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葉傾城能等到她的少年嗎?”
女鬼將目光望向窗外,有些失神地問道。
“能!”
我忍不住嘆息一聲,旋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錯了呢。”
女鬼喃喃道:“我已經無法再等下去了…”
“他會來的,你們一定會重逢的,相信我!”
我當然是在騙她,因爲她很快就會魂飛魄散了,到時候,連一粒微塵都不會留下,就算她等的那位少年來了,她也不可能見到了。
我之所以許給她希望,只是不想在她最後的時間裡也不得解脫,那未免也太可悲了。
我爲她的下場感到深深的惋惜與自責,但是我並不後悔,因爲我還沒有高尚到可以爲了他人奉獻自己,如果我不這樣做,那麼現在魂飛魄散的人就是我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是嗎?我們真的…能重逢嗎?”
聽了我的回答,女鬼原本暗淡的瞳孔突然恢復了些許光亮,她擡起頭驚喜地看了我一眼,頃刻間,笑靨如花。
“我相信你,我一定會見到他的,一定…”
話音未落,女鬼的身體變得愈發透明,旋即便化作點點光華泡沫般消逝在了我的面前。
我怔怔地看着女鬼消失的地方,心中猶如打翻了調料瓶般五味雜陳,世人皆道修仙好,殊不知,即便真正成了仙人,心中也總會有些私情割捨不下,孽緣也好,善緣也罷,只要自己覺得是值得的,那就只管堅守本心。
葉傾城的下場固然可憐,但是並不可悲,因爲她直到最後都無怨無悔,這就已經夠了。
想到這,我頓時苦笑一聲,費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回到宿舍,甄帥他們睡得正酣,想來剛纔都是女鬼爲了迷惑我,故意製造出的幻覺。
與女鬼纏鬥到現在,我早已是筋疲力盡,剛躺到牀上沒幾分鐘,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有十三個未接電話,而且都是蘇瞳打來的,我頓時驚得渾身一激靈,連忙給蘇瞳回撥了過去。
結果蘇瞳拒接了,然後等了差不多有一分鐘時間,蘇瞳的電話又一次打了過來。
“瞳瞳,你打我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我連忙按下接聽鍵,好奇地問了一句。
“小道士,安晴嵐今天沒來教室!”
電話裡,蘇瞳的聲音帶着幾分急切地說道。
“沒來教室?”
我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旋即冷笑一聲,僞裝了那麼久,這條狐狸尾巴終於藏不住了嗎?
“你是從什麼時候沒見到她的?”
蘇瞳弱弱地說道:“就今天早上,我一睡醒,她就不見了,我還以爲她先來教室了呢,結果一直等到現在,她都沒有出現,小道士,我沒完成你交代的任務,你不會怪我吧?”
“傻丫頭,我怪你幹什麼?你幫我監督安晴嵐那麼久,我感激你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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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道:“好了,你別想那麼多了,快回去上課吧,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來處理了。”
蘇瞳頓時“哦”了一聲,就在我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她突然又小聲地問了一句:“小道士,你…你們接下來是不是…就快離開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的確是這樣。”
我不想騙她,於是實話實說道。
蘇瞳沉默了,我知道她是在傷感什麼,輕笑着哄道:“好了,就算我離開了,也可以隨時再來看你啊,而且你也可以去店裡找我玩。”
聽我這麼一說,蘇瞳終於笑出聲道:“那我們可就說定了,到時候你可不許嫌我煩哦,不然的話,本姑娘咬死你這壞道士,哼哼!”
說完,蘇瞳就喜滋滋地掛斷了電話,而我也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然後我找出鄒雪的號碼,將安晴嵐今天沒來上課的事告訴了她。
十分鐘後,鄒雪又給我回了一個電話,說安晴嵐去了崇文區,最近扶桑的人頻繁在那一帶出現,現在家族已經將重心放在了那邊。
當我問她我們是否要撤離的時候,鄒雪讓我們再耐心地等上兩天,扶桑的人向來陰損狡猾,難保不是故意在迷惑我們,話雖如此,我已經從鄒雪的語氣中已經聽出了幾分退意,看來我們在這裡果然是待不了幾天了。
懶得搭理甄帥跟和尚這兩頭豬,我迅速穿好衣服,洗漱了一番之後,來到了教室,打算在這最後的幾天裡,再好好陪陪蘇瞳,順便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想找個機會跟她坦白…
就憑我三世殺星的命格,莫說是相濡以沫的戀人,就算稍微跟我沾上點關係,只怕都不會有好下場,所以我是不可能與她相愛的。
在感情方面,我雖然遲鈍,但我並不傻,在一起相處了那麼長時間,我不可能感受不到蘇瞳對我的情意,趁現在彼此都還陷得不深,儘早抽身才是正道,葉傾城與洛鈺的戀情固然刻骨銘心,但結局未免太過悲哀。
我自認不是一個浪漫的人,玩不來爲愛殉情那一套,螻蟻尚且偷生,既然能活着,又何必尋死?我寧願孤苦伶仃一輩子,也絕不願看到有人因爲我而受到牽連,父母與爺爺的死已經令我自責不已,我又豈能再不知悔改?
不過我終究還是欺騙了蘇瞳的感情,所以在向她坦白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到時候,要打要罵,我都接着,自己造下的孽,總歸還是要自己承擔!
想到這,我嘆息一聲拉住了蘇瞳的手。
“小道士,你…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啊?”
蘇瞳害羞地看了我一眼,好奇地問道。
我沒說話,一直拉着她登上了天台。
“瞳瞳,快要離開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我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着蘇瞳說道。
蘇瞳明顯是被我這副正經的模樣給嚇着了,她小臉煞白地退了兩步道:“什…什麼事?”
“我們分手吧。”
我看了她一眼,苦笑着說道。
蘇瞳頓時怔住了,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震驚、惶恐以及不可置信,旋即她落寞地笑了笑,佯裝自然地問道:“這就是你想說的事?”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