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文嫺下山

鳳鼎山,偏廳。

葛文嫺負收站立在窗前。看着遠方。

旁邊站立着一個身着黑袍,鑲金線的二三十歲青年。

那青年雙手自然下垂,對着葛文嫺的後背。語氣冷靜而平淡:“大小姐。發現溫子葉的行蹤。他似乎還在欽州城邊緣。得到確切消息。溫子葉明日會出現在欽州城與開州城之間的武陽鎮作案。”

葛文嫺俏面含霜,鳳目微眯:“知道了。孫師兄,辛苦了。”

那人正是外堂的孫智。孫智語氣還是波瀾不驚,這世界彷彿沒有能讓他動容的東西:“大小姐。這溫子葉爲禍江湖多年。天玄府幾次出動拘捕,溫家也懸賞花紅。都叫他脫逃。雖然是臭名昭著,但是由此也知此人修爲可見一斑。大小姐當真要親自去嗎?唯恐有失,還請大小姐三思。”

葛文嫺道:“這溫子葉公然在我鳳鼎山地界作亂。還敢對我妹妹出手。這仇我一定要報。孫師兄不必勸我。”

其實除了保鳳鼎山顏面,爲妹妹葛文靜報仇。葛文嫺心中還有一點疑問。葛文嫺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孫智道:“大小姐。抓捕此等奸邪之人。原本就是天玄府的職責。此事要不要知會天玄府?若有天玄府相助,勝算更大。”

葛文嫺冷哼一聲:“天玄府這幫人,拿着俸祿,得過且過,怎肯賣力?否則這麼多年,何至於一個小小的毛賊都抓不住。況且,這是我鳳鼎山自家的事。不勞他們了。”

孫智說話,從不二遍。大小姐不肯,他便不再勸。何況孫智也明白,這大小姐恐怕雖說是爲維護鳳鼎山不假;這其中,何嘗沒有立功立威的心思在?

這時,有人來報:“大小姐,袁公子門外求見。”

孫智聽說有人來拜訪。便告退。

葛文嫺道:“請。”

袁離慕雖說傷以大好。只是並未痊癒。此時臉色依然很差。

葛文嫺請袁離慕坐下。先寒暄幾句:“袁公子,傷勢如何?在鳳鼎山住的可習慣?若有任何需求,儘管提出。”

袁離慕道:“謝大小姐關心。傷以大好。承大小姐盛情。一切皆好。在下原本就是浪蕩江湖,居無定所。不會講究。大系哦啊接費心了。”

葛文嫺道:“那就好。袁公子可不要跟我客氣。不知袁公子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袁離慕道:“大小姐,是這樣的。我聽聞大小姐要去抓捕溫子葉。是否有此事?”

葛文嫺心道:此事我未對人提起,他怎會得知。心生疑問:“袁公子聽誰說的?”

袁離慕笑笑道:“確切的說,是在下猜的。我聽雜役門說,大小姐近日要出門去。因此猜測,大小姐是衝着溫子葉去的。”

葛文嫺心中暗道:這幫沒規矩的東西。怎麼什麼話都對外人說。

葛文嫺見被說破,也不隱瞞:“是有此事。袁公子爲什麼要問這個?”

袁離慕突然臉色悽然道:“大小姐。在下是請求一同前往的。希望大小姐答應。”

葛文嫺道:“這。這原本是我門中事。不敢勞煩袁公子。何況袁公子傷體未愈。我看袁公子還是安心靜養幾天爲好。”

袁離慕神情黯然,看着葛文嫺道:“大小姐。我聽聞大小姐有一妹妹。大小姐對她愛護有加,甚是維護。”

葛文嫺不知袁離慕爲何突然說及葛文靜。等着袁離慕說下去。

袁離慕道:“不瞞大小姐。我原本也有一個妹妹。青春活潑,乖巧可愛。若是或者,當與令妹年齡相仿。我二人父母早逝。相依爲命。我常年出外遊歷。誰知,就在去年。不知爲何,被那人稱‘蝶戀花’的淫賊溫子葉看中。結果……妹妹不堪鄰里周圍的議論辱罵。一氣之下,一尺白綾,自掛東南。我返家得知。爲時已晚。這一年多來。我四處打聽追蹤那惡賊的下落。前幾日堪堪在欽州城追到。”

袁離慕說着,英氣剛毅的也扭曲了。星眸含淚。

葛文嫺不禁動容:“沒想到袁公子還有這樣一段傷心事。”

袁離慕繼續道:“因此,我發誓,一定要手刃那淫賊。爲妹妹報仇。奈何修爲不濟,前次沒能成功。我雖不才,即使與他同歸於盡。我也在所不惜。還望大小姐成全。”

葛文嫺俏臉緩和,聲音也變得溫柔許多:“袁公子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袁公子的身體……”

袁離慕目光堅毅道:“大小姐。你我都是有妹妹的人。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死且不怕,何況區區小傷。還望大小姐成全我一片心意。”

葛文嫺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說什麼。袁公子就一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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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陽鎮。地處欽州和開州之間的官道之上。多是往來行旅客商的落腳之處。

因此小鎮十分繁榮。

武陽鎮的劉員外,乃是當地有名的富商。鎮上一半產業都是他家的。

劉員外有一小女,年方十六。據說生的是花容月貌,窈窕多姿。兼又家資鉅萬,詩書達理。

是方圓百里多少青年才俊,豪門世家爭相提親的女子。

劉員外家的房子也是裡三進,外三進,層層疊疊,迴廊曲徑。一色的青蛙白牆,大梁高頂。

平日賓來客往,好不熱鬧。

只有今日。整個大院一片肅穆寧靜。燈火通明。

謝絕一切來客嘉賓。並且各門各牆,明裡暗裡。全是家丁護衛。

正廳大堂。身着華麗綢緞的劉員外,緊張的坐在當中。雙腿不住顫動,臉上的肥肉也不自覺的抖動。劉員外一會兒端起茶杯,一會兒放下。卻一口水也沒喝。

顯示其緊張焦躁的心情。

劉小姐的閨房內,燭火燦然。

一位女子安安靜靜的坐在香氣四溢,華麗寬大的牀上。一動不動。

大家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月正當空。偶有一兩聲夜鶯的叫聲。似乎被這靜穆的氣氛影響。變得嘶啞慘然。

突然,空中彷彿有輕微的破空聲。

接着,銀色月光之下,滿園飄下粉白的花瓣。伴隨而來的,是一陣淡淡的花香。

一位白衣公子,在飛舞的花瓣雨中,翩然落下。手中摺扇輕搖。

那公子面如冠玉,只是略帶晦暗。信步款款向着劉小姐的閨房走去。

躲在牆邊角落裡的人,方覺有人來。便問道一絲幽香。人便暈倒過去。

有反應快的,劍才拔除半寸。便癱軟在地。

那公子目不斜視,赤紅的刀刻般的薄脣,漏出微微邪魅一笑。

那公子徑直走到劉小姐閨房門口。手腕微抖。摺扇合起。只見他用摺扇在門鎖上輕輕一點。那門鎖應聲打開。

那公子輕推格門。飄然入內。身後門也輕輕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