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輕垂眼簾,“裕貴妃便是和親王弘晝的本生額娘,也就是和碩和婉公主的本生祖母。那和碩和婉公主是在寧壽宮裡撫養長大,便理應是由裕貴妃親自撫育的吧?”
毛團兒回道,“奴才也是這樣想。終究溫惠皇貴太妃當年在皇上年幼時,曾經與壽祺皇貴太妃一起撫養皇上,皇上便是爲了避嫌,也不會將和碩和婉公主給溫惠皇貴太妃撫養。理應是裕貴妃親自撫養的。”
婉兮這便點頭,“故此,要查凝芸,便要觸動裕貴妃。”
毛團兒擡眸悄然看了婉兮一眼,“……裕貴妃也姓耿,不知道當年是否因爲舒主子祖母耿格格的同姓緣故,皇太后當年在先帝爺的後宮裡,便是與裕貴妃最爲親厚。”
婉兮含笑垂首,“我明白,也不光是爲了‘耿’這個姓兒。還因爲和親王弘晝。”
弘晝是著名的“荒唐王爺”,與皇帝同年出生,只比皇帝小了三個月。當年弘時早早被先帝雍正排除奪嫡之爭,故此真正有可能威脅到弘曆的只有這個弘晝而已。
可是弘晝母子都是清醒、理智之人。裕貴妃與皇太后非但不爭,反倒越發交好,成爲皇太后在後宮裡第一知近之人;而弘晝漸起“荒唐”之名,順理成章退出了與弘曆爭位的隊列去。
故此皇帝登基之後,對這個弟弟也是十分偏疼;便是皇太后都十分喜歡弘晝去。
婉兮笑容點點斂起,“聽聽,這寧壽宮裡住着的人,一個是皇上老祖母,曾經撫養過皇上;一個是裕貴妃,是和親王的額娘。”
“凝芸既然是寧壽宮的女子,我若要查凝芸,若半點不小心,便會碰觸到這兩位老人家去。溫惠皇貴太妃倒還罷了,我要查凝芸,卻是避不開裕貴妃與和親王弘晝的。”
婉兮不會忘了,當年德州船上孝賢皇后崩逝之後,奉皇太后先行回京的王公大臣裡,第一個是莊親王允祿,第二個便是和親王弘晝。
“故此那設局的人真是高明啊。鍾粹宮裡那麼些官女子,她哪個不去動,偏要去動從寧壽宮裡撥過來的人。她便是篤定了,沒人敢細查;而我若去查,隨便得罪寧壽宮裡任何一位老人家,我便在前朝後宮,都會被人指摘到一無是處去。”
毛團兒眸光也是一涼,“主子說的是……和碩和婉公主去年剛釐降,故此凝芸三月份的時候剛進鍾粹宮一年。那鍾粹宮裡也都是純貴妃用了這麼多年的老人兒,她一個新人進去,自然立足難穩。”
“那設局的人,便故意挑了她來拿捏。一來好掌控,二來就算凝芸不從,這麼自縊死了,對那設局的人自己也沒有害處……終歸主子佐理內治,這個差事主子便跑不了。”
“也就是說,若凝芸聽話,算計了四公主去,那設局的人坑害的就是純貴妃;而若凝芸不肯聽話,便如此時的局面,那設局的人則可算計了主子去……她是一石二鳥,總歸這筆買賣,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