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佩不由得坐起來,定定望住傅恆的眼。
“九爺……肯心疼妾身?”
傅恆輕嘆一聲,起身將燈燭吹滅,在黑暗中拍了拍蘭佩的手。
“孩子,咱們會有的。只是……不要在今晚。”
秋獮日程已經定下,後宮裡最關心的便是這次木蘭行圍,誰去誰留。
這是那拉氏晉位爲攝六宮事皇貴妃以來,第一次以六宮之主的身份來決定此事。
這日那拉氏率六宮嬪妃到養心殿請安,那拉氏便也在皇帝面前提起了此事。
“從來皇上秋獮,孝賢皇后必定都陪在皇上身邊。這是國之禮儀,抵達木蘭之後更要賜宴蒙古諸王,妾身雖尚未正位中宮,但是這個責任也是免不了的。”
“按着孝賢皇后從前一向的做法,理應將能佐理內政之事的嬪御留在宮裡,以備宮中有事,而內務府又不便參絕的。”
那拉氏說到這兒,一衆嬪妃各自都悄然垂首一笑。
從前被留在宮裡次數最多的,就是那拉氏自己啊。
這回她好歹翻身,終於能名正言順地以中宮的身份陪着皇上和皇太后一起秋獮去,倒輪到她反身來拿捏旁人了。
語琴卻沒笑,伸手過來捏了捏婉兮。
婉兮淡淡垂眸,一切都不意外。
果然那拉氏細眸一轉,盯住了婉兮:“此時佐理內政的,是令妃。依我看,便是將令妃留在宮裡,皇上、皇太后還有本宮,方能心安。”
婉兮聽了,反倒淡淡一笑。
也算一塊石頭落了地。
從五月裡有了這個佐理內政的名銜,那拉氏便始終不肯分權,婉兮自己只枉擔着這個名銜,卻沒做什麼切實的事。
兩個月過來,那拉氏終於肯主動分權了,卻是在這樣的時候,在這樣的事兒上。
婉兮站起身來,朝皇帝和那拉氏盈盈一拜:“全憑皇上和皇貴妃做主。”
皇帝果然脣角輕勾,眯眼望那拉氏:“從六年第一次秋獮,定下隔年秋獮的規矩,歷次秋獮需要有人坐鎮後宮,都是後宮裡有事。或者是有患病的嬪妃,或者是有皇嗣即將出世。”
“可是今年說也巧了,並無嬪妃患病,也無皇嗣出世。依朕看,不如所有人都去,又何必還留人在宮裡?”
那拉氏聽了也是不慌不忙,忽地起身走到改稱號爲“白常在”的小柏氏面前,輕輕握了握小柏氏的手:“哎喲,你千萬別怨皇上,皇上絕對沒有忘了你姐姐怡嬪……只是因爲你姐姐這些年都只在自己宮裡養病,極少出門,叫皇上這才一時沒想起來罷了。”
衆人的目光嘩啦都潑到小柏氏面上來。
是啊,這後宮裡怎麼沒有人生病呢?怡嬪柏水薇那可是多年的病號了。
小柏氏尷尬起身,隔着那拉氏的肩膀想皇帝的方向望了一眼,便連忙蹲禮:“小妾不敢。小妾代怡嬪娘娘謝皇貴妃娘娘的惦記,只是小妾也相信,皇上本不是這個意思。”
“小妾倒是以爲,便是後宮裡不留人坐鎮,怡嬪娘娘也已經習慣了獨處,當無大礙。”
那拉氏擺了擺衣袖:“話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姐姐雖然病了這麼多年,可好歹是身在嬪位,又曾經是皇上的寵妃。怎麼能叫你姐姐一個人留在宮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