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興趣加入‘弒月十三座’?其中一座恰好去年死了,位置空缺著呢。”
面對笑罌勾魂的笑容,北宸則是歪著嘴愣住了。
“────哈啊?”
笑罌只是笑著,卻不急著繼續往下說,耐心等待北宸的回神。
北宸看看一邊面無表情的阿特拉斯一眼,有點頭疼地揉了一下眉心:
“那個……我都昏頭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大街上的那一齣戲,也是因爲這個才演給我們看的嗎?”
“不。”
伸出手指搖了搖,笑罌意味深長地對北宸眨了眨眼。
“之前奉上面的命令接近你,是因爲你是圖零部落的新秀,有拉攏和利用的價值。但沒想到你會和我們接觸的世界靠得這麼近呢。”
北宸卻沒這麼容易接受他的說法:“如果說要拉攏圖零部落的人的話,把目標對準格倫佘不是更好嗎?”
“哦,他啊,他沒有拉攏的必要。”
笑罌輕描淡寫地說著,北宸聞言細想了一下:也是,狂犬格倫佘這樣的存在,應該不太可能爲哪個組織所用吧。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注意到我的?”
“嗯……”笑罌歪著頭思考了一下,“這就得問我的主上咯。不過換成我是觀察者,你的走路姿勢和周圍的氣場也能讓我很快注意到吧,外加你戴著這個顯眼的頭盔。”
“誒?!”
原來本意是想要遮掩面容,但這頭盔反倒讓自己顯眼起來了?
“還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笑罌依舊沈穩地笑著,大有知無不言的樣子。
“想問的太多了啊,你們究竟是怎麼樣的組織,爲什麼要研究這些遺蹟?還有爲什麼這麼輕易地邀請我加入?你們又是怎麼拿到前任赤月巫女的遺體的──還有你,既然你也承認之前和我相遇那個是場騙局,那你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有契約者束縛住嗎?如果有的話,爲什麼會不和搭檔一起行動孤身來這種地方?”
“還真是問得不客氣啊,”笑罌說著,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看得北宸本能地一哆嗦。
“我們是什麼樣的組織,你要有興趣加入,自然會了解,現在的話,只要知道我們是和赤月巫女作對的一羣人就行了。”
“……和赤月巫女作對……嗎。”
“是的,組織的規定是,在這種古代遺蹟周邊遇到同樣準備調查遺蹟的人的話,只要對方的立場不是站在赤月巫女這邊,就儘可能地邀請加入。”
北宸神色複雜地皺皺眉。
“那你怎麼就能確定我方纔說的是真的呢?萬一我是想要復活赤月巫女的異端教徒什麼呢?你看,我身邊還跟著一個附身月使哦。”
“呵呵,看樣子你還不瞭解‘魅靈附加’這一特殊屬性的戰器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笑罌突然對她一眯雙眼,嘴角危險地輕輕一勾。
“蛇蠍美人”──北宸腦海裡瞬間蹦出了這樣幾個字。
“我們可是天生的交際達人,永遠可以最準確地看透他人的心思,換句話說,察言觀色的能力可是很強的,對方有沒有說謊,說某些話的時候是否是真心的,魅靈會告訴我們真相。我看錯你兩次,再看錯可就沒臉見人了。”
“也就是說你可以判定我沒有說謊?”
美男子長鞭微笑著點了點頭。
“組織最大的特點就是包容和自由。除了要在共命靈晶上滴一點血表示你的存活狀況、緊急集會必須參加、每三個月提交一次活動報告之外,沒有什麼硬性規定,而且你遇到困難的話,還可以獲得組織內其他成員的協助。”
說到最後,他的笑容越來越像是步步逼近、吐著信子的巨蟒──顏色豔麗但危險無比。
“原則上,只要立場在‘時代破壞者’赤月巫女的對面,別說是人形附身月使,就算是赤月巫女本人我們也相當歡迎哦。──啊、倒不如說是絕對歡迎呢。”
“!?”
北宸想要用力剋制住自己的震驚,但還是道行不夠,沒能忍住,緩緩地吸了一口氣──而看見她這樣的表情,一邊默不作聲的阿特拉斯有點擔心地拿尾巴捲住了她的手,而笑罌則一臉得逞的笑容。
“好了,接下來我來回答你最後一個問題,”
不顧北宸心如亂麻,笑罌繼續用不溫不火的聲音開口。
“我在大街上設局和你相識,那是奉命,但是孤身一人前往這個遺蹟然後遇到你,卻是湊巧。我特意離開了契約者的召喚範圍調查此處,自然是想瞞著我的主上和契約者先一步在這遺蹟裡找些東西。”
“──找些東西?”
“什麼都可以,只要是有價值的東西──能讓我的話有份量的東西就行。”
北宸聞言,呆了半晌,然後又低頭思考了幾分鍾,最後突然擡頭看向他:
“你想要晉升到九耀然後脫離契約的束縛……是真的?你在做和你主上反目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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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罌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看樣子不枉我對你說這麼多,你果然還是有些腦子的。”
“──那你又爲什麼要建議我加入那個什麼‘弒月十三座’?那是你主上所在的組織不是嗎?!”
“正因爲他是組織成員,所以對同組織的人出手也會比較麻煩吧?我既然打算走人,自然要提前找到能抗衡的後臺。”
北宸突然有點哭笑不得:
“不要告訴我,你選中的‘能抗衡的後臺’就是我啊!”
笑罌撇嘴翻了個白眼:
“不然你以爲我這麼老實和你全盤托出是爲了什麼?”
“可我只是個實力平平的普通人!?”
“你自身的戰鬥力倒確實不怎麼樣,但你身邊跟著很了不得的人沒錯吧?先不說罪大惡極的大貪官達裡姆會老實巴交地跟在你身邊,狂犬格倫佘暗地裡關照過你甚至宣佈你是他失散多年的莫須有的妹妹,那個心高氣傲的‘寒炎魔女’也會來找你搭訕,現在,連在百姓們心目中和噩夢的代名詞劃上等號的人形附身月使都能友好地站在你身邊,我可以不信你,但我不會不信我自己的眼光。”
“……呃。”
北宸抽了抽嘴角:原來自己的行程,早就落入別人的眼中了啊。
“更何況,”笑罌用優雅的動作捋了一下那黑色絲緞般的長髮,“你覺得是獅子老虎強……還是能安然無恙地存活在獅子老虎堆裡、甚至能將它們集結起來的鹿強?”
“……”
因爲笑罌的話太過具有衝擊力,北宸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回話。
“小巫女,你可能比你想像的要厲害很多哦,但如果你不把自己的優勢徹底利用起來的話,也只不過是一箇中上程度的庸碌武者罷了,我看著著實可惜啊──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爲自己的勢力添一個軍師?”
笑罌說完之後,便帶著充滿信心的笑容看著北宸,等待她的回答。
“等等……”
思考半天,但因爲問題太多,北宸的腦袋還有些轉不過來。
“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話說,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你會怎麼做?”
“不怎麼做,既不會殺你滅口也不會追究報復,”笑罌說著,再次露出了帶毒的溫柔微笑,“不過,大概會一時好玩,把你就是赤月巫女的事添油加醋地散佈到首都去吧,剛好之前那個奇怪的巨獸也可以有合理的解釋了呢。”
“你!!”
面對北宸一下子變白的臉,笑罌輕笑著擺擺手。
“開玩笑的,別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啦。”
……這種話哪裡像是開玩笑啊啊啊!!
“北宸,殺了他?”
見北宸大驚失色,阿特拉斯在一邊低聲開口了。而笑罌倒是沒有因爲他說話的內容露出半點不安的神色,反倒是對北宸興味地挑了下眉。
“北宸?原來婭修·圖零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啊。念起來倒像是悠禹這邊的讀音呢,那看樣子這頭金髮也是假的咯?”
“……嗚!!”
北宸再次被氣得牙癢癢:這家夥太精了!!
“好了好了。”
笑罌收斂了調笑的神色,換上了比較嚴肅的表情。
“我的提議是認真的,但即使你不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輕易把你的事抖出去,我還不想和那個沒心沒肺的達裡姆作對。況且,情報是我的武器,我自然會把它們用在最該用的地方。”
他說著,走到高臺的石壁邊,圍著牆壁走了一圈,然後又回到了原地,視線落在了一塊雕著奇異花紋的石頭上,然後低頭,將手中疑似懷錶的東西對上了那花紋中心的一顆小小的寶石。
轟隆轟隆──
巨大的高臺的石壁慢慢地分開了,一條長長的石質的臺階延伸著通往地下的黑暗。
“我進去了,你們慢慢考慮吧。”
說著,他拿出一塊照明靈晶,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那個通往地下的通道。
“啊──等等!阿特拉斯,追!”
裡面說不定有重要的情報,可不能在此之前被笑罌拿走了!
這麼想著,北宸也顧不得安全問題了,徑直拉著阿特拉斯也衝了下去。
見北宸追了上來,前頭沒走幾步的笑罌乾脆停了下來等他們趕上。
“不等自家戰器來就追上來,真的好嗎?他們因爲這個遺蹟和你失散了吧。”
“……”
“罷了,”笑罌輕笑一聲,“那就暫且別管那些複雜的事,先暫時合作,好好調查這個遺蹟吧。”
“嗯,好。”
雖然碰到他之後,不知道怎麼的,事情的發展似乎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這讓北宸有點不甘心,但眼下確實是合作比較好。
笑罌反倒因爲她的配合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我說,你就沒想過殺我滅口嗎?你身邊這家夥實力遠在我之上哦?”
北宸愣了一愣,隨即搖搖頭。
“不是沒想過,而是想過,放棄了。”
“──爲什麼?”
“很可惜啊,你確實很聰明,外加是個絕世美人。”
笑罌的表情首次出現了輕微的崩裂──前面那個理由他倒是很受用,後面那個算什麼啊!
就在笑罌抽嘴角的時候,一邊的阿特拉斯冷不迭開口了。
“北宸,北宸。”
他邊說邊邀功似的拿尾巴搖搖北宸的手。
“搜索到了。”
“誒?阿特拉斯,你搜索到什麼了?”
“他,”
他指指笑罌轉過來的側臉,然後用力點點頭,一臉大義凜然(?)地開口。
“狐狸精。”
“……”
“……”
長長的石質走道突然安靜了下來。
北宸一頭黑線,笑罌微笑的臉上迸出了青筋,而阿特拉斯依舊理直氣壯外加面癱地看著兩人。
“……那個,狐狸精是形容女性……的吧?”
北宸心虛地看了一眼笑罌發黑的臉,小心地解釋了一句。
阿特拉斯歪了一下頭:
“重新搜索完畢,‘蘇妲己’。”
“那不還是狐狸精嗎?!”
“……那、蘇妲己先生。”
“不是加了一個稱呼她就能變成男人的!”
“……人妖。”
“哇哇哇哇哇!!!!這個詞千萬不要亂說啊!真的惹火他我們就慘了!!”
“僞娘?花木蘭?”
“不對啦!!!前面那個還有點道理但花木蘭──花木蘭這完全倒過來了吧?!”
“面首。”
“你……你的資料庫的搜索引擎的邏輯到底是怎樣的啊!?”
“閨蜜。”
“這個已經完全意義不明瞭!!”
笑罌的臉色越來越黑,直到最後他啪地一聲捏爆了手中的照明靈晶,走道的光線瞬間暗下來了一半。
而就在這昏暗的光照中,有著傾城容顏的美人,對著北宸露出了──陰冷鬼魅、狠毒絕豔的微笑。
然後他眼波流轉、朱脣輕啓,從口中迸出了一句話:
“閨、你、大、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