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德州船上的事開始,到婉兮幫她改了“白常在”的名號,小柏氏已經悄然對婉兮歸心。這會子見那拉氏忽然拿她姐姐出來做筏子,想要劍指婉兮,小柏氏便悄然看了婉兮一眼,急忙提袍跪倒。
“若皇貴妃娘娘不放心,那就留下小妾在宮裡照顧姐姐就是。況且宮裡太醫院還有當值的御醫在,定無閃失,還請皇上和皇貴妃娘娘放心!”
那拉氏和小柏氏這邊說得當真熱鬧。皇帝瞟了她們兩個一眼,卻是淡淡垂眸,端起蓋碗來喝茶。
婉兮原本懸心小柏氏。
即便是除了德州船上那晚小柏氏的助力,婉兮心下對小柏氏也總有一段愧疚。原本小柏氏只是官女子,是被皇上在婉兮起疙瘩那回臨時用起來,進了學規矩女子。
若是普通官女子,小柏氏二十五歲終究還能出宮。甚至於若是怡嬪肯向皇上求情,小柏氏二十歲就可以回家了。可是小柏氏如今卻成了皇上的後宮,姐妹兩個便都註定要在這宮牆內,度此殘生。
若得寵還罷了,柏氏姐妹卻都不得寵,以姐妹倆這樣的漢女出身,再加上怡嬪曾爲揚州瘦馬、南府學生的經歷,兩人在宮中的處境尤難。
以小柏氏只有常在的位分,這般叫那拉氏當面拿捏,婉兮實在不忍。
她悄然望向皇帝,卻見皇帝悠閒地喝茶,她這顆懸着的心便也不由得漸漸放了放,也學着皇帝的樣子拿起手邊小几上的茶碗來品茶。
皇帝眼波便掃過來,淡淡笑了笑:“令妃,這茶吃着如何?”
皇帝這一說話,那拉氏那邊正說得熱鬧的,便不得不停了下來。那拉氏眯眼朝皇帝和婉兮這邊瞧過來。
皇帝便也迎上那拉氏的眼:“皇貴妃覺着呢?”
那拉氏哼了一聲:“皇上養心殿的茶,自然都是好的。只可惜妾身倒喝不慣。這茶味道太淡,比不上宮裡尋常喝的六安茶葉和天池茶葉。”
皇帝便又問婉兮:“令妃覺着呢?”
婉兮含笑起身:“回皇上,此時正是盛夏七月,妾身倒是覺着,這個時候喝這樣味道清淡的茶葉,才最是清心降火。妾身喜歡這茶。”
皇帝便勾脣而笑:“你倒認得東西。這茶葉是暹羅使者剛進貢來的,他們國小,每年能得這樣最上品的貢茶也一共沒幾斤。且他們是三年纔來進貢一回,便連朕想喝這暹羅茶,也得三年纔有一回。今年一共進貢了三五斤之數,朕留一半進給皇太后、各位太妃。你既吃得好,剩下的便都給了你吧。”
衆人這才都一怔,急忙拿起身邊的茶盅,都好好嚐了嚐。
皇帝目光含笑從衆人面上掃過,最後落在那拉氏面上:“皇貴妃如今是六宮之首,這茶葉的賞賜,原本進給皇太后和太妃們之後,剩下的都要首先可着你的。不過既然你喝不慣,那便不給你了,都給了令妃吧。”
婉兮忙又蹲身:“妾身還想向皇上求個恩典:暹羅貢茶本就稀罕,又是三年才能來一回,更難得皇上也吃得好,那妾身便將皇上賞賜的,分開份兒,給各宮姐妹們都嚐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