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穎貴人高娃進宮。
既然中宮虛懸,穎貴人進宮正式行禮,便該到那個可能繼位中宮的嬪妃宮裡。
便是從這一點上,後宮都能猜測究竟誰有可能繼位中宮。
對此,嫺貴妃心下還是有把握的。故此她歡歡喜喜等着皇上下這道旨意。
據她來看,雖然皇上遲遲不肯立她爲後,不過這事兒是遲早的;就連都到四月十一下午了,皇上還沒正式知會她預備明天見穎貴人,她也還是不着急。
這是宮裡啊,是這天下最講究規矩的地方兒。皇上可以進封令妃那個漢姓蹄子爲妃又怎樣,總歸這皇家的規矩是不容得亂到根兒的!
故此嫺貴妃叫了林貴人回去歇着,便坐在殿內不急不慌地瞄着窗外。
可是她從午後一直等到黃昏,從黃昏一直等到宮門下鑰,都沒能等來這道諭旨。
嫺貴妃便有些壓抑不住了,她起身大喊:“塔娜、德格!你們都傻站着幹什麼?去,出去給本宮打聽,皇上究竟安排了穎貴人進誰的宮裡行禮?!”
塔娜和德格都嚇壞了,也知道此事的要緊,顧不得宮門下鑰的規矩,這便求了敬事房的太監,趕緊出宮打聽去了。
稍後回來,兩人面色都有些不平靜。
嫺貴妃狠狠盯着她們兩個:“說啊,去誰的宮裡了?是不是直接去皇上的養心殿,要麼就是去皇太后的壽康宮行禮了?”
如果是直接到皇上、皇太后那去行禮,便不涉及誰繼位中宮的事兒,她也可以接受。
可是塔娜與德格卻都是搖頭。
嫺貴妃便砰地站起:“那到底安排去誰宮裡了?……不能,絕不可以是去純貴妃的宮裡!”
純貴妃雖然是漢女,隱然又已經失寵,可是終究純貴妃也是貴妃,且排位在她之前。況且人家還有皇子啊!若刨除滿漢的因素之外,那純貴妃倒更應該是被冊爲繼後的!
好在塔娜和德格同樣還是搖頭。
嫺貴妃這才穩住一步,按着心口,“那還能是誰?只要不是永壽宮也可。”
塔娜這才跪倒:“回主子,其實是奴才們也絕沒想到的……皇上叫穎貴人,明兒到儲秀宮,向愉妃行禮。”
嫺貴妃眯眼想了半天。
“愉妃?!她憑什麼!就算有了皇子,不過也只是在妃位。更何況,她出身不過是南苑海子的披甲人之女!”
塔娜和德格小心對視一眼:“奴才兩個方纔在外頭也計議了好一會子。唯一能說得過去的只有一點:那便是愉妃也是出身蒙古八旗的,穎貴人也是蒙古八旗……”
嫺貴妃緩緩走回炕沿兒邊坐下。
“倒也是,後宮裡一共就這麼兩個出自蒙古八旗的內廷主位,多親多近可以理解。只是……只要皇上不是安了心思,要立愉妃的永琪爲皇太子就好!”
四月十二一早,各宮嬪妃也早早到了儲秀宮。
別說嫺貴妃驚詫莫名,後宮全都沒有想到,其實便連愉妃自己又何嘗能想到呢。
如今愉妃的位分略微有些尷尬:一來她上頭還有兩位貴妃,二來皇上剛又進封了兩位妃。就算嘉妃這會子養胎不來,那愉妃也還是得面對令妃、舒妃兩個平級的主位。
更何況,皇上在賞賜的旨意中,已經明確將令妃排在了舒妃和她愉妃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