移開一絲一毫。
直到醫院職班的護士聽到聲響趕了過來,打破這暖昧又潮溼的氣氛。
“發生什麼事了?”護士看着眼前帥得一塌糊塗的男人,紅着臉問。
我們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程諾用着流利的日文解釋着:“門鎖突然壞了,維修費我們會賠償,這裡已經沒有問題了。”
職班的小護士紅着臉偷偷瞄了程諾幾眼後,才羞噠噠的說了句:“好的,先生要是有什麼事再叫我們。”
程諾扯着嘴角笑了笑,將小護士送出病房後長長的舒了口氣。
我上前將虛掩的門用椅子給攔着,一臉緊張的對程諾說:“程諾,你怎麼來這裡了?這樣會很危險,你隨時會被林盛峰那邊的人發現的。”
他只是用着黑如曜石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緊抿的薄脣似乎沒有打算開口向我解釋什麼。
深重的思念催殘着彼此的靈魂,在心裡瘋狂的叫囂着,似乎此時此刻只有擁抱彼此,才能安撫身體裡這隻蠢蠢欲動的魔鬼。
我終是不顧一切的撲進他的懷中,雙手死命的抱着他的腰身,用盡全身的力氣,淚如雨下,低吶:“對不起,對不起……程諾,我把事情搞砸了。”
他將我緊擁在懷中,蹙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沒想到會把你牽扯進來,你這個傻女人,反正我是逃不掉,你何必自己參和進來?不過……傅公子已經解決掉了,只是……”
他稍稍推開了我一些距離,認真的看着我:“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情。”
“嗯?你問。”
“安洛兒死了,死的時候手裡握着我送給你的戒指,我想知道跟你有沒有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