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終於走出行宮,疾步走到壽山面前,伸手拍了拍壽山的肩:“辦得好。”
壽山冷不丁回神,一時沒聽明白皇帝這話,便急忙躬身道:“皇上孝養皇太后,便是皇太后半點不適,皇上一向都是要立即知道的。奴才這才斗膽前來回話。”
皇帝大步朝前去:“嗯,走吧。”
皇帝到了皇太后行宮,疾步親赴皇太后牀榻旁,跪在腳踏上問:“額涅,哪裡不自在?”
皇太后靠着大枕頭,伸手拍拍心口,擡眸望來:“皇帝怎麼來了?哀家沒什麼,只是心口有些悶氣。許是這換了地界,冷不丁有些不適應氣候吧。”
皇太后說着瞟了安壽和壽山等人一眼:“誰叫你們自作主張請皇帝的?這樣晚了,皇帝的行宮與哀家的行宮相距又不近,你們叫他這樣大老遠的又是車又是馬地折騰了來,他今晚上還如何能得歇息了?醢”
皇帝便勾起了脣角,彷彿覺得有趣,卻道:“額涅別責怪他們,是兒子的吩咐。從來出巡,兒子都是多帶着後宮一起來,額涅身邊便總有人伺候着。從前是孝賢親自服侍在額涅身邊,後來又是舒妃,故此這回本來應該叫古黛伺候在額涅行宮這邊纔是……”
“可是既然她非要與兒子在一處,倒叫額涅這邊缺了人伺候。額涅既不舒泰,便都是兒子的錯,自然理應由兒子親奉額涅身畔。”
皇太后嘆了口氣:“沒什麼要緊,別這麼當回事。皇后這回繼位中宮,出來祭告先帝,最要緊的事便是皇嗣,是將來可爲你承繼大統的人……總不能一次一次來謁陵,皇后換了,國祚卻還沒有傳承。”
皇帝面上也點點收了笑容去,認真點頭:“額涅教訓得是,兒子……也深感愧對皇考。嫡子之事,兒子會考慮。”
皇太后這便嘆息一聲:“皇帝,你今年四十歲了。四十而不惑,你這會子已經不是小孩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心裡自然該有數。”
“你總該明白,一次一次來謁陵,先帝最關切的倒不是誰是皇后,而是這大清江山究竟有什麼樣的孩子來繼承!緹”
皇帝握住母親的手,“兒子叫御醫來。”
安壽忙道:“回皇上,御醫已經來過了。皇太后聖體無礙,只是……心中有所牽掛罷了。”
皇帝深吸口氣,又問:“朕路上聽壽山說起菸絲……菸絲又是怎麼回事?”
安壽便將這事兒說了一遍。
皇帝點頭,親自爲母親摸着脈,緩緩道:“水煙雖比旱菸好些,不那麼容易上癮,但是煙就是煙,總歸是要經口入肺的。額涅說覺着心口悶,除了心有牽掛之外,還是跟這煙有關。”
“額涅心中的牽掛,兒子會着意考量;眼巴前兒,倒是這煙的事應當設法解決。總歸額涅每日裡都離不開的,總不能未來這些日子都叫額涅憋着。”
皇帝頓了頓,擡眸望向安壽:“從前在京裡,都是誰伺候皇太后用煙?”
安壽心下一喜,忙福身答:“近三四年來,都是舒主子孝心伺候的,無人能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