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謝雲飛。就連一向狂傲的陳鬆和朱琦,眼中都帶着抹不去的震驚。
我的心跳也不自覺加快了起來。一股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現在想收回已經不可能了,只能一路順着這個推理走下去了……
但是,我好像並沒有能夠一槌定音的證據……或者說,我連證據都沒有。
只能順着推理走一步是一步嗎?
管不了這麼多了!我咬了咬牙,將目光死死地盯在謝雲飛身上。
“刑警先生,您……是認真的嗎?”謝雲飛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依然顯得很嚴肅,“我怎麼可能會殺我的父親?”
“沒錯……無論怎麼看,似乎都不可能。”我皺了皺眉頭,“但從邏輯上來仔細看,這卻是最可能的。”
“什麼意思?”謝雲飛說道。
“這起案件的兇手,無論怎麼看,都必須要是莊園內部的人。”我平靜地說道,“先從頭整理一下這個案件吧。我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收到了謝森所發的求助,也就是那封電子郵件。那封電子郵件裡,很明顯的提到了,他是在害怕某些東西。從謝雲雪小姐所反映的,謝森最近經常要求管家晚上鎖窗也能看出,謝森他的確在害怕着什麼。”
“直到我們找到了那個足夠稱之爲恐怖的東西。”我輕輕笑了笑,“的確是把我嚇到了呢……那個詭異的影像,一開始我也認爲,謝森所說的那個讓人害怕的東西,就是那段影像。但是……之後所發現的那份文件,徹底地重整了我們的思路。謝森是參與這份恐怖影像技術的合作者,他是不可能對自己參與的項目感到恐懼的。”
“所以,那份影像,很顯然是被掉包了。實際上我們也在莊園不遠的處的小森林中發現了一份也足夠恐怖的影像……應該是你打算趁夜取走卻因遇到了我們而失敗了吧……而且我很確信那份影像纔是謝森真正觀看的影像。因爲那份影像裡,出現了謝森本人。”
“難道這就會讓那老頭感到害怕嗎?”朱琦說道。
“很奇怪嗎?”我反問道,“就好比你看着你自己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死去一樣,我就不信你能從頭到尾都保持鎮定?”
“……”朱琦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而能夠調換錄像的人,謝雲飛先生,您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爲什麼我是最大的?不是誰都有可能嗎?”謝雲飛反問。
“因爲您對您父親的習慣應該是瞭如指掌的。不論是他房間的結構,他的生活習慣,甚至是整座莊園的結構,您都應該非常清楚。當然這都不是最主要的……”我輕輕笑了笑,“您在搶過謝森的鑰匙後,當然還會將鑰匙重新放回謝森身上。但是……究竟放到謝森身上的哪裡,便成了一個問題。”
說到這裡,謝雲飛的眼神明顯的瞪了一下。
沒錯,他有些慌了。
“我們是在謝森的腰間找到他房間的鑰匙的。”我說道,“但是,很奇怪,謝森似乎並沒有將鑰匙別在腰間的習慣。他的鑰匙看起來都是塞在衣服口袋裡的。有意思的是……”
我拿出那張謝森與謝雲飛,謝雲雪參加活動的合照:“這張照片,您有印象吧?”
“這是我參加公司活動時拍的照片,我記得很清楚。”謝雲飛低沉地說道。
“沒錯。您在這張照片上看起來很帥呢……”我淡淡一笑,“當然……這串鑰匙也很好看……”
我緩緩挪動手指,指在了照片中謝雲飛的腰部。那裡很明顯,有一串在太陽映射下閃閃發光的鑰匙。
“啊!原來是這樣啊!”曉陽驚叫一聲,“謝雲飛先生自己有把鑰匙掛在腰上的習慣,所以再把鑰匙放到謝森身上時,就不自覺的掛在了腰間。”
“沒錯,這是你最大的失誤。”我盯着謝雲飛緊繃的臉龐說道。
“呵……這不過就是串鑰匙吧。”謝雲飛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其他人不也也可能把鑰匙掛在腰間嗎?”
“的確是……”他的這番辯駁在我的意料之內,“所以,我們暫且先撇過這個。兇手在殺害謝森之後,需要把謝森的屍體運回他的房間。而如何將謝森運回便成了一個問題,很顯然從大門口直接帶進去是不可能的。”
我擡頭看了看謝森房間的方向:“所以……我想到的唯一途徑,就是從謝森房間的窗戶帶進去。”
“那裡可是3樓啊,怎麼能帶的進去呢?”李漢生問道。
“用一些方法就行了啊。很巧的是……這兩位仁兄就用過這種方法噢。”我微笑着看了看陳鬆朱琦兩人。
“我?”陳鬆愣了愣神。
“你忘了嗎?明明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啊。”我攤了攤手。
“你是說……繩子?”朱琦皺了皺眉頭。
“沒錯,繩子。”我輕笑道,“在將近凌晨時,從謝森房間的窗戶,哦不,確切的說,應該以那架跑步機爲支撐,用繩子將安放在外面的謝森的屍體拉上來。”
“跑步機……竟然這麼用了啊……”丁玉蘭小聲喃道。
“所以從這也能看出來……兇手是個對莊園佈局,以及謝森房間非常瞭解的人。當然……這也不足以作爲決定性證據。”
“那就只能從第二個案件入手了吧?”賈凌風說道。
“算是吧。”我聳了聳肩,“現在只能繼續推理下去了。其實在李野的案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條件……就是陸小霞茶中的安眠藥。從加安眠藥的手法和時間計算來看……加安眠藥的人應該是對陸小霞女士的習慣很瞭解,並且對莊園廚房結構非常清楚的人。當然這也沒什麼說服力……”
我嚥了嚥唾沫,抿了抿髮乾的嘴脣,繼續說道:“李野的房間和謝森的房間,兇手所作的佈置應該差異不大。包括提前在牆上射擊一個彈孔,從窗戶將死者拉進來……哦對,在這裡說一下,窗戶也應該是提前被兇手打開了鎖。這個當然也是因爲兇手知道陳鬆會從窗戶闖進來,所以爲他稍微掃了掃障礙吧。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辦到。而佈置完現場之後,兇手在12點準時在走廊製造出槍聲,吸引衆人過來發現屍體……這計劃就算完成了。而且能夠很好的向我們營造一個自殺的假象……”
“可是,有一個問題你沒解釋吧?”賈凌風說道。
“什麼問題?”我立刻問道。
“你別忘了。”賈凌風嘆了嘆氣,“你們能夠認爲死者是自殺,可是因爲一點很重要的現場情況啊……”
“很重要的情況?”我皺了皺眉,“你……難道是想說……”
“血跡!”丁玉蘭突然猛地一拍手,“現場的血跡,在我們發現屍體時,是往下流的!”
“如果說死者是在外面被殺起然後用繩子拉回的話,現場怎麼會有正在流淌的血跡呢?”
“………”
我感到一陣語塞。這個問題……雖然之前我也疑惑過,但後來隨着推理的進行,並沒有再去細想。現在居然被這貨給重新提出來了……這人真的是我的隊友嗎……
“喂,你是對面的吧……這不是坑小米嗎?”曉陽不滿地對賈凌風輕聲說道。
“啊?哈哈哈……我以爲他想明白這個問題了……”賈凌風帶着一種幸災樂禍地笑撓了撓頭。
“你這個人居然還笑得出來……”曉陽白了他一眼。
我的天……這個人一點也不嚴肅的啊……
不過說認真的,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偵破案件的過程中是不能留下一絲疑問的,該嚴謹還是要嚴謹。
滴落的血跡……嗎……
按理說……那的確應該是死者本人的血跡。兇手應該也很清楚,如果在那裡佈置了別人的血跡的話,會被之後的DNA檢測很輕易的識別出來。
可是那如果是死者的血跡的話,爲什麼會是滴落的呢?這相當於就是再說,死者是剛被殺不久啊……這不可能的啊……
我的額頭滲出絲絲冷汗。
“這個人剛纔不還說的挺起勁的,現在怎麼突然閉嘴了?”耳邊傳來陳鬆冷冷的嘲諷聲。
“呵……”這一聲似乎又是謝雲飛的一聲輕嘆。
“虛張聲勢罷了。”朱琦也附和道。
“你們能安靜點嗎?不說話會懷孕嗎?”曉陽憤怒的聲音也在下一秒立刻飄進我的耳朵。
………
眼前的場景在不斷的圍繞莊園變換……
………
不可能?
………
我的心底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啊?這是……
………
憑什麼不可能?
………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對啊……憑什麼不可能?之前我的猜想……很大一部分是來源於我的主觀臆測……
也許那本身,就是我沒有意識到的錯誤呢?
如果說,現在這個情況是真實情況,死者的確是在那個時候被殺的話……
情況會變成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