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靜靜地聽,細細地品。
不由得笑意浮上眉梢,“……哦,她差點哭了,卻還是忍住了。那便是說,她極力剋制着,沒想叫人看見——可是呢,你卻還是看見了。”
婉兮伸手輕輕握住福隆安的手腕。
“你一直在小心地看着她,是不是?你雖然惱了他們笑話她,可是你非但沒跟着一起笑,你反倒暗暗替她捏一把汗,甚至不自覺地陪着她一起緊張,是不是?”
福隆安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婉兮含笑搖頭,“令娘娘沒有旁的意思,只是說,因爲你早知道了她是你的小媳婦兒,你便心裡已經將她當成了一家人。就像你家裡的妹妹一樣,是一家人,你就想護着。”
福隆安咬住嘴脣,老半晌,終於點了頭。
婉兮心下長出一口氣,含笑點頭,“這就夠了。憑你的年紀,令娘娘對你的希冀也便是這些了。你能做到這般,令娘娘心下已是安慰。”
婉兮擡眸細細打量眼前這張酷似傅恆的臉,“……你是好孩子,令娘娘一向都知道。所以令娘娘收回方纔的話,令娘娘不罰你了。”
“令娘娘猜,你方纔是故意笑給令娘娘看的吧?這會子沒外人,你便反倒不想叫令娘娘看出來你在護着她,反倒故意叫令娘娘以爲,你也對她跟那些孩子一樣呢。”
福隆安終究年歲還小,這會子只覺心下莫名地彆扭,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總歸名分已定,是自家人,便不容外人笑話;可是若眼前只剩下親近的人了,他自己又非要故意笑話不可……彷彿這樣,才能跟她保持最合理的距離,不遠也不近。
婉兮留着福隆安這樣說了好一會子的話,這便也終於有了合適的理由,叫玉葉去向那拉氏請旨,請九福晉進宮來。
那拉氏縱有些不情願,可是是皇上說純貴妃膝下還有三阿哥、六阿哥,怕力有難逮,這便將四公主和福隆安進學之事交給婉兮分擔的。婉兮提出的理由,既然是與九福晉談四額駙進學之事,那拉氏也沒理由攔着。
次日,九福晉終於進宮來。
兩人雖說已經言歸於好,只是這樣單獨對坐,終歸還是難掩尷尬。
婉兮是主人,這便先平靜下來,大方地含笑問,“九福晉可去看過十阿哥了?”
蘭佩起身屈膝答,“妾身今兒進宮來,並不是看望姐姐和十阿哥的。故此妾身未曾去過。”
婉兮心下也是輕嘆一聲,明白蘭佩這是在委婉表白。
婉兮搖搖頭,“舒妃終歸是令姐,十阿哥是福晉的內甥,都是至親,福晉自該先去看望。我這邊不過是與福晉說隆哥兒之事,倒該排在其次。”
蘭佩倒是堅定擡眸,一雙眼黑白分明對上婉兮的眼:“令主子,容奴才說句心裡話:我姐妹雖是一奶同胞,血脈相連。但是終歸女子出嫁隨夫,我與姐姐自出嫁之日起,便已是兩家人。”
“尤其此時各自都有了孩子,姐妹之間的區隔便更多了些。奴才望令主子明察:從此姐姐是姐姐,奴才是奴才。”